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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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因为爱情

大晁六月旱灾洪涝频发,是多生事端的时候, 也是赵泓一年里最繁忙的时候, 下了朝便赶往御书房扎进一堆折子里,有时几乎要彻夜批折子,整日整日的宿在御书房后殿寝宫, 苏姝已经有近十天没见着他人影, 更莫说这后宫其他嫔妃了。

但似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有皇上的日子, 依旧是该赏花的赏花, 该看戏的看戏,该遛狗的遛狗,苏姝更是过的极为悠闲。

大晁不用妃嫔请安,宫中大小事务也都有嬷嬷总管去做,真正需要苏姝过问的事务其实很少,像她这个身份在管理后宫事务上本就只需在有较大事务发生时拿拿主意,闲来无事去各司溜一圈,粗略过一过账目, 便算得上极为称职了。

赵泓的后宫又风平浪静, 没有动不动死人,也不像百姓印象里的后宫整日斗来斗去, 你陷害我,我陷害你,所以也没有什么糟心事儿需要她去管,平日里无非就是多跑几趟寿康宫,陪太后说说话, 看戏听书什么的,她也乐得愿意,她本就是真正将太后视作亲族长辈来孝敬的。

在这几天里,苏姝听说了苏崇晟辞官的事,苏姝一点儿也不意外。

赵泓既然知道苏崇晟的行径,就算面上不戳穿,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只是有些奇怪张氏怎未入宫,但再一想应是苏崇晟禁了她的足,怕她火上浇油吧。

但就算张氏进宫,这几天她也没功夫搭理她,她正忙着布置凤栖宫呢。

虽然凤栖宫已经是富丽堂皇,装饰华美,但就是因为太过大气庄严,总让人觉得森冷得很,这里算得上是她的新家,但却没能让她感到一丝家的温馨,所以几日前她决定亲自领人将凤栖宫里头布置一番。

首先便是将寝殿内那些个端庄雅致的瓷器给换成了精致玲珑的绘雕白瓷于浅釉色瓷器,窗纱也换做了艾色,其他地方虽没怎么动,但寝殿地面愿本就是以白玉铺就,上缀水晶珠帘,覆以绡宝轻纱,此时又再置上胎薄细腻,乳白莹润的白瓷与浅色半透明的窗纱,微风起时,纱舞绡动,令整个寝宫蒙上了一层缥缈之美,仿佛置于云间,当紫金兽纹香炉内缓缓吐出缭缭轻烟,更加如同坠入仙境,便是云上天宫也不过如此,有着无与伦比的华美,又透着少女闺间的灵动,却又如太虚之境般缥缈而神秘……

苏姝在寝宫布置完成之后踏入殿内的那一瞬间,也以为自己是入了梦境,殊不知,当她行走在这样一间如同仙境的殿宇内回眸一笑之时,她身后之人也无不以为于梦里仙境之中见到了神女,那样的美,太不真实。

立夏当时都想,即便傲娇如皇上,若是此时站在这里,定也会为她娘娘风姿所倾倒。

在布置寝殿的期间,苏姝还命人在中庭搭了个狗窝,一个无比豪华的狗窝,都不能算是一个窝,而是一个小型的宫殿了,她有暖帐有软塌,狗狗睡在里边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因为大晁夏日酷热,工匠还别出心裁的在窝里设计了一个排风扇,只要外边儿小风一吹,里边儿便清凉无比,苏姝还专门点了一个小太监专门负责清扫狗窝,照顾狗狗的饮食起居,直让人感叹:人不如狗。

苏姝一早就想好要搭的秋千,自然也没落下,甚至她还突发奇想的在两棵树之间挂了个吊床,将床单挂树上,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一切搭好后,苏姝没事儿就是在中庭各种晃荡,秋千荡完,吊床接着晃,日子过得有多舒坦要多舒坦。

她还在寝殿床榻边弄了个毛绒绒的猫窝,凤栖宫位置朝向好,冬暖夏凉,是以不用担心猫咪会热的问题,如今万事具备,是只欠猫猫狗狗了,结果她才发现她竟忘了吩咐人去寻了,猫狗不如瓷器玉器等死物,可以寻个地儿堆起来,不论何时都可任她挑选,宫中的妃子想要养什么宠物都是需差人去宫外寻的。

这事儿她交给了常嬷嬷去做。

……

御书房内,赵泓一边批着手里的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高贺,“最近那个女人在干嘛?”

高贺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谁,遂答,“听说皇后娘娘进来在装缮寝宫,还想养只猫和一只狗。”

赵泓瞟了他一眼,“朕说是她了吗?”

高贺:“……”

就在高贺默默在心底发誓打死也不在皇上面前再提皇后时,却又听赵泓问道,“去打听打听她想养什么样的?”

高贺心底有些发虚,弱弱问了句,“皇上您是说……皇后?”

赵泓的眼神再次飘过来,上一刻还是冷面郎君,下一刻立马变成怒面暴君,提起一个折子就砸在高贺脑门儿上,“那还能是你这个蠢材?”

虽然不疼,高贺还是捂着连忙跑了出去,“奴才这就去打听。”

大约两炷香时间,高贺便回来了,“奴才打听到了,娘娘想养只大狗,像老虎一样又大又威猛的那种体型,但性子要温和乖巧,至于猫咪,娘娘想养只白猫,最好是毛长长的,眼睛圆圆的那种,如果眼睛能是宝石一样的蔚蓝色就更好了。”

赵泓听完,扯了扯嘴角,“她说的这两种咱大晁有?”

高贺摸着脑袋想了想,“奴才记得先皇在时,高太妃就曾有一只蓝眼长毛的白猫。”

“哪儿来的?”

高贺回道,“如果奴才没记错,是大朝会时齐国送予我朝的礼物。”

高贺说完,赵泓放下折子,抬手摸了会儿腮,摸着摸着他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斜斜勾起了一个笑容。

坏了坏了!

高贺一瞧他这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

第二日上完朝后,赵泓将邕王赵琰留了下来。

邕王赵琰是赵泓最小的一个弟弟,比他小了七岁,也是亲王里同他最亲近的一个,赵泓对他颇为倚重,别看邕王才十七岁,赵泓却已经让他参与过诸多大事,这一次的国祀与大朝会也有邕王的参与,是以赵泓留他下来,他还以为是赵泓有什么事要吩咐,遂问,“皇兄可有何事吩咐?”

赵泓摇摇头,“陪朕去射两把箭,活动活动筋骨,这几日朕不是在政和殿上朝议事,就是在御书房批折子,浑身都快闷出痱子了。”

邕王爽朗一笑,“臣弟也忙得好久未摸箭了,今日便沾皇兄的光,也松松骨头去。”

“走。”

来到校场,二人按照老规矩比试射箭,共三回合,先是靶射,再是步射,最后是骑射。

邕王小时候射的第一支箭便是赵泓教的,二人亦常常一起练箭比试,赵泓同很多人比试过射箭,却最喜欢赵琰王比试,同别人比,那些个谄臣老爱让他,他需要他们让?笑话。

这些人里边儿就属邕王是正儿八经同他切磋比试,若是输了,这货回去立马就勤加练习,争取下次赢回来,若是赢了,这货便会连坑带骗,拐去他不少好东西,而他作为皇帝,什么也不缺,自然从没捞过什么好处,但输的东西他自然也不心疼,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面子,若是一直输,那多没面子。

搞得他公务繁忙之中都从不忘抽出时间来练箭,这才练得一身腱子肉。

对此,高贺一直觉得他家陛下奇怪得很,别人让他赢,他不高兴,输了,还是不高兴,偏偏还就乐此不疲的跟人比试,实在怪哉,但今日高贺总有种直觉,应该不是从前那情况。

随着一声破空之响,箭矢划破长空正中靶心,第一回合,赵泓胜。

“皇兄好箭法!”邕王拍手赞道。

赵泓一边收箭一边轻飘飘地与他道,“我记得你出使齐国回来同朕说过,你带了一只蓝眼白猫回来。”

邕王心底咯嗒一声,赵泓虽还未明着问他要猫,但他已经嗅到了暗示。

“皇兄现在也开始喜欢猫了?”邕王试探一问。

赵泓表情冷漠回道,“一般般。”

“那……”邕王还是很宝贝他这只猫咪的,遂想试探一下别的猫他喜不喜欢,结果他还没说出口,赵泓便朝他丢过来一个眼神,邕王脱口而出的话立马就变成了,“若今日皇兄胜了,臣弟明日便给皇兄送来!”

“好,”赵泓唯一勾唇,“你说的。”

邕王内心哭泣不止:不,他不想说的。

三个回合下来,邕王完败,但他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故意输这场比试,他也很是奇怪,仅仅是一只猫怎么就让他皇兄今日如同将弓开了光一般,百发百中,三个回合未有一件虚发,简直神了。

比试完,赵泓一脸得意,邕王一脸沮丧,“明日臣弟就将面团送进宫来。”

“对了,”赵泓看向他,又抛出轻飘飘的一句话,“你那儿有没有狗?”

赵琰心中顿时一阵哀嚎:不是吧!!!!

邕王咽了口唾沫,笑得有点僵,“有是有,不过胖虎那体型,被臣弟养得都快赶上猪了。”

赵泓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看来很大。”

赵琰见他眼睛亮了起来,心中顿时警钟大响,面上却依旧笑着同他道,“大是大,但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性格更软绵绵的,跟娘们儿似的,一点儿都不威风。”

闻言,赵泓唇角一勾,“要的就是这种。”

邕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今日亏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邕王:皇兄,是什么给了你百发百中的力量?

黄桑一脸冷漠jpg:爱情。

第27章 黄桑很记仇

苏姝对送过来的一猫一狗非常满意,似乎动物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一见着苏姝便往她身上蹭, 不知道的绝对不会以为这一人一猫一狗是第一次见面,且这两个小家伙相处也非常和谐,甚至十分亲密, 不是说猫狗见面就打架吗?苏姝都怀疑它们是不是从一家出来的。

刚到新环境, 两个小家伙还是有些警惕的, 狗狗还好, 到哪儿都活蹦乱跳的,猫咪似乎就有些紧张,为了让猫咪放松警惕,苏姝将它与狗狗先一起放在了中庭。

赵泓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庭间少女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猫,足尖点地轻轻晃动着,庭院里一只大狗横冲直撞, 生得颇为憨傻, 正在追着一只蝴蝶,奈何身宽体肥, 动作甚是笨拙,少女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她本生得清艳无匹,一笑之间犹如云破日出,带着纯粹的天真。

这一笑, 看得长廊上的赵泓有些恍神,不知不觉,唇边缓缓浮起一抹笑容。

站在一旁的高贺瞧着他这笑,也恍了恍神,倒不是因他家陛下生得委实俊美,他不好那口,而是他已许久没有笑得这么温柔了。

高贺是从小看着赵泓长大的,他也不知道从前那个温润如玉般的少年怎么长着长着气质就完全变了样,十足一个狂躁暴君。

“让人不要告诉她朕今日来过。”

高贺还在出神,突然听他冒了这么一句话,他正欲垂首应是,赵泓又道,“是不是再过几日便是曲池宴?”

高贺微微一愣,在他印象里皇上可是从不过问后宫什么事的,怎忽的对曲池宴有了兴趣,半晌才答,“是。”

赵泓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看到他这笑容高贺就心底发慌,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倒霉。

曲池就在御花园中央,曲池宴自然就是在曲池边举行的宴会,大晁后宫不兴请安之立,嫔妃们更不用聚在一个屋子里等皇上翻牌子,是以大家平日都没什么往来,众妃之间也难以熟悉,所以便有了每两月例行一次的曲池宴会,而没有曲池宴的时候皇后也可让众妃聚在一处打打马球,摸几把牌什么的,所以大晁的嫔妃不但要干的活儿少,平日还有诸多玩儿打发时间,就算皇上不到后宫来也不会无聊孤寂了去。

曲池宴除了让众妃聚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家常,还有诸多比试,胜出者可得少府所备珍品,宫里虽多贵人,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但这种好玩意儿,谁还嫌多?

且每次少府所备曲池宴嘉奖之物几乎都是宫中孤品,独一无二的,是以即便是荣妃这样财大气粗的,常常也会因没能赢得嘉奖而气得半死,但大多时候,众妃在乎的不是那些个物件儿,而是那种胜人一筹的爽快感,特别是荣妃这等人物,只要能出风头,让她自掏腰包她都肯。

从前曲池宴都是太后主持的,如今苏姝进了宫,自然就是她接手了,不过这事儿也不用她多操心,常嬷嬷自会安排妥当。

这日恰逢阴天,颇为凉爽,是个举办曲池宴的好天气,苏姝到曲池的时候,一众嫔妃已在曲池边候着了,当然荣妃一向都是最后一个到的,今日也未例外。

一到曲池,苏姝一眼就瞧见了第一次会见嫔妃时一直睁大个眼睛将她盯着的那个模样生得极小的女子,常嬷嬷介绍过她,她是左都候之女甄美人,前两年才入宫的,是入宫较晚的一批嫔妃了,别看她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却已然愈二十了,据说甄美人还是在北边长大的,北方女子嫁的晚,十八岁时回京,结果刚一入京便被选进了宫中,甄美人虽是生在北边,父母却都是南方人,北方女子可鲜少生得如此玲珑精致。

自从苏姝出现,那甄美人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两眼都快放金光了,苏姝就纳了闷儿了,今天她也没戴多少金子呀。

今日她虽没戴什么金子,却着了一袭金罗蹙鸾孔雀华服,即便什么首饰也不戴,只消在阳光下一站,那孔雀羽线所制的华服便是流光溢彩,华美至极,看得一众嫔妃艳羡不已,忍不住发出阵阵感叹。

不管美丑入宫既见妒,但这世上有那么一种美人,她能美到让人无法生出嫉妒之情,反而会生出一种保护的欲望,觉得她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不忍见其受到一丝伤害与亵渎。

苏姝便是这样的美人。

无视众嫔妃痴醉的目光,苏姝在立夏搀扶下落座,她甫一坐下,荣妃便来了。

巧了,今日荣妃也穿的是孔雀羽线所制的华服,花纹样式趁着她鲜艳靓丽的面庞也是气度华贵,可与苏姝这么一比,自然就相形见绌了。

原本不大喜欢荣妃的妃子也纷纷朝她投去同情的眼神,直将荣妃气歪了嘴,在远处按剁了老半天的脚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瞧着苏姝的眼神满是不悦与愤懑,察觉她的目光,苏姝眼底没什么表情的瞧过去,她却又立马慌慌移开了视线,眼睛还颇为惊慌的眨了一眨,这可不像平日里那个横行无忌的荣妃。

苏姝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看来她倒是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疼,今日也难得没有嘴痒痒。

既然嫔妃们都到齐了,自然比试也可以开始了,苏姝正要宣布第一回合比试开始,就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传过来,“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

苏姝怔了怔,微一转头便瞧见了那抹正向这边大步靠近的明黄色,来人笑容明朗,惹人倾心,可苏姝瞧着他的笑却不知为何觉出一抹奸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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