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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僧人道士是免税收、免徭役和兵役的,明朝为了保证财政收入和农业军事人口,对僧人道士进行严格的管控,在洪武五年设立僧录司。

所有和尚道士都必须先通过考试才能拿到僧录司颁发的认证文书——简称度牒,才可以称为和尚道士,否则就是假的,一旦被人发现,就要以诈骗罪扭送官府。

不仅如此,每年颁发度牒的名额也十分有限,要么成绩好,要么关系硬,能够拿到度牒的道士要么有来头,要么有真本事。

掌柜低声道:“是个花花肠子的小道士,出手阔绰,挺有钱,带着一个大箱子,不知装了多少金银财宝,我们四个伙计才抬进房间,每个伙计都得了一个银馃子赏钱。”

“小道士年轻火力壮,天一黑就匆忙租了一匹马跑出去了,估摸眼光高,看不上咱们客栈的姑娘,去青楼找花魁娘子一亲芳泽,小道士有钱又长得帅,是找女人的,怎么可能去道观挂单,道观里都是些臭道士,那有青楼的姑娘们香啊。”

绿头巾附和道:“有道理,哎呀,我要是懂得舞文弄墨,我也考道士去,做他们这行赚钱才多呢。我们就赚些辛苦钱。”

掌柜笑道:“有得赚就行了,小心贪多嚼不烂。”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绿头巾被掌柜那句“一个不知道装了多少金银财宝的大箱子”说动了心。

小道士那么多钱,他又不在客房,出门找花魁娘子谈人生理想去了,我去他那里拿一点点银子,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客栈的房间号按照“天地玄黄”排列,选秀人家都安排在天字号房,一共十来间。

小道士因为箱子太重,不好上楼,被在位于楼房第一层的黄字第八号房。

绿头巾摸到第八号房,房门当然上锁了。

不过,这难不倒绿头巾,做他们这行的,个个都是坑蒙拐骗盗样样精通,都他娘的是个人才。

绿头巾取出一根精巧的耳挖簪,往锁眼里轻轻一捅,锁开了。

绿头巾飞快钻进房间,关门,借着外头的月色,房间里的大箱子就在眼前。

一只箱子居然上了五把锁!

绿头巾高兴坏了!

里头肯定全是宝贝啊!

绿头巾继续开锁。

咚咚!

开到第五把的时候,蓦地从箱子里头传来声音!

绿头巾吓出一声冷汗,“你……你是谁?”

吼……吼……

里头传来小猫一般打呼噜的声音。

反正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为了求财,绿头巾顾不得那么多了,脑子只有一箱子财宝,他用耳挖簪捅开最后一把锁,打开了箱子。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个黑影从里头弹出来,将绿头巾扑倒在地。

第23章 温柔乡是修罗场

黄字第七号房。

面白无须的客人正在和治疗师谈论人生理想。

客人:“唱个曲给爷听听。”

治疗师:“不会。”

客人:“那就跳个舞。”

治疗师:“不会。”

客人拖了鞋,趴在床上,“给爷松松骨,捶捶腿。”

治疗师:“不会。”

客人不耐烦的坐起来,“什么都不会你还出来卖啊?”

治疗师比客人更加不耐烦:“床上的花样都会,床下的都不会。我要是什么琴棋书画小曲舞蹈都有模有样,就在花楼里被一群恩客砸钱捧成花魁娘子了,何必来客栈做生意。爷若嫌弃我粗笨,去换一个姐妹来伺候爷便是。”

也对,若饭菜味道过硬,酒香不怕巷子深,顾客盈门,谁有功夫去送“外卖”啊。

何况治疗师按照人头收钱,做完事赶紧走人,还能再接一个,这个客人磨磨唧唧的,到现在裤子都没脱,很影响做快餐外卖的治疗师“翻台”,业绩下滑。

真是的,老娘裤子都脱了,你要我唱曲跳舞?

客人一噎,但是没办法,他身份特殊,不能堂而皇之去耳目众多的青楼,只能来客栈找个姑娘治疗一下。

“快到床上来。”

客人终于直奔主题了。

治疗师熟练的脱衣,往床上一躺,一手往客人那里一抓。

什么都没有抓到。

再仔细看他的咽喉,一马平川,没有突出的喉结。

是个宫里的宦官。

治疗师经验丰富,和宦官交过几次手,晓得他们花样多,工具多,几乎不知疲倦,不好伺候。

治疗师问道:“你是宫里的公公?”

客人有些恼羞成怒,“怎么,你不接我们?”

治疗师笑道:“得加钱。公公是第一次出来玩吧,按照道上的规矩,你们得出包夜的钱,不能按照次数算。”

治疗师生得白皙丰满,波涛汹涌,是客人中意的模样。

客人给了她一个金珠,“够不够?”

治疗师将金珠放进荷包里,“够了,今夜奴就是公公的女人。”

治疗师有职业操守,给了钱,立马化为一滩水,娇娇柔柔的,客人正要动手,隔间传来男人的吼叫声:“啊!啊!”

客栈里这种声音实属平常,可是伴随叫声的,还有掀桌之声、瓷器跌落的脆响等等就不对头了。

两人动作皆是一停。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之后,立刻归于平静。

治疗师忧心忡忡,“别是我的姐妹们被客人打了吧,只听男人叫声,没听到女人的哭声,难道被打晕了?公公稍等,我看看就回。”

治疗师讲义气,不顾客人不悦,披了件袍子,连裤子都没穿,提了灯笼去敲门,“这位爷,姑娘惹您不高兴了,可以换人,动手就不好看了。”

没有动静。

治疗师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

一个黑影扑来,灯笼落地,在木制地板滚了几滚,里头灯油撒了一地,地板瞬间被引燃。

“失火了!”路过送洗澡水给客人的伙计正好提着温水扑火,却被某物扑倒,水桶哐当落地,加上伙计的惨叫声,很快惊起了黄字号房里的一对对临时鸳鸯。

一看到门外的火光和叫声,众人以为客栈起火,衣冠不整就夺门而出,有的甚至只披着床单就跑。

然而,他们在走廊上遇到了比火更可怕的东西……

似家客栈位于宛平县琉璃厂的柳巷,隔壁就是澡堂华清池——正是沐朝夕经常去洗澡的地方。

白术等人被王道士带到似家客栈途中,她晓得这种未知神似狂犬病的疾病传播起来会有多快,说道:

“你们东厂和锦衣卫立刻封锁琉璃厂,关闭坊门,实行宵禁,所有店铺必须关闭,停止营业,任何一个行人都不得放走,就近安排在客栈,所有人必须紧闭门户,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得外出。”

麦厂花说道:“你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黄昏时为了牛二的教育问题激烈争吵的白术余怒未消,说道:“我不需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麦厂花一噎。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再吵架,算了——等回去再吵。

昨晚雨夜惊魂,沐朝夕心有余悸,悄悄对上官陆炳说道:“陆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锦衣卫连遭重创,这次若立功,可挽回君心。”

若是平常,陆炳断然不会因为白术一句话就封锁整个琉璃厂,可是刚刚摆酒和沐朝夕握手言和,收复了有用的大将一枚,不好马上反悔打脸。

何况东厂的麦厂花也照着做了。

锦衣卫不能落后啊,反正有东厂顶在前面。

沐朝夕遂和麦厂花分工合作,以似家客栈为中心,东边归东厂,西边归锦衣卫,兵分两路,以“捉奸细”为名,封锁琉璃厂的大街小巷。

随着队伍的推进,一条条街道的行人被全选,删除,空无一人。

毕竟,谁都不敢同时得罪东厂和锦衣卫,他们代表天子。

到了客栈门口,戏台上小戏们依然上演着《西厢记》第四本第一折 ,对于张生和崔莺莺的初夜,客人们百看不厌,反应了普通老百姓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吃饭喝茶嗑瓜子,还往戏台上扔赏钱打赏。

丝竹声、唱戏声、喝酒猜拳的吼声、铜钱扔在戏台上咚咚之声、还有店小二端着托盘大声唱菜名传菜之声等等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简直和后世的夜店差不多。

正因如此,黄字号十来个房间发生的巨变,惨叫呼号之声被大堂的嘈杂所掩盖,无人觉察出异样。

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迈入大堂的一瞬间,白术都怀疑自己太多虑了。

一大群着甲士兵涌入,立刻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掌柜的赶紧迎过来,“各位大人,来小店贵干?”

沐朝夕有经验,首先将大门关闭,锁死。

“东厂办案。”麦厂花拿出牙牌,说道:“我们怀疑细作藏身你们客栈,这里被封了,所有的客人立刻回房,把房门锁死,等待我们一个个上门查验,若有违令,格杀勿论。”

这也是白术在路上的建议,在并不确定是否扩散的情况下,所有人必须通过检验搜身后才能放走。

否则的话,只要逃走一个,京城就完了。

众客人顿时做鸟兽散,只有掌柜,伙计,戏班和几个治疗师还留在大堂。

戏班班头说道:“各位大人,我们唱戏的住不起这种客栈,我们在城隍庙附近搭了窝棚。唱完戏要回去的。

治疗师们战战兢兢:“我们都是奴儿,不得擅自行动,如今主人都不知去了那里,我们要等他安排。”

陆炳说道:“掌柜的,你给他们安排房间,今晚谁都不能出客栈半步。”

掌柜颇有难色:“大人,小店都住满了。”

陆炳心想,不能只有东厂威风啊,于是抢了麦厂花的话头吩咐掌柜:“你带他们去你房间打地铺,你别告诉我开客栈的连几床多余的铺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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