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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不该陷进这些毫无益处的情绪里,时亦用力咬了下嘴唇,努力想叫自己从这些念头里抽离出来,后背却忽然被什么力道轻轻一揽。

时亦微怔,下意识回头。

“我扶着你。”林间说,“敢不敢闭眼睛?”

时亦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敢?”

“唔。”林间低头看了一眼房檐下头黑漆漆的一片,觉得还是有必要不提醒他舍友这儿离地面起码三四米,“没事儿,信我,闭上吧。”

时亦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其实挺不容易有安全感。

他本能往后靠了靠,被林间撑在他身后的胳膊稳稳撑住:“要作法吗?”

林间:“……”

时亦:“?”

“我现在已经是这么个形象了吗。”

林间没忍住笑,叹了口气:“对,作法,别动。”

时亦下意识摒了下呼吸。

隔了几秒,有陌生的触感落在他阖着的眼皮上。

少年指腹有干净的薄茧,撑在身边的手臂格外谨慎地护着他,一点儿也没碰到别的地方。

摩挲着,格外温柔地,一点点抚到睫根。

作者有话要说:  我

一定能撸到

我舍友。

——间哥

第34章

时亦摒着呼吸, 整个人都不太知道该怎么动。

“难受吗?”

林间严格地一点儿没多碰,声音落在他耳边,压得挺轻:“难受跟我说。”

不难受。

虽然不难受, 但是感觉又在别的地方有点儿奇怪。

习惯了加到身上的力道都会受伤,伸过来的手都不怀好意,林间碰他的动作简直轻得过分。

像他小时候玩儿香皂吹出来的泡泡, 一碰就能碎。

偏偏又映着晃人眼睛发疼的光。

时亦摇摇头,呼吸依然不太顺畅:“林间——”

“在呢。”林间问,“好点儿了没有?”

时亦怔了怔, 下意识睁开眼睛。

“小时候我做噩梦, 我妈就这么哄我。”

林间笑了笑, 松开胳膊坐回去, 一只手依然稳稳当当扶着他:“你刚才那个表情, 就好像睁着眼睛做噩梦了。”

时亦抿了下嘴角:“没有。”

“我知道没有。”林间一本正经,“你就当满足一下我从我妈那儿一脉相承的慈祥天性。”

时亦没忍住,笑了一声。

男生愿意互相当爸爸他知道, 还没见过上赶着散发母爱光芒的。

眼睛被他碰得有点儿痒,时亦没忍住, 抬手揉了两下。

“行了, 舒服了。”林间抻了个懒腰, 拉开天窗,“回去写作业,还是再待会儿?”

时亦不太想回去:“你作业还有多少没写?”

“怎么说呢。”林间沉吟一会儿,“你还记得咱们作业是什么吗?”

时亦没太反应过来, 点点头。

林间松了口气:“那我就不给你再背一遍了。”

时亦:“……”

林间其实挺长时间没写过作业了,他的情况老万知道得差不多,也没特意管过他,还帮他拦了一波各科老师的暴力催收。

之前在男厕所门口,是老万头一次试探着跟他提学习。

小书呆子就愣了一会儿,转头又是平时有点儿心事挺老成似的表情。林间没忍住乐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想我写两份要多久。”时亦说,“你有写过字的东西吗?”

林间都不知道该惊讶他舍友居然就这么打算替他写作业,还是该质问他舍友凭什么“有没有写过字的东西”也能成为一个被认认真真问出来的问题

不就是当初赶时间,拿错了本英语书。

太看不起人。

“你右手的伤只能养。”

时亦看了一眼林间的手腕,解释:“我查了,你要想打……职业,要调整状态。你现在的年龄是黄金阶段,手伤影响会很严重。”

他查的资料挺多,又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必要,正要抓紧时间下去写作业,一回身正好迎上还盯着他看的林间:“怎么了?”

“有点儿惊讶。”林间说,“我同桌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

时亦:“……”

“逗你的,别生气。”

林间在他同桌翻身下房顶之前及时伸手,把人拉了回来:“我不打职业。”

时亦怔了怔,抬头看他。

林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好脾气地拉着他同桌坐下。

“恐龙……就体育队的老师,押着我去做过检查。受伤的时间太早了,小孩子骨头长得快,没来得及好好护养。”

林间语气没什么变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就这样,不会再变了。”

这话他其实没跟人说过几次。

恐龙不信,还要去找更好的复健师,反复保证肯定给他想办法。

其实用不着。

真按照医学评判,他这就算是好了。

什么也不影响,活动也正常,外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就只有天气阴了潮了,真累得抬都抬不起来的时候,那种蛰伏到骨子里的疼才会出来折腾作祟。

三局都打不下来,打个屁的职业。

小书呆子肩膀绷得有点儿紧,他笑了笑,伸手胡噜了下时亦的脑袋:“没事儿,你不是知道吗?我本来也不喜欢打游戏,就拿这个挣钱。”

时亦皱起眉,抬头迎上他眼睛里的笑,胸口莫名有点堵得慌。

“所以没事儿的。”林间声音挺轻,耐心哄他,“不用替我担心。”

时亦本能觉得他这个逻辑里有问题,一时又找不出来,张了张嘴,没说话。

林间趁他走神,顺手又按着他同桌的脑袋揉了个过瘾,挺满足,转身去推天窗:“行了,回来写作业——”

时亦忽然扯住了他的胳膊。

林间被他吓了一跳,一走神,脚底滑了下,整个人突兀地往下一沉。

……

小书呆子劲儿还挺大。

根本就不是一拽胳膊就掉下来的小丧尸。

这一片没什么人住,路灯就没好用过,这会儿往哪看都是一片漆黑。

林间晃悠了两下,看了一圈儿没找着接力的地方,抬手重新扒住了房檐:“小书呆子。”

时亦攥着他的胳膊,嘴唇有点儿泛白:“没事吧?”

“放心,好极了。”林间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自己的房顶,和自己的同桌上演了感人至深的一幕,他一松手我就得掉下去。”

时亦不知道该笑还是紧张,抿了下唇角。

“逗你的。”林间没忍住乐了,“松手,这么点儿高我跳下来就行了。”

这片儿管得不严,他这个屋子是依附着小巷自己盖的,按着火锅店的房顶走,确实比一般的屋顶高。

可也不至于就能摔出个什么好歹。

林间觉得这时候给他舍友讲自己曾经从三层楼活着落地的小故事不太合适,看着时亦牢牢攥着他的手,又没忍住出了神。

头顶的星星,脚底下的漆黑一片。

紧紧攥着他的,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有点儿泛白的手。

像极了什么烂俗到极点的人生隐喻。

“松手。”林间闭了下眼睛,声音轻下来:“时亦,听话。”

时亦摇了摇头。

他舍友可能恐高。

林间扳着房檐使了下劲儿,正在衡量自己单靠左手的力气能不能重新翻出去,时亦忽然单手脱了那件帽衫。

男孩子的动作挺利落,把帽衫从头顶褪下来,只剩下里头的短袖,攥着衣服扔下去给他:“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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