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为首的两人,刀疤脸的那位还好,但拿铁锤的壮汉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果然,他邪笑着开口:“今日你们遇上我刘豹只能自认倒霉,因为老子一向要财也要命。”

马车里,姚氏惨白着脸抱住罗悠宁,罗悠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小刀,生死之间,她心中不受控制地默念他的名字。

卫枭……

第23章 (二合一)

山路上,两架马车被劫匪们层层包围起来,前一架马车上,谢奕的脸上血色褪尽,捂着嘴不住咳嗽,他心中焦虑,思考着脱困之法,然而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绝对周全的办法。

撩起帘子,谢奕对马车旁的谢良说道:“赌一把,告诉那些人我们的身份。”

谢良点头,他们这点护卫难以对敌面前的好几百个劫匪,就算他能杀出去报信也着实来不及,为今之计,只能赌一赌,赌劫匪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刘大当家,你最好放我们过去,这两架马车上坐的是太师府的公子和靖国公府的家眷,若是他们安全入城,你可以得到数倍的钱财,何必要鱼死网破呢。”

谢良说完,谨慎地盯着刘豹的脸,他面露不屑,阴狠的目光在两架马车上扫了一圈,冷笑着道:“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让他们都下车。”

谢良心下一凛,那些人已经拿着刀逼近了,他只能后退,因为一旦交手,就绝无活命的可能,退到最后,谢良和护卫们紧贴着马车,再无可退。

罗悠宁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她脚步刚站稳,姚氏扑到马车边上抓着她的肩膀,“娘,下车吧。”她没说安慰的话,扶着双腿虚软的姚氏和周嬷嬷下车。

刘豹冷哼一声,“还有呢。”

前头那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谢奕一边咳嗽一边走下来,谢良手持着长剑挡在他身前。

刘豹放肆的打量几人,最后目光落在罗悠宁脸上,放声大笑道:“好,除了那个女娃娃,这些人都杀了。”

他话音一落,土匪们继续围上来,罗悠宁紧了紧手中的小刀,手臂被姚氏攥得生疼。

方才一直沉默的刀疤脸这时忽然开口:“大当家的,我听说谢家和罗家都是皇亲国戚,真的杀了,朝廷恐怕会派兵来攻打我们黑鹰寨,不如……”

刘豹扬手打断他,“别说什么皇亲国戚,就算狗皇帝在我面前,我也照杀不误。”

刀疤脸皱了皱眉,刘豹仗着自己武功高,这两年四处劫掠杀戮,不光是官宦乡绅,他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他们这些人有很多都是被迫跟着他打家劫舍的,到底只想活命罢了。

“大当家的,我是觉得不如用他们再换一些钱财,到时候再杀也不迟,你要是看上了那女娃娃,正好今夜咱们办喜事,也不宜见血。”

刘豹哼笑一声,似乎被他说动了,道:“就依你说的办,派人去城里送个信。”

不等刘豹指派,刀疤脸便招招手让一个人过来,人堆里一个身形灵活,瘦的跟猴一样的年轻男子走出来,挠挠后脑勺,讨好一笑:“大当家,二当家。”

罗悠宁一看见那瘦猴子惊得杏眸圆睁,他一身邋遢,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闪躲,腰上还挂着卫枭那日给他的荷包,不就是那天晚上偷她荷包的小乞丐吗?

刀疤脸指着小乞丐对刘豹说道:“大当家,这是我的亲信狗儿,他以前是讨饭的,对城里熟得很,不如就让他去。”

刘豹看了狗儿一眼,同意了,“先把他们押回去,你写了信让狗儿送走。”

刘豹心中十分得意,他有人质在手,哪怕那些人不识相真的带兵攻来,黑鹰寨易守难攻,又有可供逃跑的密道,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最后,一行人被绑起来蒙上了眼睛带到陌生的山路上,七拐八绕了一通,罗悠宁也渐渐记不得方向,又走了一会儿,她闻到一股潮湿腐臭的味道,几人被推进了一间小屋里,门砰地一声关上。

“宁儿。”姚氏脆弱的声音响起,罗悠宁顺着声音走过去,挨在她娘身边。

“娘,别怕。”她说着安慰的话,绑在身后的双手动了起来,早就被塞进袖子里的小刀掉出来,她捡起来几下割断了绳子,然后把眼睛上蒙的黑布也揭了。

紧接着,罗悠宁把几个人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小屋里只有谢奕和谢良,姚氏周嬷嬷还有她五个人,其余的护卫应该是被关在了别处,或者被杀了。

屋里潮湿阴冷,谢奕的风寒没好利索,此时发起了低烧,幸而谢良随身带了药丸,给他服了一枚才好一些。

小屋里静的让人发慌,就在这时,姚氏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啊,血。”

众人看过去,只见姚氏背后那堵墙上一片片发黑的血迹,显然这里就是黑鹰寨屠杀无辜的地方,角落里蹦出了几只膘肥体壮的大耗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才能长这么大,细想之下,罗悠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白了白。

谢奕虚弱地开口:“谢良,把耗子杀了。”

谢良四处看了看,捡起一块破木板将那几只耗子逐一拍死了。

这时屋里彻底静下来,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小乞丐狗儿从门缝溜了进来,手里拿着信和一个破筐,筐里装着几碗放馊的饭菜,又酸又臭,能把人熏得吐出来。

他把筐放在地上,故意朝外面大声喊:“喂,吃饭了,吃饱了好送你们上路。”

罗悠宁瞪着他,他喊完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呐。”

“上次不是让你干正经营生吗?你不讨饭偷盗最后跑到这里来当土匪了?”

小姑娘清透的眸光更令心中不那么磊落的他感到难堪。小乞丐抱着头蹲下,边叹气边诉苦:“不是啊,我本想回乡做点小买卖,谁知道出城就碰上了刘豹的手下,他抢了钱本来要杀我的,幸亏二当家是个好人,救了我。”

罗悠宁嗤笑:“好人?这两个字在你嘴里可真不值钱,你对得起卫枭吗?”

小乞丐那日听她叫过这个名字,自然明白她说的是那日给他钱的公子。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二当家叫我来问你们,可有什么脱困之法,他说愿意跟你们的人里应外合放了你们。”

几人都十分惊讶,罗悠宁忍不住问道:“真的?”

小乞丐忙不迭点头:“真的,我们二当家从不滥杀无辜。”

几人互相看了看,此刻除了相信小乞丐也没有别的办法,罗悠宁摘下了脖子上的金锁项链给他,谢奕也取下了自己的玉佩。

“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去禁军大营找禁军统领罗长锋,上面有我和谢奕的名字,他会信你的。”

小乞丐带上东西要走,罗悠宁突然叫住他,“等等,万一你是骗我的,你过来。”

小乞丐一脸莫名的走到她身边,听到小姑娘悄声对他说:“你若还有良心,就算是骗了我也帮我做一件事,等我死了,告诉卫枭,我想嫁给他。”

“就……没了?”小乞丐困惑地挠头。

“没了。”

罗悠宁摆摆手让他赶紧走,门关上后,她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夹杂着苦涩的甜蜜,她在想,若是早知上次在宁王府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她一定早就告诉他了。

*

禁军大营位于金陵城东靠近内城的区域,这里一向没什么百姓靠近,营门口站着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军,个个面容冷肃,气势慑人。

狗儿好不容易进了城,到了营门口却犯了难,那些禁军看着太凶了,别说是拿出罗悠宁交给他的信物见到罗统领,就连靠近都十分艰难,有两次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营门口的禁军就凶神恶煞的拔刀了,他只得又退回来。

他蹲在路边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急的抓头发。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牵马走了出来,狗儿激动地跳起来,向那人跑过去的时候喊道:“恩公,十万火急啊。”

卫枭皱眉,凌厉的双眸看向迎面跑来的人,直把狗儿吓得愣在原地。

少年的声音冷森森的,“你有何事?”

狗儿战战兢兢走过来,双手把信和一个包成一团的帕子交给他,口中道:“罗姑娘有危险,她让我来寻她兄长相救。”

卫枭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眸中的平静被汹涌取代,他翻开帕子,见到金锁上刻的“宁”字,脑中如同被什么利器凿了一下,嗡的一声,而后纷乱的响起来。

谢奕那块玉佩他没有再看,而是打开那封信,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遍,上面不是罗悠宁的字迹,那人的落款是黑鹰寨二当家仇震。

“她在哪?”卫枭拎起狗儿的衣襟,眼中顷刻间布满了红血丝,狗儿见过他疯魔的样子,如今再见到还是怕的,他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地图,紧张道:“城外天横山,地,地图在这。”

卫枭夺过地图转身欲上马,想起什么又扔给狗儿一块令牌,“凭此物可自行出入军营。”

话音未落,他的马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狗儿被马尾巴甩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摸着脸倒吸一口凉气,高举着令牌往军营里走,这一次没人再敢拦他,他也顺利到了大帐外,碰到了正在练武的罗长锋。

罗长锋看完信片刻不停地进了宫,他无权调动禁军,必须要皇上下令才可,可是到了太极殿他却没见到皇上。

“还请公公通禀一声,我有急事求见陛下。”

太极殿外,梁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罗统领,陛下吩咐过,无论谁来都不见,您别为难奴才了。”

罗长锋忍的胸中冒火,拿出信给他,“那烦请公公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就说……”

高成摇摇头,把信挡了回来,“罗统领,这奴才可不敢,陛下金口玉言,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罗长锋竭力控制住自己要闯宫的冲动,踹了一脚门口的石阶,转身离开,火急火燎地到了凤仪宫门口,正遇上了送太医出来的照月。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照月问起。

“有急事,我姐姐呢?”照月与他一同进去,见到了在前殿散步的罗悠容。

罗悠容见弟弟脸色焦急地走进来,连忙问道:“长锋,你这是?”

“阿姐,咱娘和小宁被贼人劫走了,据来报信的人说,那些贼匪有几百人,盘踞在天横山的黑鹰寨,我刚去求陛下派兵救援,却见不到人。”

罗悠容听完不由趔趄了一下,幸而被宫女扶了一把,她白着脸,身子晃了又晃终是稳住了。

“莫慌,你随我来。”

平心静气之后,她挣脱了宫女的手,整了整仪容,脊背挺直走出凤仪宫,带着罗长锋一路去了太极殿。

门口的高成还是同先前一样的说辞,罗悠容平静温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将门之女的气势来。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高成在皇后的逼视下,擦了把汗:“娘娘,奴才真不敢放您进去啊。”

罗悠容冷了脸色,“把他给本宫拉开。”她身后的两个宫人听令上前拉开了高成,罗悠容径直往前走,她是一国之母,又身怀有孕,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太极殿中,梁帝正握着谢贵妃的手跟她同画一幅画,两人亲密相依,美好的如同画卷上的神仙眷侣。

罗悠容走到门口时,正看到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的她眼中发涩。抬起脚跨进殿内,她踉跄一下,最后站直了,强撑着给自己留了体面。

“陛下。”

这一声喊,把殿内的二人吓了一跳,谢婉柔不自在地从梁帝怀里退开,低眉垂首站在一旁。

梁帝不耐烦丢了笔,震怒开口:“皇后,你还懂不懂规矩,朕下令不让任何人进来,你这是擅闯,成何体统。”

罗悠容心中发冷,不为自己辩解跪在地上:“臣妾有罪,但请陛下听完再治臣妾的罪。”

梁帝微愣,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罗长锋,“你怎么在这?”

罗长锋跟着跪下,道:“陛下,今日家母和妹妹去慈济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贼匪劫走了,这是贼匪的二当家给臣的密信。”

小太监把信交给梁帝,梁帝看过后还不太相信,罗长锋便把那两样信物也呈了上去。

“这是我妹妹的金锁和谢奕的玉佩,他们是一同被劫走的。”

谢贵妃本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的,但一听谢奕也被劫走,她也跟着扑通跪下,“陛下,这玉佩是谢奕从小带着的,不会有错,求陛下派兵救人吧。”

谢贵妃拿着谢奕的玉佩急的双眼通红,梁帝眼中有一抹心疼之色,将她扶起来,对罗长锋道:“既如此,朕命你调集三千禁军,即刻前往救人。”

高成捧着兵符交给罗长锋,见皇后还跪着,梁帝摆手:“皇后也起来吧,此事不怪你。”

罗长锋扶起皇后,发觉她脸色不好,十分担忧,“姐……”

“无碍,你快去。”罗悠容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见他走了,眼中的忧虑一层又一层,靠在照月身上才勉强站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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