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不能叫,要快跑,这个女人要杀了他!这个女人能杀了他!这个女人杀了他!

他应该赶紧跑掉,他又怎么跑得掉?

随着路俏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方来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身高186里面,体重90公斤,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眉目俊朗得像是26岁的方来来被他的曾祖母以公主抱的方式给抱了起来。

“你是要去厕所还是饿了?”

已经吓呆的方来来根本听不见路俏说的什么,他再次沉浸在了昨天的可怕记忆中,这个人,这个人用脚一下又一下地把他踩死了,骨头断了,心脏都被踩爆了,死相可怕,死了很久才会被人发现……

抱着方来来的路俏看看厕所的方向再看看餐厅,径直把方来来抱回了房间安放在了床上。

“你饿了的话,我带了蒸饺回来,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个尿壶,现在给你个瓶子行么?”

什么蒸饺?什么尿壶?什么瓶子?方来来其实什么都听不到了,意识依然包裹在恐惧中的他瞳孔放大,身体也开始抽搐。

路俏发现他的情况不太好,只能一个手刀把他打晕在了床上。

明明是她自己把别人打晕了,某人是忍不住还摇头叹气:

“不过是死一次而已,照你这个样子,那些每次都死里逃生的人都等死好了。这么怂,还自作聪明,幸好不是我亲生的。”

话是这么说着,路俏依然给方来来盖好了被子,不管怎么嫌弃这个小家伙,不管这个小家伙是多么的难以管教,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自己的责任了,一百年过去之后,她的肩膀上唯有的一份责任了。

女人的手指有点僵硬地划过干净的纯棉被面,这个少年能够恐惧并且能够逃避恐惧,何尝不是他们期待过的,属于后来人的幸福。

外面又传来了大妈们跳舞用的欢快音乐,路俏打开了自己房子的大门,踩着凉白的月光,走向小区外的商场,她还得给她的这个重孙子买一个尿壶啊。

第30章 黄桥烧饼

比方来来更早恢复正常的是路俏的工作,随着半个月假期的结束,路俏又开始了她骑着小三轮送快递的生活。

自从上次发生了同事栽赃陷害并且又掺和进了犯罪分子的事情之后,风通对于路俏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了,当然,这和林卓不无关系,什么“如果不是我们的路俏训练有素,你们这次就要出人命啊。”“管理不严识人不清,到头来还让已经退役的战士负伤来给你们善后。”

风通的领导层对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视,如果不是林卓再三申明不能打扰路俏,他们说不定还会浩浩荡荡地去慰问。

就这样,路俏还是在上班的第一天收到了几万元的“奖金”,此前她还收到了数目不小的抚慰金和医药费。

为了照顾她这个“伤员”,公司一天只给她三十个快件,发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收到了要寄送的快件直接送到中转站就可以了。

路俏倒是觉得这样不错,至少自己有时间去照顾家里那个不听话的重孙子了。

方来来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非常坚强的,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自己不会在路俏的面前表现出强烈的恐惧,大概这也与路俏天天给他送饭还给倒尿壶有关。

总之,那天早上他趴在窗台上看着路俏走出小区去上班的时候,是有一种老天开眼的愉悦感的。

他先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和不穿的衣服里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和□□,再就是身上的证件,手机和手表之类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带,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万一这两个东西被定位了呢。

是的,方来来想要逃走,不仅仅是因为路俏那次打到自己怕把自己打出了心理阴影,更是因为作为一个熟知未来的人,这样呆在一个武力值爆表的神经病身边,简直毫无施展的空间。

更不用说这个神经病还知道了自己的一部分秘密,更更不用说这个神经病还每天顶着一张面瘫脸替自己倒尿壶!

啊啊!想到这个方来来再次觉得自己的耻度计数器已经炸裂,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拿起自己的枕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少男心已经在路俏每半天来摇摇自己尿壶然后淡定地拿去倒掉的时候碎成了粉尘状啊!

整整羞恼了五分钟,方来来才抹掉自己脸上的布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赶紧走赶紧走,这个地方呆不得!

他正收拾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踢踢踏踏地从二楼跳了下来,它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小小的纸质牌子,上书言咒师手写的几个大字“过不得”,然后,它就蹲在了方来来的门口。

屋里的方来来听见了兔子跳动的声音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收拾好了东西扶着床僵着腰地站了起来,刚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就突然脚下一软重重地又摔倒在了地上。

白白的米糕动了动自己的三瓣嘴,又动了动自己竖着的长耳朵,等到脖子上的纸牌子掉了下来,它就抖着耳朵转身去了客厅,难得下来一次,那里好像还有酥饼觉得很好吃的瓜子。

在二楼,卿微倚门而立,听见了楼下房间里的那一声惨呼,她邪邪一笑,蓝色的茉莉花依然盘踞在她的脸颊和下巴上,为她平添几分不一样的东西,让她和平时看起来全然不一样。

方来来这一跤摔得着实惨烈,眼冒金星四肢疼痛不说,腰上的挫伤似乎也被牵动的厉害,等他觉得自己能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送完了三十个快件的路俏已经骑着自己的小三轮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门口下棋的那几个老爷子正好散场要回家吃饭,看见了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穿着风通的工作服就这么顶着冷风回来了,几个老爷子都有点心疼。

“小路,你这样多辛苦啊,中午还要赶回来,方来来那个小子我们替你看着呢,大门啊窗啊都有看着,肯定不让他伤了腰还乱跑。”宁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家老婆子刚送来的暖手壶放在了路俏的手上,“天也冷了,你也别折腾自己呀。”

个子不高的女孩儿又露出了招牌的慢动作微笑,她接受了这些老人们的好意,把老人们都送走了才拎出三轮车厢里的打包盒她开门回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来来自然没办法逃走,无论是虽然战力很渣但是手段很损的卿微还是大门外面热情可爱的老爷子们,都是他逃走的重重阻碍。

路俏给卿微带了一盒黄桥烧饼,都城地处北方,这里的糕点店做偏南地方的点心总是差一点,不过卿微喜欢的这家的黄桥烧饼还算有名,猪油是正宗的猪板油,老板自己用小锅榨出来的,馅料里面放的不是火腿丝而是都城这边更受欢迎的红豆沙馅料。

红豆沙过了小筛子,口感细绵带了自然的香甜味,整个点心的糖份并不多,油香馅甜的融合自然又简单,确实是很不错的。

卿微放了一块在自己嘴里,笑的眯起了眼睛,又把一块塞进了路俏的嘴里:“多吃甜食治面瘫哟。”

早就放弃治疗的面瘫姑娘光用脸颊与牙齿之间的空隙就把脆弱的烧饼碾碎了,甜甜的红豆沙崩进她的口腔,她品了品,确实很不错。

“充满爱心”的曾祖母给方来来带的是很清淡的汤水,冬瓜、玉米、银耳还有绿豆芽,颜色清澈到近乎寡淡。

“你好几天没大便了,我怕你上火,给你带了败火的汤水。”路俏蹲下对趴在地上的重孙子如是说。

得到的回答是少年嘤嘤嘤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地下。

就在这样自由被禁锢、身体被□□、精神被践踏、少年心被轰成渣的“养伤生涯”中,方来来终于凭借着自己年轻力壮的身躯和豁出去不要脸皮的精神熬到了尽头。

七八天后他已经能慢慢地走了几步了。

那点想要逃跑的心思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这天,路俏罕见地在中午下班之后没有去和老爷子们下棋也没有去和大妈们聊天,她竟然带着方来来出去逛街。

一个价位颇高的大商场里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路俏和方来来混迹其中,算是衣着最简单寒酸的。

但是少年长得器宇轩昂眉目俊朗,女孩儿的表情平淡温和,倒是都显出了几分清贵模样。

这是路俏自己第一次走进这个时代的商场,那些带着洋文字母的牌子她大多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欣赏那些无论材质还是剪裁都十分上乘的衣物。

淡蓝色的曳地长裙挂在一家店面的橱窗里,标价六位数,她眼也不眨地就买下了,没看中店员们热情推荐的钻石饰品,她扭身又拐去了另一家珠宝店买了一套深蓝石头做的饰品。

方来来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哪怕女孩儿穿上裙子慢吞吞地转了个圈,学个隔壁年轻女性的样子问他:“好看么。”

他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真是毫不配合。

天蓝的、藏青的、明红的……路俏似乎颇为偏爱这些鲜明的颜色,因为皮肤白,倒是不管怎么穿都非常好看。

当然,在方来来的眼里,女金刚穿成天仙那也是猩猩,神经病打扮得再好看那也是神经病。

“真是个好看的神经病啊。”

看着路俏穿着一身仿庆朝款式的绿色两件套装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没到十七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感叹了。

绿色的对襟绸缎上衣有各种深深浅浅的丝线绣出纹饰,女孩儿的手上还带着一串柿子红的珠串,深绿色的袖边映着明丽的红、娇嫩的白,是一种处处恰到好处的精致之美,这样的美方来来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只是片刻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心动神摇。

路俏把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头上也是玛瑙雕成的簪子,这样的一番打扮让她看起来特别像是旧朝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合该与青花瓷的瓶儿,蝶恋花的绣帕儿放在一处妥帖地珍藏。

没什么文化的方来来此时由衷地觉得,路俏的名字里的一个俏字,真的是实至名归。

直接掏钱之后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往外走,路俏全然不觉往来行人对她惊艳目光,她的步伐已经不像是起初几个月那样僵硬,再加上被长裙掩住了脚又是一直挺直的脊背,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行走的画。

走啊走啊,走到大厦的门口,今天过足了购物瘾的路俏回头看向方来来。

“你说,现在有多少人跟着我们?”

“六个。”被人跟踪的感觉让中二的少年瞬间从粉红色的迷障中清醒了过来。

“错了。”路俏慢悠悠地笑了一下,唇色和发间颤颤巍巍的玛瑙簪子格外相配,“是二十六个,二十六个这个国家最顶级的安保和跟踪人员。”

“每次我到人多的地方,这些人总是跟着我,尤其今天我破天荒地和人出来逛街,走的时候又穿了完全不同的衣服,他们会怎么看待和我一起逛街的人呢?”

路俏又转头看向大厦门外的湛蓝天空,一道云被风吹出了像是鸟羽一样的纹理:

“真好,以后有人会和我一起享受这种滋味了。”

轰!一道惊雷直击了方来来的脑门,刚刚什么精致秀气和俏丽都是假的!

顿时惊悟了自己的逃跑计划不仅一直被人知晓,现在还被人使了心眼儿彻底流产的高壮少年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她她她!她就是个神经病!她还是个会坑人的神经病!

第31章 英雄救美

少年啊,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他们骄傲地、恣意地绽放着自己,无论是脸上的青春痘还是骄矜的举止。

从商场往回走的方来来少年也像是一朵花,像是一朵被人扯下来、浇上水然后踩了三四五六七八脚的花。

——彻底蔫儿了。

哪怕他的身边有正在移动的绿色风景,或者说,在路人的眼中绿衣美人的身边站了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的画面和谐又美好,他也完全没有心思注意了。

路俏继续缓步徐行,墨绿色的腰带上垂下了红白搭配的配饰,被黄色的丝绦装点得带着春意。

第四次回头看向自己沉默的重孙子,外表年轻的女孩儿用一只手拽住了方来来的手臂。

“走路不能总是低着头的。”

“啊?”

“你得抬着头走路,看着前面和上面。”

听见这样的说法,方来来嗤笑了一声:“你不会跟心灵鸡汤一样说我会错过路边的风景吧?你这样的句子我们学校女孩子写作文都用烂了。”

路俏摇摇头,风景何处都有,在人习惯性不注意的地方更多的是取人性命的东西:“风景?不,我是说危险。”

刚说完,她们前方四五米的地方一个店铺的灯箱突然从二楼掉了下来,在路上行人的尖叫声中,方来来还没来得及抱头躲避可能有的危险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他以还没有痊愈的腰身支撑着自己宽阔的后辈,牢牢顶住了掉落下来重约三十多斤重的灯箱。

“嗷呜!”我的腰!

这点冲力对他的力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他可怜的腰似乎遭到了第n次摧残。

等着疼痛劲儿过去的时候,方来来半弓着的身子下面还有一个女孩儿惊魂未定的尖叫声。

“吵什么,你都没事儿了。”有事儿的是我好么?

高壮的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了女孩儿的声波攻击,心里在抱怨着怎么这些人都是傻子还不来帮忙?怎么这个女的就不直到赶紧走开?当然,最可恨的就是路俏,居然把自己一脚踹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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