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却见殿外忽而灯火骤亮。

安敏玉顿时心头一阵不安。

殿门被猛然踹开,一群人顿时涌了进来。

安敏玉一时惊愕,竟直直地坐在榻上不动。

“大胆安氏,见到陛下还不行跪礼!”江福全尖着嗓子厉声呵斥着,安敏玉闻言一抖,目光有些惊滞。

只见魏帝双手背立,身旁站着薛贵妃,其后还跟着薛绾和薛绯。宋彧带着东厂的人,侯在殿外,神色漠然。

安敏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当下便跌跌撞撞地跑向魏帝。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安敏玉说着便要去抱魏帝的胳膊,立刻就被两侧的侍卫给钳制住了胳膊,腿弯处也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安敏玉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安氏,朕想听听,你还有何解释?”魏帝俯身,大掌狠狠掐住了女子娇美的小脸,神色有些阴厉。

“陛下…这…都是她逼臣妾说的,这都不是真的,臣妾冤枉啊!!!”安敏玉跪在地上,急声痛哭着。

“安良媛,我们所有人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你亲口承认了是你杀了秀椿,也是你命秀椿将染了疫病的衣裳与贵妃娘娘的衣物混在一起,却不知弄错了薛掌衣的衣裳,害得薛掌衣替贵妃娘娘受了这一难。”薛绾上前说道,杏眸半敛,带着一抹冷色。

安敏玉闻言抬头,见到薛绾一脸淡漠,又想起自己这般狼狈,当下便怒从心来。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设计陷害的我!!”安敏玉愤恨咬牙,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碎了薛绾。

宋彧立刻上前护住了薛绾,将薛绾带向了身后,狭长的凤眸睨着安敏玉,含着森森的冷意。

安敏玉吓得猛然一抖,连忙错开了眼。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就该给贵妃娘娘和薛掌衣一个公道了。”宋彧声色漠然,苍白的俊脸唯有在涉及薛绾时才会有一丝波澜。

魏帝听罢,转头看向了薛贵妃,眸色微沉:“爱妃认为当如何处置?”

薛贵妃挑眉,美目划过一丝厉色,美艳的脸上倒是不惊不扰。

“臣妾以为,安良媛身为宫妃,肚量狭小,心肠毒辣,自是不宜长居宫内,此番酿下大罪,若不重罚,以儆效尤,则会助长后宫不正之风。”

魏帝沉吟半晌,深深看了安敏玉一眼,沉声道:“即日起,安良媛降为庶人,禁足鸾安殿,永生不得出踏出鸾安殿半步。”

“不!!!”安敏玉痛哭,几乎昏厥。

第48章 过继

“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安敏玉伸手死死拽住了魏帝的衣角,魏帝嫌恶地抽开了自己的衣摆。安敏玉也因惯性往后一仰,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顿时秀美的小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肚子好痛!”安敏玉忽然掩住了自己的肚子,苍白的额际流下了滴滴豆大的汗珠。

“别再装模作样了,朕不会再轻信于你!”魏帝沉声,望向安敏玉的眸色格外冰冷。

“陛下…臣妾的肚子真的好痛,陛下…快救救臣妾……”安敏玉痛得面色发白,捂住肚子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玉般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薛绾皱眉,安敏玉这副模样确实不像是装的。见小姑娘神色低落,宋彧伸手握住了薛绾冰凉的小手,凤眸微敛,眼底透着安抚之意,薛绾只觉掌心一暖,抬头便对上了宋彧墨沉的眸色,小姑娘轻轻摇头,以示无事。

看到安敏玉痛到面色惨白一片,魏帝终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宣太医!”魏帝沉声。

……

鸾安殿。

墙角壁炉的碳火正丝丝燃着,殿内暖意沉沉。寝殿里的众人面色却是各有阴晴。

安良媛有喜了,喜脉已有三月。

如若今日安良媛不是戴罪之身,那这喜脉便是天大的喜事。毕竟如今陛下子嗣稀薄,宫妃若是有孕,也是大魏朝的无上福泽了。可安良媛刚被贬为庶人,已然不是良妃。

太医替安敏玉把完脉后便悻悻立于一旁。

魏帝抬眸,面上喜忧掺半。

“如何?”魏帝沉声。

太医拱手朝魏第作了一揖,声色恭谦:“回陛下的话,安良…奉仪无事,只是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现下歇息片刻即可。”

魏帝闻言,眼帘微垂,显然在暗暗思忖该如何处置安敏玉。

薛贵妃面色如常,不过眼底的惊怒都快要溢了出来。

明明送去鸾安殿的滋补汤药与凝神香就没断过,为何安敏玉竟还能怀上陛下的孩子。薛贵妃狠狠捏着素手中的玉锦帕子,转而面相魏帝时又换上了一副笑颜。

“陛下,这是喜事啊。”薛贵妃美目盈盈,红唇微掀,纤秀的娥眉微挑,“不过,安奉仪为戴罪之身……”薛贵妃故作发愁,实则故意将魏帝正在发难得点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出来。

魏帝皱眉,面色甚是犹豫。

薛绯望着躺在床榻上昏迷着的安敏玉,柔目闪过一丝冷冽之色,于是顿声道:“陛下,安奉仪虽有身孕,可依旧是戴罪之身,她蓄意勾害贵妃娘娘,害宫人性命,所作所为皆是罔顾宫规,失尽礼法,重罚本不为过。还请陛下公正处置,还后宫众人一个公道。”

薛绯说罢便躬身对魏帝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字字深入人心。

“这……”魏帝知晓安敏玉罪责深重,可安敏玉现下肚子里怀了他的骨肉,若是让他狠心除去,他是万万不肯的,可若是就此放过安敏玉,定难服朝中众人之心。

正当薛绾欲说些什么,忽闻殿外侍监一声传唤。

“安婕妤到!”

安婕妤自在鸿波殿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鸾安殿。刚入殿便见魏帝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面色黑沉。

安敏玉立刻提裙上前,跪趴在地:

“陛下,臣妾恳请陛下饶过臣妾妹妹!”安婕妤声色悲切,秀白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你来得正好。”魏帝沉声,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安奉仪有失宫德,朕若不罚,难以服后宫众人。”魏帝拂袖,别过了脸。

“陛下,可臣妾妹妹虽有罪,但她怀有龙胎,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安婕妤垂泪,“陛下若是重罚,敏玉的身子必然受不住,若是动了胎气,那便是保不住皇嗣了啊,还请陛下三思啊!”安婕妤叩了一首,哭得梨花带雨。

魏帝听罢面色甚许犹豫。

“安婕妤何必说这种话让陛下难做,本宫自知你与安奉仪姐妹情深,殊不知安奉仪陷害本宫一事安婕妤可知呢?”薛贵妃起身,走到了安婕妤跟前,艳丽的容颜莹莹夺目,眼色却是冷得可怕。

“臣妾自然不知,妹妹她一时糊涂,还请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看在妹妹有孕的份儿上,此番饶过妹妹吧,臣妾愿代妹妹受罚。”安婕妤低声求道。

薛贵妃冷哼一声,“你代她?她害绯儿得了疫病,害死了浣衣局的宫人,本就是重罪,你又如何替她?!”薛贵妃冷笑,艳色的唇瓣不屑地勾着。

“臣妾…臣妾……”安婕妤面色煞白,一时有些语塞。

她知道安敏玉做事一向不过脑子,却也未曾料到安敏玉此番竟招惹如此大祸,本来她也不想掺和此事,可听到了安敏玉有孕的消息后,却是不得不为安敏玉求情了。毕竟,她一直膝下无子,若是能将安敏玉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她日后在后宫的地位方能稳固下来……

“明事理的人见到此番情景,还会说安婕妤与安奉仪姐妹情深,若是让那不知情的人见到了只以为安婕妤为的是只是安奉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在这苦苦求情呢。”薛贵妃轻轻顺了顺鬓角,嗓音带着微微轻蔑。

“你…!”安婕妤心事被说破,当下面色便难堪起来,一双美目含怨。“贵妃娘娘何必咄咄逼人,敏玉是臣妾嫡亲的胞妹,她的孩子自然如同臣妾的孩子,如今她身子不便受罚,臣妾身为姐姐,自然得代她受罚。”

薛贵妃闻言,面色愈加讥讽了,刚想开口讽刺便被魏帝出声打断了。

“好了!都别再说了!”魏帝沉声,神色不耐。

众人听罢,皆是噤若寒蝉,纷纷不言了。

薛贵妃拧眉,有些气闷,但也没再出声了。

魏帝起身,走到了榻前,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的安敏玉,薄唇微动:

“朕念安奉仪怀有身孕,不予以重罚,一切赏罚皆等龙胎落地时再做定夺。”

安婕妤闻言,大喜,连忙磕头谢恩。

薛贵妃面色骤冷,一口银牙都快咬碎。薛绾只能无奈的叹气,没想到安敏玉竟又能躲过一劫。

……

三日后。

鸾安殿。

殿内燃着丝丝沉荷香,暖意融融。安敏玉半卧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贵妃榻上,柔白的面色莹润光亮,黛眉开娇,唇红齿白。

碧玉素的柔荑轻轻拨弄着垂直腰际的发丝,美目半垂,神色平和。

陛下虽是将她贬为奉仪,禁足在鸾安殿,可吃穿用度皆是比之前良媛位分还高了几阶,虽说是仰仗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安敏玉依旧心情愉悦的很。纤细的玉手轻轻抚着未见凸起的小腹,红唇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果然是天不亡她。就算薛绾她们将她逼至绝境,老天爷也能给她送来一个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毕竟陛下子嗣不多,就连皇子也仅有三位,大皇子还早夭,如今宫里也只有太子和三殿下,若是她此番能一举得男,到那时,什么罪责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此处,安敏玉颇为希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面色温缓。

这几日,姐姐都悉心照料着她,毕竟她肚子里可是安家第一个皇室血脉。

安敏玉抿唇,喝了一口冰糖燕窝羹,面色有些慵懒。一旁的宫人替安敏玉轻轻捏着肩膀,眼中微惧怕,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这位金贵的娘娘。

“梧桐美人到。”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安敏玉闻声,娥眉微皱,神色狐疑。

梧桐美人?她来作甚?

就在安敏玉疑心之际,梧桐款身进了进了内殿。

美人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罩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此外还披着一张翠纹织锦羽缎大氅,身姿婀娜,步履款款。

墨黑的青丝绾成了透额罗髻,发间带着细银鎏金花钿,发髻上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珠花簪。雪白的纤纤玉指上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瓷肌皓腕戴着嵌宝石双龙纹金镯。

姿色天然,占尽风流,琼姿花貌,秋水伊人。

“安奉仪近来身子是否安好。”梧桐柔声,款款在一旁的梨木镌花椅上落了座。

安敏玉打量了梧桐一眼,瞧梧桐容貌出尘,心中不免有些嫉恨。

这梧桐就和那薛绾一般,生得一副狐媚勾人的样子。

“梧桐美人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啊?”安敏玉轻哼着,美目微微不屑。

“本宫自是来看望安奉仪,听闻安奉仪怀胎不易,近日有些胃口不畅?”梧桐抬眸,浅笑盈盈。

“不过是害喜罢了。”安敏玉轻笑,玉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纵然是身子不爽利,心中却也是高兴的紧,毕竟怀了陛下的孩子,哪能如同往日那般娇气。”安敏玉故作为难,“看梧桐美人身姿窈窕,如同蒲柳,虽说美是美,想来也是不易怀上龙胎的。”

梧桐闻言轻笑,面色平静。安敏玉确实抿唇笑得开心,眉目之间写尽了得意。

你虽得圣宠,却也比不上我怀有龙胎。安敏玉挑眉,心中暗自得意。

“本宫自然知道安奉仪心中甚是欢喜,不过若是胃口不畅,难免会伤了身子。”梧桐说到此处微微顿声,“本宫家乡常做一种酸杏干,寻常害喜的妇人吃了也是开胃的很,本宫记得法子,便教婢子做了一些,此番送来,还望安奉仪不要嫌弃才是。”梧桐说罢便吩咐一旁的婢子将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盛了上来。

安敏玉本是不屑,落眼之后,便是微微一怔。

梧桐伸手将菊瓣翡翠瓷盅的盖子揭了开来,只见瓷盅中盛着粒粒晶莹的黄澄澄的酸杏干,色泽饱满,形状浑圆,其味清新甘甜,令人闻之也觉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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