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综扫了眼,气定神闲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在他的地界上还敢嚣张,对方不报名字他也猜到是谁了,冯灿英那个老女人找来威胁自己的,利诱不行几句威逼,冯灿英手段太死板僵硬了,怎么说也该加钱啊,没准加到令他满意的数字他就答应了呢?
矮子抖了抖胸前的两块肌肉,衣服没啥动静,唐知综噗嗤声没忍住笑了。
矮子也发现自己穿着厚衣服没感觉,但看唐知综嘲笑自己,不禁勃然大怒,“赶紧和珊珊妹子断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唐知综不知道冯灿英去哪儿找的人,真是白花钱了,冲着这抽疯的表现,和反派炮灰太格格不入了。
唐知综轻笑,谁知旁边还有一个蠢的,唐知福。
他挡在唐知综跟前,回眸和唐知综商量,“老幺,我帮你打架,你帮我搞定我丈母娘,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知综不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和矮子说,“放狠话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同志,就你还想找我麻烦,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你们躺床上十天半个月的你信不信。”
矮子挥起棍子就要给唐知综几个苦头吃,手伸到半空就被后边人挡住了,“想来我们生产队打架,活腻了是不是?”
任何时候,在外人面前同村人始终是团结一心的,再说唐知综威望高,村民们更拥护他,哪能眼睁睁看见他被殴打而不管的。
矮子试着拽了拽,想把棍子夺回来,那人力气太大,最后只得作罢,而且因为他个子矮,不得不举着手仰着头,对他来说简直奇耻大辱,冯民国毕竟是公社干部,有些为官经验,和唐知综说,“你是生产队队长,全生产队的表率,你就是这么做表率的吗?”
冯民国有点后悔,要知道唐知综是公社干部,根本用不着来恐吓他,直接去县里举报他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够了,甭管怎样,先把唐知综从队长的位置拉下去,等他不是干部了再收拾他,现在直接上门,他们成了混混,对方是干部,差别就大了。
“你谁啊?”怎么说自己也是公社榜上有名的有钱人了,说话做事得拿出点暴发户的样子来。
冯民国:“......”
果真是个脸皮厚的,冯民国自我介绍道,“我姓冯,是苏姗姗的表弟......”话没说完,就看唐知综掀嘴皮,“哦,不认识。”
冯民国:“......”
不知道谁说的晒太阳补钙,唐知综摸了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和冯民国道,“打群架是要坐牢的,你不怕我去县里报公安抓你们的话就赶紧走,要不然就等着坐牢吧,坐牢出来送去思想再教育,然后是劳动改造...”
论放狠话谁不会啊,唐知综就没怕过会输。
这下,冯民国带去的几个人慌了,他们不是金铭县的,真要被金铭县的公安抓住就惨了,送回他们县还好说,就怕窝在金铭县出不去了。
感觉到几人渐露紧张,唐知综招手,“有种的千万别走,直接打,看看谁打得赢谁。”
紧张的人更害怕了,慌慌张张的互相看,不知道谁说了句误会,撒腿就朝外边跑,他们也是农村的,太懂农村的规矩来,村与村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儿,不说坐牢,真打起来都是往死里打,缺胳膊断腿就太不划算了,他们不该仗着人多就明目张胆进村的,看表现,这个村的人明显很团结,他们必输无疑。
几个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来时想的是几个围着唐知综打,结果想多了。
他们在前边跑,唐知福在后边追,他是盼着双方打起来的,这样他就能帮唐知综的忙,作为交换,唐知综就得帮他,王庆萍太能吃了,顿顿不是鱼就是肉,他攒的钱不够花啊。
他常年干活,加之人长得高,没多久就把他们追上了,“跑啥啊,不是来收拾老幺的吗,赶紧动手啊。”
唐知综站在院坝外,本想欣赏下几人逃窜的仓皇背影,谁知看到唐知福跑到几人前边把人给拦住,双方僵持几秒后,他扑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对方共有8个人,先是躲,随即是围着唐知福群殴,唐知福手里没有棍子,全靠拳头。
然后,把他们全打趴下了。
唐知综:“......”冯灿英招来的人太弱了吧,连唐知福都打不赢,唐知综摇摇头,看唐知福逼近他们,几人连连后缩,唐知综破天荒的扯着嗓门喊,“五哥,放他们回家吧,刚过完年,要他们多轻松几点吧。”
真把人打出点毛病,他就没法找冯灿英要钱了。
“好吶。”不远处的唐知福特别有精神的回了句,拍拍手,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唐知综走,心里想着他帮了唐知综,唐知综也要帮他。
他丈母娘真的太难打发了,他把所有的积蓄给她都不愿意走,问自己要120,那是什么概念,自己攒一辈子也攒不到的数,他丈母娘真的太看得起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太累了,支撑我写下去的就是不断更,希望大家谅解啊
第129章 开学
看滋事的人被唐知福揍得屁股尿流,村里的人也尽数散了,走前要唐知综多注意点,有什么事记得喊人,村民们认定唐知综是好队长,还想跟着他好好干,遇到事情自然是毫不保留的帮他。
唐知综咧着嘴笑得满脸感动和感激,有事情肯定要找他们帮忙的,他们不说唐知综也会这么做。
村民们回了,揍人后神清气爽的唐知福屁颠屁颠的跑到唐知综跟前,满脸邀功的热切,像极了嗷嗷待脯的小鸟,看得唐知综想扇他,“瞧你这出息,有这力气还怕你丈母娘?”
和几个男人打架不怕,竟怕上了年纪蛮不讲理的丈母娘,丢人现眼。
唐知福不好意思的挠头,光头时他思考事情最爱摸脑袋,圆溜溜的摸着舒服,头发长了后再来回摸脑袋会弄乱发型,只能挠,挠得唐知综生怕头皮屑掉下来,嫌弃的掉头回屋,“你还剩多少钱?”
“没多少了。”唐知福如实道。
“全给我。”唐知综摊手,唐知福想也不想的把攒的钱全掏出来递过去,家里有藏钱的抽屉,以前拿白布裹着塞里边,王庆萍住下后,天天提要求,唐知福就把钱兜着,以便随时替王庆萍跑腿,钱皱巴巴的,唐知综垂着睫毛扫了眼,更为嫌弃,接过去一张一张的展开压平,“这钱我给你兜着,你丈母娘远道而来,要住就随便她住,客随主便,你们吃啥给她吃啥就行,其他不管,别让春玲老师借钱给你丈母娘。”
刘春玲心肠软,不怕王庆萍和她闹,就怕以退为进打感情牌,哄刘春玲出去借钱给她。
唐知福不说话,又挠了挠头,唐知综斜眼,目光如炬,“你媳妇真去借钱了?”
“没有没有。”唐知福急忙甩手,在唐知综的注视下,声音小了下去,“春玲去知青房问了一圈,没人肯借给她。”要不然他也不会缠着唐知综不放,实在是没办法了。
知青们似乎了解他家的情况,觉得他和刘春玲还不起,说什么都不肯借,刘春玲的意思是等李怀玉回来再说,李怀玉有钱,和刘春玲关系好,肯定会借给她,好言好语劝王庆萍等着,王庆萍硬说他们两口子不上心,又骂又哭的,太能折腾了。
他别的不怕,就怕哪天王庆萍也像他妈躺在床上喊不舒服要人伺候,那就惨了。
“你媳妇真的是...运气好,得亏没借着,借着你就遭殃了。”唐知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春玲热心肠爱乐于助人是好事就是不懂分辨是非真假,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的,唐知综搂过唐知福脖子,细细叮嘱了几句,唐知福顿时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回到家,王庆萍靠墙坐着,唉声叹气不知道嘀咕些啥,看他回来,两手空空的,王庆萍拉下脸来,“我要吃的饼干呢?”
这几天王庆萍没少作妖,整天零食没断过,在城里她是舍不得花钱买粮食的,钱得攒着给儿子结婚,况且像她这种年纪的人买零食吃会被人笑话,过年家里就备了点花生,有亲戚来酒桌上剥来吃,以唐知福的条件,她以为连花生都买不起,不料唐知福家除了花生,还有瓜子,饼干和糖,种类齐全啥都有。
要不是王庆萍向村里人打听过唐知福的情况,没准以为女儿嫁给有钱人了呢。
不过唐知福虽不是有钱人,但买得起零食,想来手里有点钱,于是她才追着要彩礼的,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不是她市侩,刘春玲嫁到这么远的地方,经常回娘家是不现实的,顶多家里红白喜事回家瞧瞧,这辈子往后几十年,回娘家的次数掰手指头也数得过来,逢年过节收不到她的礼,有个伤风病痛也得不到她的照顾,既是如此,她为啥不问唐知福多要点彩礼呢?
别人说她贪财卖女,王庆萍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只是拿了自己作为母亲该拿的回报。
唐知福又挠头,脸莫名红了,声音底气不足,“妈,我的钱不知道在哪儿掉了,饼干没买着。”
王庆萍不干,捂嘴就嚎哭起来,刘春玲在房间里备课,被哭声吓了一跳,阖上书出来,“妈,咋了?”
“我看知福是越来越不待见我了,我嘴里没味道,想吃点饼干,他嘴上说着买,回来啥也没有,我命怎么这么苦啊...”边哭,王庆萍边撑开手指偷偷观察刘春玲,刘春玲皱了皱眉,看向唐知福,唐知综赶紧解释,“钱在路上掉了,春玲,你知道我的,我如果有钱不会不买的。”
唐知福憨厚老实,结婚后从没骗过刘春玲,比起翻脸比翻书快的王庆萍,刘春玲自然相信他,“掉哪儿你找过没,要不我们出去找找?”
唐知福面红耳赤的点头,王庆萍直觉他在说谎,脸色一变,又骂起人来,骂刘春玲狼心狗肺不孝顺她等等,类似的话听太多,刘春玲已经没啥感觉了,转身关上门,要王庆萍在家待着,她出门找找,找着了就给公社买饼干,唐知福垂着脑袋,沉默的跟在刘春玲身后。
地面积着雪,雪很薄,唐知福走在后边,时不时抬眸望着弯腰专心找钱的刘春玲,缓缓道,“春玲,咱拿不出钱给妈咋办?”
老幺说不能问别人借钱,借了钱就得还,以他和刘春玲的状况没个几年根本还不起,而这几年里他总不能把钱全拿去还债吧,有孩子怎么办,难道要孩子生下来就过苦日子吗,他妈舍不得在他身上花钱是为了其他孩子,而他没钱给孩子竟是要把钱给外人,相较而言,他连他妈都比不上。
唐知福不想做那样的人。
刘春玲沿着小路两边看,闻言,回眸看唐知福,唐知福被看得不好意思,说道,“妈要钱无非为了养老,媳妇,我想过了,妈生养你不容易,与其给她钱,不如咱给她养老算了,不需要她洗衣服做饭干活,有我一口饭吃我就不会饿着她。”
刘春玲愣住,风吹得鼻尖泛红,犹豫道,“不好吧。”
她的观念里,给父母养老的都是儿子,尤其她不是没有兄弟,给她妈养老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好和不好的。”唐知福肯定的说,“只要妈愿意,我这个女婿没话说,我家情况你清楚,我妈是我们几兄弟轮流养,我们吃啥我妈吃啥,不会特别开小灶,妈要肯跟着我,我绝不会对她比我亲妈差。”
老幺说媳妇心软无非是王庆萍生养她,却没享过半天福,王庆萍既想享福,直接把人留下来,啥也不干,到了饭点就吃饭,天黑就睡觉,日子不比跟着儿子儿媳差。
唐知福想想有道理。
“媳妇。”唐知福上前和刘春玲并肩站着,真心实意道,“我向你保证。”
刘春玲自然信他,就是觉得她妈不会答应,乡下生活不比城里,她妈待不住的,“我妈不喜欢乡下。”
唐知福再愚笨也看得出来,他按着唐知综教他的说,“不会,我看妈挺喜欢的,你记得不,她说在城里舍不得买糖买饼干吃,在咱家住着哪天不是零食随她吃?”
刘春玲点头。
“妈说拿不到钱她就不走,她真不喜欢的话早走了,怎么肯赖着不回去,我在想啊,妈是不是很喜欢乡下,因着我是女婿不好开口说,故而特意要了个咱拿不出的数字,不是希望咱把钱给她,而是希望继续住在村里。”说到后边,唐知福脸红得能煎鸡蛋了,给臊的,他感觉得到王庆萍满脑子是钱,但老幺就教他这么和刘春玲说。
可能老幺感受不到王庆萍对钱的热爱,往好的方面想吧。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假如王庆萍真想跟着自己过日子呢?
越想唐知福越迷惑,竟然觉得有那个可能。
刘春玲没想过,她的记忆里王庆萍不是那样的人,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问唐知福,“你看妈喜欢咱家吗?”
唐知福摇头,“不喜欢。”惊觉自己回答得不妥当,又点头,“不能说不喜欢,感觉她很喜欢,妈吃完饼干擦嘴时就说乡下好来着。”
王庆萍确实说过乡下好,唐知福把零食全搁在堂屋里,王庆萍吃完擦嘴巴,感叹了句,“乡下好啊,有钱就花没钱就不花,完全不用考虑将来......”刘春玲看来,这话贬义多过褒义吧,但要她說王庆萍喜不喜欢乡下,应该是不喜欢的,顶多喜欢在她家的生活而已。
无忧无虑,想吃啥就吃啥,没人和她顶嘴,没人喊她干活。
轻松自在。
唐知福走得很慢,继续给刘春玲上眼药水,“就让妈在家住着吧,你们家人多,妈回去操心的地方也多,我是分了家的,事情少,妈住下来我会好好孝顺她的,等我妈也搬过来,她们能说说话做个伴,比回去应付糟心事省心多了。”
唐知福有点怕王庆萍,打心眼里不想和她住,可唐知综要他给王庆萍养老,他不能不听。
唐知综不会害她。
刘春玲想了许久,就在唐知福以为她不会答应时,刘春玲轻轻说了句好。
钱自然没找着,饼干也没买,这就算了,桌上也没鱼肉了,王庆萍摔筷子不肯吃饭,唐知福满脸愧疚的对刘春玲说,“媳妇,妈不吃饭咋办啊,腊肉香肠妈嫌硬,买新鲜肉又没钱,你会不会以为我说养老是随便说说的,不是的,我真想孝顺她。”
这话唐知福真假参半,唐知综教他要在刘春玲面前装柔弱卖惨,不能直白的说没钱没办法之类的,而是要刘春玲感受他的无奈,故而这话有假的成分,想孝顺是真的,刘春玲待高翠华好唐知福看在眼里,也想对王庆萍好,只要王庆萍不顿顿大鱼大肉就行。
因为他亲妈从不会要求顿顿大鱼大肉。
刘春玲要他别多想,“家里条件有限,我懂的,我去和妈说说。”
王庆萍油盐不进,怎么听得进去话,两句不和就骂起来,也没出来吃饭,尽管这样,唐知福洗干净碗筷,在锅里给王庆萍留了饭。
连续两天,弄得刘春玲不好意思,认为她妈过分了,家里条件就这样,哪能顿顿吃肉,而且唐知福提出愿意给她养老,她有啥好不满意的,趁王庆萍出门蹲茅厕,刘春玲叫住她,“妈,你两天没吃饭补饿吗?”
虽是这么问,刘春玲知道她不饿的,堂屋的零食被吃得差不多了,王庆萍怎么会饿。
“你好管我干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彩礼不给就算了,还拿粗茶淡饭敷衍我了,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小妮子了。”王庆萍冷着脸,“李怀玉啥时候回来,你啥时候问她借钱。”
拿了钱她还赶着回去呢。
刘春玲直说,“妈,我不借钱了,你要钱无非是觉得养我这个女儿没得到回报,知福和我说愿意给你养老,要你明白你的付出没有白费,你不如就跟着我和知福过吧。”
毕竟是嫁到别人家的媳妇,唐知福告诉刘春玲时,刘春玲没啥底气,昨天专门找高翠华聊了聊,谁知高翠华开明得很,说给王庆萍养老是应该的,人家养大女儿不容易,哪有娶过手就不闻不问的道理,高翠华不仅赞成唐知福的做法,还要唐知福找时间陪王庆萍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安安心心住下。
婆婆都说没问题,刘春玲也没啥问题,碰到唐知综,唐知综夸她做得好,儿女都是父母养大的,养老不能只丢给儿子,可惜农村人思想根深蒂固,很难走出养儿防老的牢笼,如果刘春玲能把王庆萍接到乡下来,没准会改变许多人的观念,女儿女婿也能养老,有这个观念后,重男轻女的思想会越来越薄弱。
是好事。
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刘春玲愈发想把王庆萍留在自家,“妈,你就安心住着吧,看看哪天知福跟你回去收拾衣服,你和她们说,以后我给你养老,有我饭吃就不会饿着你的。”
王庆萍差点原地爆炸,刘春玲给她养老?谁要她养了,她有儿子干啥要待在乡下吃苦,她只要钱,想着,你就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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