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1)

这次过年,不折手段也要把苏姗姗从施工队调出来。

冯灿英戴着顶帽子,穿着时髦,唐知综没认出来,好在她声音够尖酸刻薄,特别有识别度,唐知综笑道,“冯阿姨,你对我这么凶干啥,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就是个跑腿干活的,你要有什么不满和黎翔同志说去,为难我没用啊。”说着,他拍了拍身后的挡板,要冯灿英看整拖拉机木板,“冯阿姨,年底了,我就指望着挣点过年钱给老人孩子买点肉,买件保暖的衣服过年呢,我们乡下人不像你城里人有钱,里三层外三层有衣服穿,我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身上的衣服都是有啥穿啥,你看我穿得后,拖拉机没有挡风玻璃,风呼呼的刮过脸刮得生疼,笑得都不太自然呢,冯阿姨,你不能撵我走啊......”

冯灿英:“......”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能厚着脸皮自作主张把她书房腾空的人会忽然软声求她?

冯灿英鼻孔冷哼了声,双手环胸,没有商量的余地道,“我们家不缺家具。”

“你们家是不缺,你们家人人住着敞亮的屋子,有床有衣柜的,你外甥女缺啊,黎翔同志反复强调,家具是送你外甥女的,不是给你们家的。”唐知综语调平平,又说,“能让我把拖拉机开进去了不?不抓紧点时间,忙到天黑恐怕忙不完哦。”

唐知综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刚刚那番话是博同情,老人们心肠软,共鸣感强,冯灿英不给他面子,他自然要想办法回敬一二,对付冯灿英这样的人,坏她名声是最容易的,贴上个恶毒黑心肝的名声,要她以后找不着儿媳妇。

老人们刚刚没说话,现在都帮着唐知综,要冯灿英自己和门卫说,“小唐也是受人之托,人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为难他干啥啊,这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小冯啊,做人不是你这么做的啊。”

“是啊,养家糊口不容易,你自个不上班不知道辛苦,你要不让他进,我派人喊小樊去,我就不信小樊也和你一个德行。”

讲道理不听就直接把樊文忠喊回来,樊文忠要敢说不,明天直接去举报他看不起人,扣上这么个帽子,看樊文忠以后咋办。

樊家能有今天借的是谁的势彼此心知肚明,惹急了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都是在市里说得上话的老人,冯灿英拿他们有啥办法,朝门卫挥了挥手,背过身,踩着跟鞋噔噔噔的走了,气急败坏的身影毫不让人痛快,老太太偷偷朝唐知综竖大拇指,哼道,“我早看她不顺眼了,碍于樊文忠面子不和她计较而已,我看她得意忘形真以为咱怕了她呢,从前还装装面子,现在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樊文忠有这么个媳妇,迟早得遭殃,等着吧。”

唐知综挑了挑,指了指樊家,邀请他们去樊家看看自己侄子手艺,以后家里缺家具的话不用去百货商场买,直接找他订做。

冯灿英进屋后就喊牌友收起牌,指着小屋子,要唐知综把家具拖到小屋子里。

唐知综先进门,留石磊和唐大壮搬东西,过年的缘故,家里布置得多了过年的气氛,墙壁上贴着领导人画像,下边供奉着领导人语录,唐知综自己找凳子坐,不和冯灿英说话,态度高傲得和在外边判若两人,看热闹的老人们跟着进屋,各家户型差不多,家具摆设也差不多,没啥新鲜的,老人们看唐知综不说话,便自己找话题聊,家里有好多孩子是在外地工作,彼此询问孩子们回不回家过年,啥时候去老丈人家等等等等。

在他们的闲话家常中,唐大壮和石磊扛着木板进了屋,唐知综指着楼梯口位置,要他们上楼。

冯灿英跺脚,“年底老樊事情多,要在书房处理事情,不是说好了那间屋子吗?”

唐知综勾着嘴角笑,他模样好,气质儒雅,笑起来却痞痞的坏样,“我不是没答应吗,家具是按着书房尺寸订制的,那间屋子堆不下啊,石磊去楼上书房,里边有东西的话就先清空......”

听到清空两字,被收拾残局的心理支配,冯灿英尖叫起来,“这房子是我的,我说了算。”

石磊顿了顿,看唐知综朝他摆手,直直往楼梯口去了,冯灿英气得眼斜嘴歪,睚眦欲裂的要扑过去拉他们,唐知综适时提醒她,“冯阿姨,我侄子他们是干体力活的,力气大,要不小心把你推来撞到脑袋啥的成了傻子你不能赖我们头上啊,谁让你先挑事呢?”

往前走了两步的冯灿英顿住,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眼神怨毒的瞪着唐知综,唐知综镇定自若,轻飘飘扫过在咳嗽的老人,“来者是客,又是长辈,冯阿姨,要不要先给长辈们端杯茶喝啊,你家书房不是有茶叶吗?”

经唐知综提醒,老人们恍然,难怪觉得进屋后少了点什么,冯灿英这个女人太不懂礼数了,他们坐下有一会儿了,连口水都没喝到,谁家是这样待客的啊,也算市里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做起事怎么连年轻人都不如。

冯灿英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地呼出口气,闷着头去泡茶。

人多,家里的杯子不够用,开水也没了,冯灿英的心情可想而知,杀了唐知综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石磊的声音,“幺叔,书房落了锁。”

冯灿英像没听到似的,自顾招呼牌友帮忙烧开水,自己打开柜子拿茶叶,嘴角浮起丝不易察觉的轻笑,真以为她没准备呢,上回过后,她天天都把书房的门锁着,防的就是这些无赖。

“小冯,拿钥匙啊,人家在楼上等着呢。”有老太爷不满。

“要是被老樊拿走了,说书房锁着文件,年底小偷多,害怕家里进贼,要不我咋提议把家具搬到那间屋子呢,也是没办法啊,咱家屋子就这么多,老樊忙你们也是知道的,不给他腾间书房怎么行啊。”冯灿英满脸无奈,唉声叹气道,“婷婷也是体谅她舅舅,选房间时专门选了间不打扰他舅舅办公的房间,我知道,这些年好多人在背后说我对婷婷不好,谁让婷婷不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刚开始会愤怒会难过,老樊劝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用不着解释,只要婷婷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你们也是看着婷婷长大的,老实说,小刚小兰他们有的,婷婷也有吧,我自认为对3个孩子公允,从没偏心过谁,真要说偏心的话,前几年老樊工作遇到麻烦,家里要供3个孩子读书,我不是城里户口没有单位肯收我,我愁得夜夜睡不着,甚至想把小刚小兰带回乡下算了......”

任何时候,红着眼圈装可怜的女人都会得到别人的体谅,看在场的老人们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唐知综故意噗的声笑了,“冯阿姨,以你的说法你们家人也不多,房间怎么就分配不够呢?在场的比你家人口多的有吧,有人把晚辈弄到小黑屋住的吗?你们家屋子不够住不会在那间屋子打个窗户啊?”

对寄人篱下的人而言,心思格外敏感,有些事不用冯灿英说,人也会主动提,就像苏姗姗,她跟着亲戚住,时间长了,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照顾别人的感受,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的处事风格。

冯灿英眯着眼斜睇了唐知综一眼,继续装无辜,“老樊也是这么说的,婷婷觉得费钱硬是不让,她毕竟不是我生的,我管太多惹她不高兴怎么办?”

“你刚刚不是说婷婷同志明白你的苦心就好吗,怎么着,就在房间打个窗户她就不高兴了?”还真是塑料亲戚呢。

其他人想想,冯灿英说话对不上啊,珊珊那姑娘懂事,约莫不想浪费钱,冯灿英如果坚持的话,珊珊也不会说啥,追根究底,还是沟通不够的原因。

石磊和唐大壮下楼,问唐知综还往楼上搬木板不,没有钥匙,家具没法装啊。

唐知综点头,“搬吧,咱不是带了门来吗,待会直接把门踹烂装新门。”

冯灿英:“......”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软硬不吃呢。

“你是黎翔朋友对吧,你知道我家是干啥的吗?书房里有重要文件,丢了你能负责吗?”

唐知综无辜的耸肩,“你家是干啥的和我有啥关系,我只帮黎翔同志干活,还有,书房有重要文件丢了关我啥事,上次我来和你打过招呼,你自己不听怪谁啊。”唐知综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看着冯灿英,“对了,你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能拉回些好感,如果是实话的话,你说你对婷婷同志不错,是这个意思吧。”

冯灿英紧了紧拳头,没有回答。

唐知综偏要得到答案,看向在场的老人,“从冯阿姨的长篇大论中,她说自己对婷婷同志很好吧?”

老人们点头。

唐知综冷笑,“那就奇了怪了,真要好的话为啥婷婷同志住的房间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呢,门还是旧的。”

看冯灿英要说话,唐知综指着她,“你想说婷婷同志要求的是不是,那就更怪了,你要真是对她好,你们俩应该无话不谈,都说恃宠而骄,娇生惯养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婷婷同志又是正爱美的年纪,怎么就处处想着给你们省钱呢?婷婷同志的情况在我们乡下用句老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吃过苦,所以性格早熟稳重,你真要对她好,她为啥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呢?”

冯灿英没啥文化,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丈夫能干,她哪儿知道苏姗姗的性格为啥会是这样,老苏家的人,她哪儿回答得上来。

看她无话反驳,唐知综摆手,“算了,我不和你扯婷婷同志的性格,你儿子女儿叫小刚小兰是吧,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搬家过来,小刚要睡那间屋子你怎么说。”

冯灿英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唐知综摊手,讽刺的耸耸肩,“还说一碗水端平了的,哎...”

老人们也摇头,细细琢磨唐知综话里的意思,冯灿英想不通透的道理不代表她们也想不通透,真要如冯灿英说的,她对苏姗姗掏心掏肺的好,那珊珊该是个开朗外向爱笑的女孩子,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高中毕业后,珊珊天天在家洗衣服做饭,伺候全家吃喝拉萨,大冬天,水冷的她们都不敢碰,姗姗照样洗衣服,女人碰冷水多了对身体不好,她们让姗姗烧温水洗衣服,珊珊说她没事,不怕冷,整个冬天的手长冻疮就没好过。

有知道樊家实际情况的老太爷早想为珊珊说句话了,珊珊在樊家过的啥日子他心知肚明,平时不想多嘴是给樊家留点面子,此刻听唐知综一个外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他不由得杵了杵手里的拐杖,“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是人了,没有小苏爷爷你们家能有今天,小苏在外从不说你们坏话,你们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石磊和唐大壮板着木板进来,和唐知综确认,“真把门踹了?”

感觉那扇门挺结实的,踹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踹吧,我就想看看少了间书房这家是不是就要完蛋了,把书房腾空,抽屉啥的别拉开,免得有人说你们碰了不该碰的文件找你们麻烦。”说着,他邀请大家伙上去做个见证,证明石磊他们没有乱动书房的文件。

老太爷率先站起来,佝偻着背往楼梯口走,“要知道小苏跟着你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当初苏老爷子就是再熬不住也不会托你们照顾小苏。”

苏姗姗爸妈是高知识分子,在意外中丧生了,苏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难过得大病不起,那会珊珊还小,离不开人照顾,苏老头不放心把珊珊交给外人,就要樊文忠代为照顾,本想着身体好点把珊珊接回来,哪晓得没扛住,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不到就走了。

那会的樊文忠还是公社名不见经传的小干部,苏老爷子顾及他们要养自己的两个孩子不容易,要以前的战友多帮着樊文忠点,要不然樊文忠能调去花都县?能升到市里?

怕不是做梦呢。

冯灿英脸色煞白,最不想的陈年往事被翻出来,冯灿英眼神猝了毒,突然变得阴狠起来,还要她对苏姗姗怎么样,她做舅妈的,干啥都是错,全家就苏姗姗是市里户口,想把小刚小兰的户口挂靠到苏姗姗身上,苏姗姗说什么都不愿意,樊文忠和她说也不听,手里拽着大笔家产舍不得拿出来,凭什么自己要像个长工照顾地主小姐的伺候她啊,苏姗姗不给她就想法子抢,最后还不是落到她手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太爷的话有震慑力,石磊把门踹开搬书房的东西冯灿英没有再闹,就是唐大壮有点小情绪,鼓着眼,恨不得剜唐知综一层皮下来,他就猜到不是啥好事,唐知综还真没让他失望,干活都小看他了,原来是强买强卖的生意。

唐知综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刀枪不入,太令人惊悚了。

书房的东西丢到走廊堆着,家具搬到楼下客厅,接着就是装家具了,唐大壮是新手,动作慢,好在认真,倒是没有拖后腿,唐知综守着,不时指点石磊两句,顺便安抚唐大壮,“大壮哥,我知道你为啥不高兴,老实说,我就是看不起冯灿英高高在上的嘴脸,又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不找事情做,整天在家跟人打牌,和旧社会的姨太太有啥区别啊,败家子,拖社会主义建设的后腿,怎么说我也是名人民干部,她要在丰田公社,二话不说直接送她去劳动改造,看她还敢不敢成天摸牌。”

唐大壮:“......”

装家具的速度不快,屋里时不时有老人过来检查,问他们怎么弄的,待看到装好的衣柜贴着墙壁刚刚好,不由得吃惊,整面墙的衣柜,得装多少衣服啊,而且上边顶着天花板的,唐知综给她们解释,下边放衣服,上边小柜子放换季的棉被啥的,除了衣柜,他隔了茶几书桌位置出来,单调沉重的书房,在傍晚时已经完全变了样,和职工宿舍没什么区别,不,比职工宿舍豪华多了。

衣柜书桌茶几圆凳已经摆放好了,剩下的是床,他让石磊做的是两米宽的床,妈的,这间书房位置比楼下客厅还大,他怀疑搬家时冯灿英把两间屋子打通连成了一间,目的不想那位婷婷同志搬上来。

外边的天儿已经黑了,自上午起,冯灿英没有再上楼,唐知综他们带了食物,也懒得下去看她阴翳的脸色,只想着趁早收工找旅馆住。

“小唐啊,时候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啊。”

中午就有很多人邀请去他们家吃饭,唐知综全部拒绝了,欠老人人情是最不好还的,唐知综觉得尽量不往来得好,当然,照顾他生意的就另说。

“不用了,就剩下床了,装好我们就走。”

这时候,楼下传来清朗的笑声,“妈,晚上咱家吃啥啊。”是男孩子,想来是那个叫小刚的了。

冯灿英的声音有点听不清,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听到脚步咚咚的往楼上来,夹杂着怒骂,“谁让你们来我家的,啊啊啊啊,我的汽车模型,你们竟然给我丢地上,哪儿来的乡巴佬,赶紧从我家滚。”

明明声线不错,偏偏口嘴里吐出象牙来,可惜了。

唐知综和老太爷说,“您听听,这才像正常宠着长大的孩子样儿嘛。”

老太爷叹气。

樊刚看里边的男人不搭理自己,火气更甚,踹了脚门口的破门,“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信不信我叫公安把你们抓到派出所去。”

仍然没人搭理他。

樊刚暴跳如雷,“不信是不是,好,我这就给派出所打电话,几个乡巴佬敢跑到我家作妖......”

他背过身,捡起地上的汽车模型,骂骂咧咧的走了,然后就听到他在和人打电话,没错,是在打电话,唐知综不由自主把耳朵竖了起来,向老太爷求证,“他是在打电话吧?”

老太爷哼了哼,“没规没矩的,你甭担心,派出所的人谁管他啊。”

唐知综想说谁担心啊,他是太久没听到过电话声音了,给激动的,不行,他得下楼看看,想办法给丰田公社也搞个电话,再给桃花村弄台,有个啥事打电话通知多方便啊,别来来回回叫人跑,开拖拉机开久了容易长痣疮。

樊刚假装给派出所打电话,其实是给他爸打的,他爸的职位摆着,真要打去派出所,事情明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乡巴佬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哪晓得刚说几句,只感觉身边起了阵风,那个乡巴佬男人站在旁边,双眼放光的盯着他,随后伸出手,像摸女人屁股似的把魔爪伸向电话。

樊刚:“......”

“你干什么,滚开。”樊刚真的气炸了,那个扫把星从哪儿认识的人,比他们学校的混混还不要脸,看男人边摸电话线边吞咽口水,他头皮发麻,浑身难受,连声音都在颤抖,“滚开。”

胸腔随时会喷出阵火来。

古董啊,老古董,是唐知综完全没见过的电话款式,他扯着电话线,顺势夺过樊刚手里的电话,“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低沉的询问,“你是谁?”

“我是乡巴佬。”

电话那头:“......”

后知后觉的樊刚回过神,猛地夺过电话,“滚开,爸爸,是黎翔哥招来装家具的,你不知道,他们把书房的东西全腾空了,楼上楼下乱糟糟的,看着影响心情,你啥时候回来了,带几个人把他拖出去啊。”

唐知综满心惦记着电话,并没细听樊刚说了什么,他好像记得金铭县县政府没有电话,霍东山和韩涛到底搞些啥啊,偌大的县不接电话,人家市里边私人都用上电话了。

金铭县落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搞,必须搞电话。

樊刚又说了两句,紧接着挂断了电话,恶狠狠的瞪唐知综一眼,越看越不顺眼,抬脚踹唐知综,“滚开。”

唐知综不注意,被他踹到小腿,重心不稳往后颤了颤,反应过来也不生气,因为他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在物质匮乏的现在,能用上电话的不是普通人家吧,这家子人到底是干啥的,不会是做官的吧,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果然,黎翔心也是黑的,专门挖坑坑自己,他妈的,想他唐知综相貌堂堂名校毕业的高材生,竟被人摆了一道。

此刻,他脑子转得特别快,指着电话,问的有点小心,“你是在给派出所打电话?”

樊刚以为他怕了,挺了挺胸脯,“对啊,还不走,待会有你好受的。”

狗日的,果真是他妈的当官的,他听到喊爸爸了,这家子是市公安局的?

等等,他双腿好像麻了,站不住。

樊刚看他哆嗦着手撑住桌子,脸色惨白,心咯噔一下,害怕自己把他踹出啥毛病来,传出去就给他爸惹麻烦了,他绷着脸问了问,“你没事吧,别给我装,我又没用啥力气,不会踹出毛病的。”他记得前不久学校就发生了件惨事,两个男生打架,后边男生推了把前边男生,那个男生倒下去就再没起来,送到医院人已经死了。

推人的男生被送去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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