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李清佳站的较远,看见沈谦带来了不少新鲜的进口水果,还有一些红酒和海鲜,都是昂贵但适合艺人们吃的健康食品,小声说道:“这个沈总真是挺疼弟弟的,买的东西也是用心了。”

迷诺苦笑,也小声说:“我宁愿不要他这些东西,但是搬过来了,不要也得要了。以后咱们对着记者根本就张不开嘴。”

李清佳深以为然,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可多了。沈谦亲自过来替沈子琛说话,又拿了这么多东西,说是给“大家”,他们谁说不收都不合适,不给面子也不行,只能表示跟沈子琛没有矛盾,一切都是互相开玩笑。

可是现在听起来是客套话,以后面对记者的询问,可也就不能改口了,否则被人说成两面三刀可不大好听。沈谦不愧是沈家的继承人,这办事就是比沈子琛高明。

沈谦说了一会话,终于聊无可聊了,还是没等到自己要见的人,目光故作无意在房间里面一扫,问道:“云总和江少呢?这水果趁新鲜吃最好,我听说江少忌口多,还特意单独为他准备了一份呢。”

其实有沈子琛找事在先,拍摄组几乎已经没人愿意再跟沈家的任何一位成员打交道,只盼能够顺顺利利地结束拍摄以后,再也不必来往。

现在沈谦来了,别人出来迎接,是没有办法不能不给面子,江灼和云宿川又怎么会搭理他,沈谦实在是多余有此一问。

梁导演也不好点破,只笑着说:“他们应该有别的事吧。”

沈谦心里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本来想借来找沈子琛的名义,装作无意地看江灼一眼,跟他交谈几句当做试探,也不必显得太刻意,没想到根本就碰不见人。

他思量片刻,跟梁导演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除了来探班之外,还有点事情要找江少。这样,我去子琛房间里等一会,要是江少回来了,烦劳梁导跟我说一声吧。”

梁导演一听这话才明白沈谦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就说对方实在不像这么客气的人,原来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为了江灼来的。

跟梁导演打过招呼之后,沈谦去了沈子琛的房间。一进门沈子琛就问:“哥,你来找江灼干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期待,大概是以为沈谦为了给自己出气,找到了江灼的什么把柄,但是沈谦没有具体说,只是拍了下沈子琛的头发,道:“有一点私事,还不确定。”

沈子琛转了转眼珠,还没说话,沈谦又板起了脸说道:“我还没说你,你在拍摄组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假装受伤又是乱发脾气的,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胡闹。别的小明星也就算了,江灼和云宿川都在,真以为你哥那么大本事,买点水军就能把他们给摆平了?”

沈子琛看他的样子就不像真生气,辩解道:“我没有装做受伤。哥,我身上的伤可是真的!这综艺简直是见鬼了,又累又危险,他们就顾着自己跑,也没什么人照顾我,最后反倒是我被那些键盘侠们到处黑。”

他拉着沈谦的衣服袖子,半是撒娇地恳求道:“哥,你一定得帮我出口气。要是我的形象一直挽回不了,以后事业会受影响的。”

沈谦本来有点心不在焉,被沈子琛晃了好几下,无奈地看向他。沈子琛的眼睛又大又亮,这样瞪大了看着他,自有一种带着依赖的天真,十分可爱。

沈谦用手揉了揉他有点发卷的头发,只觉得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原本没打算说的话也脱口而出:“好,哥答应你。”

沈子琛笑了起来,说道:“谢谢哥!”

他心里知道沈谦的弱点是什么。这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其实一直喜欢男人,尤其对软萌可爱的男孩子感兴趣,沈子琛就见沈谦身边带着过好几个,但是论长相,自然没有任何一个能比得过他。

沈子琛隐约能感觉到,沈谦对自己肯定是有一些超乎亲人的感情的,虽然碍于名声,也碍于种种道德束缚,他不会表达出来,但沈子琛完全可以从中享受到沈谦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纵容。

不用付出什么,还有人对自己好,他也乐得装这个糊涂吊着沈谦。就像现在,目的达成了。

沈谦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自己也已经在公司里做事。现在沈子琛撒娇求恳,他百依百顺,这自然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老桥段,所以随着兄弟两人的对话,沈子琛的容貌点竟奇迹般地向上增加了一点,变成83。

沈子琛心中一喜,沈谦又说道:“不过如果那些麻烦忽略不计,你们拍摄组的伙食倒是非常不错。”

他伸手捏了下沈子琛的脸,捏起一大坨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几天不见,脸都圆了。”

沈子琛:“……”真他妈的。

一点容貌值太少了,他得继续加油,把剩下的都赚回来啊!

好在沈谦没有再就这个令人讨厌的问题继续跟他深入探讨,江灼很快就把电话打到了沈子琛的房间,找沈谦。

江灼的声音凉凉的,话也说得简单:“沈总,有事?”

“是有点事,而且对江少你来说,大约很重要。”沈谦收敛了面对沈子琛时轻松的笑容,肃然道,“江少可否赏光,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节目组的拍摄任务还差最后一天,江灼自然是不愿意走远的。沈谦在这方面倒是考虑的极为周到,早在他来到这边之前就已经就近找了一家酒店,订好了双人餐。

他坐在桌边等着江灼赴约,这个年轻人进门的时候,沈谦远远瞧着还恍惚了一瞬。江灼的眉目锐利而俊美,跟他印象中那个蔷薇花一样娇嫩的女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本来就对男人很感兴趣,跟江灼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吃饭,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如果双方不是敌人的话。

饭菜的量不大,搭配却很精致,前菜是汤,主菜是鱼,旁边还有用高脚杯盛着的红酒。沈谦喝了口酒,问道:“江少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这里?”

江灼淡淡地说:“沈总特意过来吃这顿饭,要是连目的都需要人猜,我想我也就没必要坐在这里了。”

沈谦倒没生气,带了点探究看江灼一眼,笑了笑道:“好,江少不怕冒犯,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江少,你跟子琛的关系相处的不好,是否因为你当年长辈的旧事心存不满,想报复他?”

江灼耐心不大好,最讨厌跟人云山雾罩地说话,沈谦本来已经让他有点不耐烦了,但是在这一刻,对方那“报复”两个字突然让他想起一件事来。

——就在第一次见到沈子琛的时候,app上提供的资料曾经告诉江灼,如果按照重生者记忆中的事态发展,江灼会跟沈子琛成为好友,并上他的家门做客。因为对他防备甚少,这才会被对方算计。

当时听到这话江灼就已经心中存疑了。就凭他目前跟沈子琛的这点接触,两人性格不合难以相处就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他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傻,跟对方成为了“好友”不说,还会上他家的门去做客。

直到沈谦找过来,江灼才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报复”,还是他报复沈子琛,这是什么意思?跟双方的长辈有关系?

江灼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江辰非,淡淡地说:“他有什么可值得我报复的地方吗?”

沈谦往后一靠,端详江灼片刻,好像以为他是在故意装糊涂:“江少何必这样防备我,说来咱们两边也是有亲戚的。无论是你还是子琛,都算我兄弟,你们两个处不好,让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为难不是。”

江灼心里一跳,脸就沉了,不冷不热地说:“可别,沈总这话抬举我了。”

沈谦道:“我家一直在南边发展,或者江少对我家里的情况不是很熟悉?我生母跟我父亲在二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后来我父亲续弦,又娶了一位姓林的阿姨。这些年来,虽然彼此间相处不能说亲如母子,但林阿姨作为后母来说,对我和子琛也算不错了。江少,这事,你不知道吗?”

江灼确实没反应过来他在这叨叨什么,听沈谦的意思他还应该知道才对,但是他们两人有几个妈,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只怕是沈谦他爸结婚的时候江灼自己都还不会说话,沈谦提这个又是……

江灼忽然想起之前沈谦说的“兄弟”那两个字,然后他的脸色慢慢变了。

沈谦察言观色,这才意识到江灼不是在装傻,他刚开始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颇感意外:“我听说,江少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姓林吧?”

江灼的亲生母亲名叫林琼,当年在江灼几个月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难道……竟是沈谦口中的那个林阿姨?

江灼慢吞吞地说:“好像是吧,没什么印象了。沈总这是觉得沈子琛得罪了我心里歉疚,想给我赔个妈?您真客气,我可不大敢收这么重的礼。”

沈谦道:“江少没必要火气这么大。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咱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怨,何必弄得剑拔弩张呢?这事过去多年,又没有什么违背伦理道德的地方,权当是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罢了。”

沈谦起初听说沈子琛跟江灼不和,他想沈子琛虽然性格娇气任性了一点,但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就算有些许小矛盾,也没道理能跟江灼把关系闹的这么僵。于是沈谦怀疑江灼知道了自己的继母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为了报复自己亲妈抛下他离家,所以才拿沈子琛开刀,故意找沈家的麻烦。

这事说来可大可小,沈谦才亲自过来,想试探江灼到底是怎样的打算,他是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江灼冷冷地道:“我没兴趣跟沈家的人交朋友。”

沈谦自顾自地说:“林阿姨来我家这么些年,跟我爸的感情一直很好。曾经怀过一次孕,可惜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以后也不能生了。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一定也很想你,有机会去家里看看吧。母子之间,有不满埋怨就要沟通,毕竟血浓于水,江少你说是吗?”

江灼心悸如雷,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听见了心脏拼命撞击胸骨的声音,要不是周围放着低柔的音乐声,他简直怀疑对面的沈谦都能察觉到了。

他对于母亲林琼毫无半点印象,因为在江灼刚刚出生之后不久,林琼就跟他的父亲江辰非离婚了,并从此音讯全无,连儿子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后来江辰非再婚,也是考虑到孩子还不记事,希望能趁着他小的时候给他找一个继母,以后也可以让江灼更好的接纳。

至于仓促之下竟然找了宋雅萱那样一个标准的狠毒后妈,就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江灼曾经听祖父提起过,林琼跟江辰非相识半年就结婚了,一开始两人的感情很好,但由于江辰非的工作性质危险,时常早出晚归,非但在妻子怀孕的时候都不能陪伴在她身边,甚至还有几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踪,战友们已经通知了家人做好心理准备,他那边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才又回来了。

一方面江辰非愧对妻子,却又不能放弃自己的职责,另一方面,林琼明白丈夫所做的事情很伟大,却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她在怀孕的时候就好几次跟江辰非歇斯底里地大闹过,最后两人谁也没掰扯出来一个结果,林琼生过孩子之后没几个月,就干脆利落地跟江辰非办了离婚手续,孩子和家产一样都没要。

江灼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早早去世,这么多年来江家也不是没有试图寻找过,但没有人知道林琼去了哪里,又是不是还在世。

说实话,英雄的妻子并不好做,江灼能够理解林琼的痛苦,就如同他成为孤儿之后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跟别人一样,从事着平庸但安全的工作,那么他的人生也会改变。

但理解是理解,林琼不要他了,他对自己的母亲不可能没有怨恨,只是在此之前,他对对方安危的担心更多一点。

但最让江灼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的母亲,竟然没有出事,也不是有什么难处,她那么早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却从来没有跟自己联系过,哪怕是在江老去世的那段日子里。

江灼的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但他的腰杆是挺着的,他的脸色平静无波。沈谦说沈子琛任性,确实如此,因为有人给他不断地收拾烂摊子,但江灼不能。

他挑起眼角瞥了沈谦一眼,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沈总告知。现在关系拉近了,人情卖完了,沈总,有求于我的话,现在可以说来听听。”

江灼的态度大大出乎了沈谦的意料,他本来都已经做好对方会拂袖而去的准备了。毕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突然听说了这种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沈谦也没指望着这一顿饭就能吃出什么结果来。

但现在见到这个比沈子琛还要小两岁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甚至还能反过来掌握谈话的主导权,沈谦真的是有点惊讶。

第105章 梦魇

他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欣赏江少的为人。”

江灼道:“这样虚头巴脑的话就别说了。沈总,你也说了,你是个商人,看重利益。我的为人如何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我这个人是否有利用价值才应该是你所考量的。所以我是何德何能被沈总高看了呢?”

他侧头思考了一下,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恐怕也就是这点家传的手艺吧?”

沈谦皱了下眉。

大概是因为年纪要大上十来岁的缘故,从刚才他见到江灼开始,沈谦的脸上就一直带着某种类似长辈与晚辈说话的、居高临下的赏识感。直到现在,他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似乎不能把对方当做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那样看待。

他索性承认:“当年江老的名声,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江少家学渊源,也是年少有为,说来咱们也算是沾亲带故,沈家这几年有意向发展相关行业的业务,要是江少愿意一起干,那我也放心,你也得利。”

现在是他在征求意见,江灼一点点把由沈谦的主导的局面扳回到了自己这边,还是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舒适。

江灼靠在椅背上,闲闲道:“我记得沈子琛曾经提到过,沈总家里曾经请过几位很有本事的命理大师,怎么,沈总不相信他们吗?”

沈家支付给每一位请来的顾问高昂的报酬,就冲着这份福利待遇,沈谦也对他们十分信任。只是他确实一直在被某件难解的事情所困扰着,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出他想要的解答。今天碰到江灼,就有点动心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说道:“与其说是不相信他们,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人试向我证明过这一点。你能猜出来我心中的想法。那请问,所谓的算命观相,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江灼懒得废话,扫了沈谦一眼:“你额头上月角塌陷,两边的眉毛右略低于左,眉头有锥尖,左颊上生了一颗小痣,正在天仓之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沈总少年丧母,而且这件事让你郁结于心。”

沈谦不是个性格外向的人,特别是他身为沈家下一代继承人,但父亲尚且还处于精力充沛的阶段,当年与他的母亲感情关系十分恶劣,却对现任妻子分外宠爱。

这种微妙的关系导致沈谦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公然表露出他对于自己母亲的情感,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而那些所谓的命理大师们,不知道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不愿意掺和进主家人的私事当中,每次沈谦想问他们一些相关问题的时候,得到的也都是不疼不痒的答案。

这么多年揣在心里的隐忧被直截了当地戳破,竟让他心里猛地升起一股冲动,想把这些事跟江灼说说。

沈谦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道:“你说得对。我妈是在我十六岁那一年开煤气自杀死的,但是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放不下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话题已经从江灼的家世方面反过来转到了沈谦身上。

根据沈谦的描述,他的母亲,也就是他父亲沈鑫的前妻周美娥毕业于一所商科大学,也是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两人的性格都十分强势,在结婚数年之后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当时双方几乎反目成仇,财产分割之后,周美娥便一直独居,也没有再婚过。

而后沈鑫认识了江灼的母亲林琼,并跟她结婚。

林琼的性情淡漠,从来不会限制两名继子的行为,因此她嫁入沈家这件事并没有对沈谦的日常生活造成半点影响,他依旧隔三差五就去自己的母亲家中住上一阵,后来沈子琛大一点了,沈谦还会带着沈子琛一起去。由于命格的神秘力量,周美娥也很喜欢沈子琛这个被抱养来的孩子。

“我想不出来她会自杀的理由。”沈谦说道,“我妈不是那种会为了男人和爱情要死要活的人,更何况我十六岁的时候,她跟我爸已经离婚好几年了,也没有过新的恋情。就在之前几天我带着子琛去看她,她还跟我们说,计划给我们两人一人存一笔基金,让我们再长大一些就去学习如何理财……一切都很正常,结果在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把门窗都关紧,打开了煤气。”

他摇了摇头:“恐怕任何一个听见的人都会觉得荒谬吧。”

江灼道:“是不是在你离开令堂家里之后,又有别的什么人找过她?”

沈谦苦笑道:“不,我没离开。”

江灼的眉峰扬起,面上微露疑色,沈谦道:“她把我和子琛都一起锁在家里,还给我们吃了安眠药。”

哪怕江灼都因为这句话而怔了一下,这确实就说不通了。周美娥身为人母,保护孩子是本能,她就算再怎么想寻死,也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

而且当时沈子琛居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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