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江灼没想到,昨晚刚刚跟云宿川讨论完整件事情的蹊跷,第二天他来到特案组之后,会听到另外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杨辛锋死了。”

告诉江灼这个消息的人名叫周贺,禅宗出身,也是他的同事之一。两人当年刚刚成为不同地区的特派员时,曾经被送到一个队里培训过,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前几天周贺出差去了,听说还是昨天下午刚回来的,结果一见面就跟江灼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灼想了想,记起杨辛锋就是他发现的第一个重生者。

他立刻重视起来:“怎么死的?”

周贺道:“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吃饭的时候,一头撞在饭碗上磕死了……我不是开玩笑,不是开玩笑,不是开玩笑——重要的事情先跟你说三遍。”

杨辛锋因为谋害堂弟杨辛宝未遂而被抓,虽然案件的判决还没下来,但故意杀人未遂,死刑不至于,顶多是个无期徒刑,所以说他畏罪自杀,好像也不太对劲。

江灼道:“那个碗怎么那么硬?”

要是杨辛锋的饭碗是特制的,或者里面另有什么玄机,那很可能就是有内部人士故意谋害了。

周贺道:“我也怀疑了这个问题,所以把碗拿过来敲敲感受了一下,然后碗碎了……”

江灼:“……”

第68章 斗宝大赛

江灼跟周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明白,杨辛锋死的蹊跷。在处处是阵法,间间有符咒的特案组还能如此诡异的死亡,一定是有非常不可抗的神秘力量。

而这种力量,是否来源于……重生?

江灼想到这里,记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连忙问道:“年新雨呢?那年新雨没事吧?”

周贺奇怪道:“年新雨是谁?”

“年新雨没事。”霍岩推开办公室虚掩着的门从外面进来,一边急不可待地关窗户开空调,一边回答了江灼的问题,“我刚从她那里回来,管的可严了,上厕所都有女警跟着,肯定出不了差错。”

周贺道:“啊,那进了隔间千万不要让她关门啊,有了前车之鉴,我有点担心年新雨扎进马桶里面……”

“喂!”江灼和霍岩同时喝止了他恶心的想象。

周贺笑了起来,江灼踹了他的凳子腿一脚,又问霍岩:“你去她那问程谙的事情吗?”

霍岩道:“是啊,总觉得她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惜一无所获。”

“程谙又是谁?”周贺再次发问,“怎么感觉我几天没回来,就发生了好多事情一样。”

关犯人的地方自然别指望安空调开风扇,霍岩在里面感觉都要热虚脱了,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这才一抹嘴回答了他的问题:

“程谙是七年前的一个死者。他过生日开party的时候,做了个幽灵奶油蛋糕,然后第二天被人侵犯窒息而死。这不前几天那个苗翰亮也画了一幅幽灵奶油蛋糕么?现在也是窒息而死,两人曾经还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周贺惊疑道:“这么巧?”

霍岩道:“是巧。所以说这件事怎么看都好像有什么关系,但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谁也不知道。非但不知道,还有一个更没关系的犯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江灼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人说话,过了一会,忽然问道:“小岩,你先等一下。前几天你给我那张关于程谙新闻的报纸,原本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他们这时候就在办公室外间坐着,这是特案组员工们的公共空间,霍岩向后看看,指着窗户旁边的一个矮柜子道:“就是那里啊。”

江灼走过去看。

上回这里来了两个算命的,因为在天桥上抢地盘打了起来,从外面一直掐到了特案组办公室,还撞翻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这柜子上堆着的一摞杂乱纸张。

特案组忙起来是真的忙,一帮大老爷们每天累的像狗,活的也是非常粗糙,平常有什么不重要的杂志通知小广告,顺手就往这矮柜上面一摞,久而久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上面还积了一层灰。

后来被两个算命的碰翻之后,这些东西重新被人捡起来堆放了回去,除了那层灰因此抖落不少之外,连排列次序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江灼把纸抱下来,摊在地上,开始一一翻看。

周贺走到江灼身边半蹲下,随手扒拉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纸堆,问道:“你这是在归类吗?我帮你。”

江灼解释道:“这里的东西是杂乱没错,但就是再乱,也都是特案组的东西,总不能凭空冒出来什么。”

霍岩也过来帮忙,三个人很快把废纸和广告扔到一边,报纸、期刊和杂志按照名称分类。

江灼的手按在报纸上:“这些,有近来的,也有十多年之前的,都是为了查案子从各处搜罗来,没用了就堆在这里。同一种类型的,怎么也得有个一旬的份数。《t城晚报》、《时事消息》、《今日新闻》……小岩,你给我那份报纸,是《一周资讯》。”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霍岩也不可能不懂:“这里面再没有其他《一周资讯》了!”

也就是说,他给江灼的拿独一份的报纸,不是因为两个算命的打架巧合看见,而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扔在这里的!

那个人的目的,很显然是故意诱导江灼发现新闻图片中的幽灵蛋糕,从而关注十多年前的程谙谋杀案。

周贺立刻从地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室:“我去查查登记册,看看那天都有什么人来过!”

只要不是特案组的人,要进来都需要登记,偏巧还赶上那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周贺抄了一大串的人名单回来,江灼眼睛一溜,突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宋灵……”他指着名单问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宋灵?江哥你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姐吗?酒红色的短头发,笑起来有酒窝,不过皮肤有点黑。”

刚刚去另一头刑侦组送过文件的实习生小齐走进来,正好听见了江灼的话,于是插嘴道:“这个人是我接待的,她是乾元派掌门的闺女,那天下午来找我办临时活动证。结果正好赶上两个算命的撕逼,我过去拉架了,还让她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也没生气,感觉人很亲切呢。”

周贺嘲笑道:“就问你一句,干什么说这么多,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小齐道:“周哥你这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对象,就把别人纯纯的情谊想的像你那样龌龊。”

两人在那里斗嘴,这个熟悉的名字也让江灼的脑海中出现了上一场直播时遇到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找到受害者邓一涵的魂魄,却有一个自称是监管办的女人冒出来阻止,口口声声要将邓一涵捉回去当成厉鬼处置,对方的名字就叫做宋灵。

阻止未果之后,她还警告了江灼一番,大意便是说目前江家失去了保护伞,被多少门派虎视眈眈,让江灼低调做人,给江灼和云宿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毕竟敢当着他们的面这样说话的人,可不多。

此时在名单上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江灼还想过会不会是重名,但再听小齐一形容对方的外貌,那就是没差了。

他又看了看名单上当天其他人前来办事的时间,还真就是宋灵赶的最巧,这么说来,那张旧报纸有90%的可能性,就是她故意扔在这里,让霍岩看见。

她想干什么?无中生有迷惑视线,还是希望江灼能够调查程谙当年死亡的案子?宋灵既然是乾元派掌门的女儿,那么她的行为又是否有父亲的授意在内?

再往深想上一想,这个女人上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到底是冲着抓邓一涵来的,还是冲着江灼或者云宿川来的?她那番模棱两可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徘徊,江灼问道:“小齐,你说她找你办临时活动证,最后办成了吗?”

小齐点头道:“成了啊,所有的手续都很齐全。”

临时活动证是用来证明宋灵玄门出身的身份的,为了加强管理,她来到这边特案组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想要参加本市举办的相关玄学活动,就需要办理能够证明自己门派的证件,这件事是有特案组统一管理的。

江灼问霍岩道:“最近风水门派这边有什么集体活动?”

“唔,好像是有个斗宝大会吧。”

霍岩摸了摸脑袋,回忆道:“时间是,明天晚上十点半。”

听到这个时间,江灼才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收到过请柬的。

这斗宝大会的传统也算是历史悠久了。以前在风水界中,每隔五年都会举办一次,选定一个大派作为主家,各门各派携带法器参会,一方面可以通过收藏炼制的法器等级来展现本门的实力,另一方面大家互相交换,各取所需,也是互惠互利的。

结果后来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玄门中的弟子们融入社会,甚至渗透到各行各业里面,虽然本事都传承了下来,但思想可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那种规规矩矩盘膝而坐,在香雾与梵音当中讲经说道、比法斗宝的大场面已经不多见,现在的斗宝大会时间地点都比过去灵活,有人张罗到足够的人数参加就可以上报申请,经批准之后进行,举办地点也由山巅方外,变成了某个酒吧老板的外包业务。

江灼觉得,此地的老板一定是某个大掌门的亲戚,就凭他把斗宝大会布置的像个黑市交易场,还能满脸兴奋地端着酒杯在宾客当中穿梭而没被打死这一项,就能看出来,后台很硬。

他上次参加斗宝大会还是在四年前,犹记得宝晕生辉,清音袅袅,就连讨价还价都是那样的超脱红尘——

“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师父,宝玉莲花杵可否再便宜2000呢?我佛慈悲,想来打个八折也是愿意的。”

“一万元,不能少,施主见谅,出家人不好讲价的。”

言犹在耳,结果这回检查过证件被招待领着进去,一推开门,江灼就险些被里面蜂拥而出的鼎沸人语打个跟头。

这个时候本来就正值深夜,里面的灯光也打极暗,几盏最大的水晶吊灯无精打采地暗沉着,周围镶嵌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橘红色小灯发出柔和的光晕,以保证展示出来的法器宝光能够不受影响地被看清楚。

一张张桌子摆在大厅当中,桌面上放置着写有门派的名牌,以及各自要卖出和交换的宝物,有人在其中挑选观看,讨价还价。

而噪音却不是从这里主要发出来的,比起买卖和交换这种老形式之外,今年的场子中增加了一个斗法专区。

里面分为擂主和挑战者,谁看上了哪家的东西,如果又对自身的功夫有自信,可以选择用斗法的方式赢过来。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来到这里的全部都是行家出身,各自所属的门派也不一样,自然谁也不服谁,要是哪个门派之间有过节又恰好碰上,哪怕为的不是宝物都有可能借机比赛争夺一番,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斗法区的那一片最为热闹。

比赛的、鼓劲的、指手画脚的、刻意挑唆的,人语声混在一起,热火朝天。

带着江灼进来的招待估计十点之前还在柜台里面帮人家调酒开酒,没过多久就进入了这么玄幻的世界,脑筋上还没转过弯来,见他衣冠楚楚,一身贵气,就下意识地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少爷,您看看想要点什么?”

江灼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也不是为了什么法宝而来的,顺手给了他点小费,要了杯加冰的咖啡,由对方引着去休息区那边坐了。

这里的休息区布置的非常舒适,此时此刻几乎没有人待在这里。江灼的目光再次在人群中梭巡,并没有发现宋灵的身影。

他倚在松软的小沙发上,慢慢地啜了一口咖啡。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各自催动法器,蓝色与白色的光芒交相呼应,紧接着白芒暴涨,一举将蓝光击溃,胜负已分!

有人欢呼,有人懊恼,他们所赌的是一个紫金钵,就被胜者收入囊中。江灼打量着那边的手法,应该是道家净宗门下,也不知道他们要个佛门的法器有什么用处。

他将手伸进衣兜里,暗暗握住了一张追踪符,想用这个寻找一下宋灵的下落。

每一种符纸的纸质、厚度,甚至上面文字的凸起,都是有一定差别的,虽然这种不同在别人摸来几乎感觉不到,但对于江灼这个从小在其中浸淫到大的人来说,要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张符,只需要两指轻轻一捻。

只是东西被他拿在了手里,江灼的动作却难得的有点犹豫,毕竟这回跟每次的情况不同,除了他自己之外,周围的人也全部都是行家,万一他无故动用符咒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踌躇间,一声暴骂传进了他的耳朵:

“卧槽,这个废物还能不能行了?!真不叫个大老爷们!玩一把输一把,玩一把输一把,看得人生气。老子要是手里有刀现在就上去削死他!”

江灼的目光缓缓下移。他的桌子中间摆着一瓶用于装点的假花,此刻在花枝上挂着一只灰色的装死兔,江灼这一看,正好对上了小兔子充满愤怒光芒的塑料眼睛。

这货不可能是花瓶饰品的一部分,估摸着是被哪个客人遗忘在了这里,它丝毫不以被抛弃为耻,反倒看着那帮人比赛斗法津津有味。

此时兔子正没好气,见江灼望过来,便骂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欺负老子没刀……”

骂声戛然而止,那一刻,兔子身上的绒毛似乎都立了起来,一把手指长短的小刀架在它的脖子上,刀刃反射出亮银色的寒光。

江灼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风流无俦,宛若手拈花枝:“刀的话,我倒是带了,你要吗?”

“哎呦兄弟,你这是干啥呀。”

小兔子颤巍巍地在花瓶上头晃动,陪笑道:“你说你能听见我说话,怎么不吱一声呢,这多尴尬不是。弄得老……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兔子大概是东北厂家造出来的,为求活命出卖脸面,硬生生将一句“老子”改成了“人家”,说完之后弄得它自己一阵恶心,感觉毛都要掉了。

江灼眨了眨眼睛:“不用不好意思,我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兔子:“……”

紧接着,它便看见这个漂亮而又缺德的人类手腕轻轻一转,将那柄小刀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紧接着又摸出了一支——粉红色的,仙女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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