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1 / 1)

容珊并不是妄自菲薄,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娶妻娶贤。

莫说是贵族世家,便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最低的要求也是儿媳妇要端庄知礼。所以对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她真的不那么有信心。

她哪里知道,陆老夫人近几年来已经很少出门应酬,都是由长媳出面。静宣侯府虽是也是世家,但比起安国公府,还差了好大一截呢。这次她老人家却肯屈尊,此桩婚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些话她没对小姑子说,整了整仪容便满脸带笑的去二门处迎接了。

容珊只好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

“这些东西少戴点,太重压得我脖子疼,走起路来就更不自然了,待会儿别闹了笑话。”

两个丫鬟知道她的喜好,只要别像平时在家里那样,随便编个辫子就行。所以便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支玉簪,再没别的发饰。整个人清爽淡雅,又不失俏丽。

挽沛对着镜子夸道:“姑娘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

容珊摸了摸发髻,觉得还不错,只要别让她戴那堆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的金银玉饰,她就没意见。

“走吧,去前厅。”

在客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无论这门婚事能不能成,也不能在客人面前丢脸。

容珊学了这些日子的规矩,还是有点作用的。

她慢吞吞的去了前厅,在门外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声,然后走了进去。

“嫂嫂。”

樊千雪对她招招手,“快过来,见见陆老夫人。”

容珊上前两步,屈了屈膝,“见过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看穿这姑娘的不自在。长女年少的时候也这样,甚至都不喜欢穿女装,更偏爱男装。打马从街过,英姿飒爽,肆意飞扬。

她眼神里带了些怀念和温柔。

樊千雪一看就知道,陆老夫人对自家小姑子十分满意。

陆老夫人目光温柔,又问了问容珊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容珊见她面目慈爱,不似以往那些贵妇们都以挑剔的目光打量她,对她评头论足的,顿时对这个老太太心生好感。嫁去陆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会说谎,对着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说不出来谎,便一一老实回答。

樊千雪心中有些打鼓。

小姑子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对于书画什么的,只是略懂。音律舞蹈,那更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陆老夫人,会不会心生嫌弃。

她一边替小姑子着急,一边观察陆老夫人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不满,心中松了口气。

陆老夫人的确没什么不满意的。

琴棋书画那些东西,本来也只是附庸风雅之物,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这姑娘率真不做作,没有因为要讨她喜欢而刻意的装模作样糊弄她。

回去后,她便叫来小儿子。

“容府那姑娘,我今天去见过了。”

陆非驰一愣,面上紧张又欣喜。

“母亲,我…她…”

小儿子这模样,分明就是深陷情网,才会手足无措忐忑不安。

陆老夫人只觉得好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心浮气躁,你兄长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不是你这般模样。”

陆非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三哥那会儿都已经定亲了。”

“是啊,一晃已经十多年了。”陆老夫人神色微怅,又看向小儿子,“九郎,你真喜欢容家那姑娘?”

陆非驰脸色微红,还是轻轻嗯了声,而后又急切道:“母亲,您是不是不喜欢她?”

陆老夫人笑笑,“你自己的妻子,你自己喜欢满意最重要。你若喜欢,我就去给你提亲。先定下来,明年完婚。”

“当真?”

陆非驰又惊又喜,而后又担忧道:“母亲,可她…不喜欢我。”

陆老夫人抿了口茶,“我嫁给你父亲之前,就见过他一次。你嫂嫂和你兄长在婚前便已相识,却也没见她多在乎你兄长,还不是日久生情的?”

那时候陆非驰还小,不懂得男女情爱,只知道兄长和嫂嫂一直感情就很好。是以听母亲这般说,他还有些意外。

陆非驰继续道:“那姑娘单纯率真,挺好的,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吃亏。以后,还是得磨一磨。她作为闺阁姑娘,有兄长宠着,随性肆意些也无妨。你两个姐姐,年少时也是这样。但嫁为人妇,就要懂得相夫教子,主持中馈。”

任性乖张,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品行端正。其他的,可以慢慢学。

第015章 得偿所愿

陆非驰和容珊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婚期就在明年五月,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足够了。

“珊珊啊,你现在已经是定了亲的姑娘了,大婚之前,你得把自己的嫁妆绣好,以后别再出门乱跑了。”

“还要绣嫁妆?”

容珊顿觉头大,“嫂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女红,你不是让我现在学吧?天啊,让我拿针,还不如让我去抡大锤。”

“又在胡说。”

樊千雪嗔她一眼,“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没让你一个人绣完,我会让人帮你。但是盖头,你得自己绣。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不能再讲条件。”

容珊嘟了嘟嘴。

“可我不会啊。”

“我教你。”樊千雪笑眯眯道:“我们珊珊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半年多时间呢,来得及。”

容珊尽管不情愿,但也知道嫂嫂一番苦心都是为了她好,哪好意思拒绝?

“嫂嫂,你管着府中中馈,天天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再则,云菲今年也十三了,如果不是我的婚事一直没着落,你早该给她议亲了。这么多事都要你操心,哪还有时间来教我?你还是请个绣娘来教我吧,我保证会好好学。”

容云菲是樊千雪的小女儿。

樊千雪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伸手摸摸她的头,欣慰道:“我们珊珊长大了,懂事了,嫂嫂很高兴。”

容珊有些不好意思,“嫂嫂,这么多年,我让你费心了。”

樊千雪笑笑。

“你呀,要真体谅我,以后就听我的,在家跟我学规矩,学怎么打理中馈,好不好?”

“好。”

……

容七姑娘定亲了,对方还是安国公府。这一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在贵圈儿内几乎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静宣侯府的容珊?那个最爱管闲事整天舞刀弄枪毫无规矩的容珊?”

“对,就是她。”

“不可能吧?安国公府可是勋贵世家,陛下的心腹宠臣,当朝第一人。他的亲弟弟,怎么也要娶一个氏族门阀的贵女为妻才对。这静宣侯府吧,虽说也不差,可容珊除了出身好点,其余的那简直一无是处啊。陆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多名门闺秀不娶,非要娶这么个命硬的丧门星…”

“嘘,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你呀,就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人家陆老夫人亲自上门求的亲,板上钉钉的事儿,现在就等着明年大婚了。”

“容珊也没那么差,反正又不做宗妇。陆家本来就是武将世家,他们家可是出了好几个女将军呢,大概就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再说了,她好歹也系出名门。我听我娘说,现在的这位国公夫人,可是出身乡野。”

“不是萧家的姑娘吗?”

“什么啊,她姓季,可不是萧家本家的姑娘。她娘是改嫁到萧府的,带着三个孩子,她是沾了她娘的光。没听说嘛,她那个同胞弟弟,前些日子刚定亲。就因为不是萧家人,成亲后就得分出去,好像正在修建新宅子。”

“这么说萧家对他们姐弟几个还不错。”

“那当然不错了。国公夫人可不一般,虽说出身差点吧,可她自个儿有本事,听说出阁前就封了县主,有品阶在身。她还有个亲妹妹,嫁去了葛家。她娘更是命好,嫁过来第二年就生了一对双生子。别看人家是二嫁,照样能做宗妇。”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娘几个都命好。”

贵女们唏嘘感叹,满眼的羡慕嫉妒。

“哎,咱们不是在说容珊吗,怎么扯到安国公夫人了?说句实在的,安国公夫人虽说是出身不好,可人家也在萧家教养了两年,外祖家还是一流清贵世家。她嫁进国公府十多年,生了四个孩子,她婆母对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除了出身多少为人诟病以外,别的好像没听说有什么不妥的。”

“那倒是。说起来这位安国公夫人,我也见过。长得美,气度雍容,言谈不俗,和贵妇们坐在一起,半点也不逊色。要不怎么皇后娘娘都对她另眼相待呢?要说啊,作为女子,最重要的还是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似那没规没矩的,成天上蹿下跳的跟个野丫头也似,将来出门做客,还不让人笑话?”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瞧人家安国公夫人,无论走到哪儿,都面带微笑,不怒自威,性子也温和,从不傲下。静宣侯府这位七姑娘,说是名门闺秀,那言行做派,可不就是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行径么?”

“这也没办法。她自幼丧夫丧母,也没人教养。”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的嫂嫂,可没亏待过她,说是拿她当亲女儿也没差。静宣侯夫人,那也是正经的名门闺秀,素来风评极佳。所以说啊,这还是本性难改。底子差,怎么教都没用。”

“容珊那么一个野姑娘,以后嫁去了安国公府,还不得闹翻天?妯娌俩性情如此天差地别,年龄还相差那么多,能相处得好么?”

“你操什么心啊,那是人家安国公夫人该操心的事。她若不收敛些性子,入了国公府,也得被休弃回家。安国公府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什么先例?”

“你不知道啊?原先安国公府还未分家的时候,四房同住。二房的陆二郎,曾和原配妻子和离过。如今这个,是续弦。”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陆二郎的原配妻子,正巧和如今的静宣侯夫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这么巧?”

“可不是嘛。这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也是听我姐姐说的,她说那会儿她还小,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家和樊家,因为这事儿,十多年都没再来往过。”

“如果容珊以后也被休了,或者和陆九郎和离,那静宣侯府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静宣侯夫人怎么想的,陆家的门第,是谁都能攀得上的吗?也忒没自知之明了。万一以后容珊惹了祸,还不是得他们夫妻俩收拾烂摊子。还不如低嫁,她身份在那摆着,低嫁给小门户,也没人敢欺负她不是。”

“话可不是这么说,做陆家妇脸上多有光。容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随便下嫁给小门小户,以后还有脸见人么?”

容珊没想到自己的婚事能在圈子内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过她也没时间去管。她现在可忙着呢,不仅要学女红,还得学规矩学中馈,忙得热火朝天的,天天抱怨做女人真苦。针那么细,但她拿着却重如千钧。

还不如不结这门亲呢。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要是给她嫂嫂听见了,又要训她。

反观她那正在议亲的侄女儿容云菲,天天在家里练书法学规矩,没事就捧着本书,任谁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才女的做派。

容珊见了,都不得不佩服,跟自家侄女儿比起来,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野丫头。也难怪,外头那些人那么评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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