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1 / 1)

这就触怒了齐向文。

兄弟俩为了个女人闹得天翻地覆。

妥妥的红颜祸水啊。

忠勇侯气得险些将傅氏给绞死。

齐向文大抵是生母死后忍得太久,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妥协。为了心上人,头一次跟父亲杠上了。

到底是亲生儿子,忠勇侯再偏心次子,对长子还是有父子之情的。儿子这么坚决,他也怕杀了傅氏彻底让儿子寒心,所以退了一步。只要儿子肯答应送走傅氏,另娶贤妻,世子之位还是长子的。

当时齐向文也是年轻气盛,让他把心爱的表妹送走,那如同等于剜他的心一般。而且他太了解自己那个弟弟的性子,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把表妹占为己有。

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傅氏沦为妾室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于是他的态度也很坚定,他宁可不要爵位,也要傅氏。

忠勇侯当时气得不行,觉得长子简直色令智昏不可理喻。一个小门户的女人,实在喜欢,收入房中做妾他也不会说什么,却偏偏要娶为正妻。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贻笑大方?

说什么,他都不同意。

这时候,六叔公站出来了。

忠勇侯两个嫡子,老大内敛,聪明好学。只要稍加磨砺定成气候,不至于让侯府越发没落。老二说好听点是纨绔,说难听点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所以,他得保住齐向文。

他是长辈,齐向文还是很敬重他的,耐着性子听他教导。但触及底线问题,齐向文仍旧不妥协。

他一根筋,险些没把六叔公给气死,无奈之下拂袖而去,也不管了。

忠勇侯对长子失望了,再加上继室日日吹耳旁风,次子又刻意卖乖讨好,便更显得长子不懂事,便请封了次子为世子。

按理说,嫡长子还在的前提下,次子是不能承袭的。即便忠勇侯偏心次子,但礼制纲常在那摆着,御史礼部这些大臣们肯定也是会出来说话的。

怪就怪在。当时先帝党政,晚年颇有些糊涂,宠妃妾,近奸臣,弄得后宫不安,前朝不宁。

而忠勇侯那个继室,就是这个宠妃的族妹。

两个女人用的手段都是一样的,温柔乡,耳旁风。再加上齐向文‘自甘堕落’,为了个女人忤逆生父的事情也被刻意的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的,本身理亏。

就这样,齐向文失去了世子之位,娶得傅氏为妻。而他的弟弟,册封世子后,身份水涨船高,娶了母家的表妹为妻。

过了几年,先帝病重,宠妃和奸臣联手作乱被镇压。先帝也在不久后驾崩,新帝继位,年号明德。

明德帝是个宽厚仁慈的君王,对于已被杀的宠妃,未曾株连太多,比如忠勇侯的妻子。可忠勇侯府的家事,明德帝却又不能干涉太多。毕竟老二的这个世子之位是先帝允封的,他重孝道,肯定不能忤逆先帝的决策。

再后来,忠勇侯病逝,临终前大底有所悔悟,便将七成的家产分给了长子。

继室当时娘家早已没落,底气也弱了。再加上以六叔公为首的宗亲们都偏帮齐向文,纵然她对忠勇侯的决定心怀不满,却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分家后,齐向文就带着家眷远走北方。

一开始,他只是个县令,慢慢的升任到如今的太守,可谓是青云直上。反观如今的忠勇伯,也就是他那个弟弟,正经事没做过一件,除了吃喝玩乐玩女人,一无是处。

宗亲们早就不满了。

齐老太太出于两重顾虑,一来迫于宗亲的压力,二来如今的忠勇侯府的确是已快被败光,不得不低声下气来请齐向文回去。以齐向文多年在松阳为官的政绩,以及身为侯府之子的身份,只要回京,入六部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儿。

当初若非因为傅氏,齐向文何至于远走他乡?忠勇伯府何至于被个败家子弄得这般境地?

直到今天,六叔公仍对傅氏不喜。

齐向文尊师重道,但也不会让妻子到现在还受委屈,他淡淡道:“二弟娶的倒是高门贵女,如今伯府可是蒸蒸日上?”

六叔公一噎。

那算是个什么高门贵女?

当初先帝那个宠妃,就是个卖唱的,先帝微服私访从民间带回宫中。那女人妖冶狐媚,把先帝迷得神魂颠倒。不但破格封了其兄为侯,还将其同样卖唱的妹妹赐给了忠勇侯为继室。

同出一脉,忠勇侯夫人的那个侄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

举止轻浮,言行轻佻。整个一披着贵女的皮,骨子里却是个浪荡货。

还好那女人短命,生孩子难产死了。

然而忠勇伯后来娶的两任妻子,也都不成体统。先不论出身,就品行而言,都比不上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傅氏。

心中明白,但六叔公毕竟坚决反对过齐向文娶傅氏,现在改口就等于打脸。

他脸色难看,等着齐向文。

“我大老远跑来,你就是用这个态度与我说话的?”

他曾帮齐向文说过话,齐向文对他还是挺尊敬,道:“是侄孙不对,这里给您赔礼了。”

六叔公本来也没与他置气,只不过需要个台阶罢了。

“我也不与你废话。”六叔公沉吟半晌,道:“我知道,当初你父亲对你不公,你心头总是有怨。但他毕竟是你生父,血脉至亲,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现在还心怀芥蒂的?况且他已过世多年,临终前到底还是挂念你的,将大部分家业都给了你。你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吧?”

“六叔公误会了。”

齐向文神情淡淡,“子不言父过,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怨的。”

“那为何不肯回京?”

六叔公看着他,道:“向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都孝顺懂事,我也对你寄予厚望。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不爱听自己说他妻子坏话,六叔公点到即止,顿了顿,继续道:“罢了,那些个陈年往事,你不爱听,我也不提。你那个兄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这些年混账事一件接一件,弄得府中上下乌烟瘴气,不成体统。再这么下去,祖宗留下的爵位,就要保不住了。”

他说到此,神情悲凉。

“向文啊。”六叔公咳嗽一声,语气多了丝疲倦,“咱们齐家子孙,一脉同宗,应当以家族荣誉为重,个人私情为次。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齐家先祖用鲜血和尸骨挣下的爵位,就这么被你那个兄弟败掉,你也不忍宗亲蒙羞,不是吗?”

他目光里有对宗室衰落的悲痛和对齐向文重振伯府的希冀,“你跟我回京,以你的能力和多年政绩,必入六部。你那个兄弟也承诺了,会奏请圣上,将爵位传给你。以后忠勇伯府便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人会再反对。”

齐向文一直沉默着,直到他说完,才道:“六叔公,不是我不愿回去。我的要求也说得分明。如果老夫人不应,那此事便作罢。”他语气不重,却坚定,“我未承爵,将来伯府败落,罪不在我。我痛心遗憾,却不会因此指责耿怀。就如同当年我让出世子之位,纵有不平,却没后悔过。”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一根筋。”

六叔公今天是来说和的,也没发怒,只摇摇头,道:“伯府现在的境况,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你那个兄弟,本身就毫无建树,儿女倒是一大堆,个个喜好奢华,坐吃山空。你要他们搬出去,本来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但他一大家子,搬出去后,要怎么养活?到时候,外界留言纷纷,中伤的,还不是你的名声。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以过来人的姿态,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再是混蛋,总归也是你的兄弟不是?兄弟不睦,不过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太叔公此言差矣。”

齐纠从外面走进来,语声朗朗,“齐家的笑话,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被人看尽了,再被人看一次,也无伤大雅。”

他入得厅来,在六叔公诧异渐至了悟的眼神中微微弯腰,“小九见过太叔公,给太叔公请安。”

“你是小九?”

齐纠容貌肖似其母,六叔公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就认出来了。

“十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第254章 游说(二更)

他不喜欢傅氏,但不会迁怒其子。对比京城伯府那群不成器的后辈,齐纠看起来气度就不一样,他第一印象就不错,看齐纠的眼神也很是满意。

“可娶妻了?”

“未曾。”

到底是老前辈,自个儿父亲都得敬着,齐纠虽不满这个太叔公有点倚老卖老的姿态,但语气还算恭敬。

六叔公点点头,“你今年二十二了吧?等随你父亲回了京,再好好挑一个,成家立室,延绵子嗣。”

这话说得,简直像跟他娘商量过的一样。

齐纠无语。

虽然他也的确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二十二岁,不小了。就连陆非离那挑剔的家伙都娶了妻,对比之下,他爹娘着急倒也正常。

其实要说齐纠也不是没想过娶妻的事。反正再怎么拖,早晚他还是得娶个女人回来的。

他是家中独子,将来早晚也是要入仕的。他爹娘算是很开明的人了,允许他在外行商。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爹尽管口中说着和京城伯府已经没什么关系,心里多少还是牵挂的。

太叔公有句话说得对,都是齐家子孙,一脉相承,哪能说不管就不管?

今年铁定得回京。

一旦他爹承爵,他这个独子就会册封为世子,接他爹的班。他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就算没成婚,基本上也是已经定亲了。更别说还有成亲早的,都当爹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至少得定亲。

妻子毕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还是不能随便的。在这方面,齐纠跟他爹一样坚持。应该说,他是一个相当挑剔的人。大概是他游走花丛,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所以看谁都不满意。

北地毕竟比不上京城,门当户对的,适龄的闺秀,数过去数过来也就那么几个。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回京后肯定是没完没了的相亲。

“小九啊。”

六叔公仿佛忘记刚才齐纠进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让他坐下,眯着眼继续说:“当年你们离京的时候,你才五岁吧?”

齐纠笑道:“是。多年不见,您还是这般坚朗,老当益壮。”

六叔公呵呵的笑,显然很喜欢他的奉承,觉得这个后生晚辈比他爹讨喜多了。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和齐纠叙了几句家常后,又重新看向齐向文。

“向文啊,我刚才说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他道:“到了京城伯府,你就是当家主人,也就是给他们个地方住,给口饭吃。至于你母亲,她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也没几年的时间了。她连最在意的都让出来了,还能闹出什么风波来?那些子侄晚辈,庶出的,成婚后都分出去,姑娘也要出嫁。不出十年,也就彻底清静了。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一个齐字。都是一家人,再大的恩怨,难道你还要记一辈子不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活一辈子,心里记挂的东西太多,那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适当的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脱。”

------题外话------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写这么多了,表嫌弃么么

第255章 三更

“太叔公此言差矣。”

齐纠扬眉,道:“太叔公久居庙堂之地,不出门即知天下事,想必也清楚永昌侯府是如何没落的。”

六叔公神色寡淡,没说话。

齐纠继续道:“正如方才太叔公所言,一笔写不出一个齐字,同是宗亲,一脉相承,自是荣辱与共。想那岑弘光已被发配至北地近二十载,与侯府本宗几乎已没什么瓜葛。然他一人贪婪,举族获罪。偌大侯府,竟至被贬。您今既至此,必是京城本家子弟均不成气候,难当大任。一个两个尚且蛀虫,更何况一箩筐?今日父亲念及宗亲血脉之情,容得他们一隅之地。来日若他们有个行差踏错,却要我父亲给他们背锅。届时牵连全族,倒是我父亲落得个千古骂名。”

六叔公神色微变,尚未开口,又听齐纠漫不经心道:“自古世家望族都是从内部开始败的。一人不孝,全族遭殃。这一点,想必太叔公清楚,小九也不必赘言了。您是为了齐氏满门宗祧着想,是为了齐家世代繁荣昌盛,您一片丹心齐家上下感佩。可不是谁都如您这般光明磊落大义为先的。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也多的是阴险卑劣,贪婪自大的无耻之徒。荣耀了,全族沾光。落败了,一人获罪。这么大的风险,您说,家父一人要如何承担?”

六叔公怔怔的,被他云淡风轻却尖锐犀利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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