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周长儒亲自去了趟柳家,没多久,柳家就打发了两个不安分的小妾。恃宠而骄的那位,也消停了。小周氏重拾正妻的威严,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如果她丈夫争气,她就能跟着沾光。如果不争气,也就呆在那个小地方做知府,她也就是个知府夫人。顶多有了娘家的支持,不至于在夫家受气。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小周氏瞧着娘家风光,再反观自己的‘拮据’,只怕也不愿经常回来找刺激。

从周府回来后,第二天又去了魏府。

周氏怀着孩子不便出门,季菀带着弟弟妹妹们和萧瑞兄妹们去拜访了魏府。

一圈儿下来,一个字,累。

原因无他,魏二夫人董氏,阴阳怪气的,一肚子酸水。三句话不离‘钱’,严格来说,是季菀的钱。

左一句,“还是阿菀有本事,这么小的年纪就会自己开店挣钱。”右一句,“我去各府拜年,席面上都能见到你做的腊肠腊肉,这一个月,怕是赚了不少吧?”

季菀只得谦虚道:“二舅母过誉了。”

决口不提自己究竟赚了多少。

董氏探不出口风,神色明显不悦,又道:“阿菀开这么多店,是想给自己挣嫁妆?也是,安国公府世家门楣,你是高嫁,理该多赔些嫁妆。”

这话就不中听了。

颜氏皱眉,“萧家也是世家,与安国公府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阿菀有做生意的天分,自己挣得产业添妆,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我家蝉姐儿若有阿菀半分聪明能干,我也就不用多操心了。”

魏府大姑娘魏蝉,和季菀同岁,早已定亲,此刻也在花厅。闻言便笑道:“菀表妹心灵手巧,我可比不了,只能劳烦母亲多多操心了。”

董氏的女儿,二姑娘萍姐儿抿了抿唇,“是啊,我们只会在家做做女红,哪像表姐,天天往外跑,见识自是非我们能比的。”

这是讽刺她一个姑娘家不安于室,天天在外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第152章 挑拨不成反被训(一更)

她年纪小,季菀不想与她计较,直接不予理会。

魏萍心里不舒服,欲再挑衅,魏蝉已道:“二妹妹若是羡慕,也可以跟表姐学学,多多增长见识。”

魏萍登时变色,讪讪道:“大姐姐说笑了,咱们这些自小养在宅子里的姑娘,将来也就跟着学学管家之权,看看账本什么的。做生意嘛,都有管事的操持,倒不用自己事必躬亲。”

说来说去,还是暗讽季菀小家子气,出身卑微,为生活所迫以女子之身在外奔波。

这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却是真刻薄。

由此可见,环境和教育有多重要。看看大姑娘魏蝉,就温柔懂事多了。

毕竟是萧瑞和萧雯的外祖家,季菀也不想跟他们交恶,免得让继父和萧瑞兄妹为难。魏萍就一个养歪了的小姑娘,她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就是了。

萧雯微微蹙眉,对二舅母和表妹的尖酸刻薄有些不喜,但她们是过来拜年的,不是来找茬的,便含笑道:“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见两位舅母。”

董氏刚准备开口,颜氏便和善道:“也好,代我向你们母亲问好,等我忙完这阵儿,再去府上拜访。”

她派人了贴身嬷嬷送几人出门,人刚走,董氏便道:“那周氏不过是继室续弦,占了小妹的位置,大嫂这般巴结,可是忘了自己魏家媳妇的身份?”

周氏怀孕,颜氏不让她上门,自己却带着礼物去讨好那寡妇。季菀那丫头,开店开作坊不知赚了多少,颜氏这么讨好,八成也得了好处,却不让自己跟着沾光。

魏氏还在的时候敬着这个长嫂,可如今新妇刚过门,颜氏就忙着赶去巴结了。

哼,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虚伪!

颜氏神情冷淡,都懒得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带着女儿走了。

“你——”

每次都这样。

颜氏根本不得夫君待见,却整天端着架子,跟个女王一样,谁都得对她俯首称臣,活该失宠。

董氏在心里第一万次骂颜氏,却又忍不住泛酸。原因无他,魏府的中馈,一直在颜氏手上,她半分也未能掺和。

“娘。”

魏萍两次挑衅都如同一拳打进了棉花,心里一直憋着气,这会儿自是和母亲同仇敌忾,“祖母最是心疼姑姑和表哥表姐,如今萧府新妇过门,那女人仗着肚子里那块肉,过年都不过来拜见长辈,纵容着她的女儿来咱们跟前显摆炫耀。我看啊,他们母女几个都不是好东西,野心昭昭。等她生下孩子,还不得更不把表哥表姐放在眼里?姑父被那女人迷住了,哪还顾得上表哥表姐?大伯母现在又和那女人走得近,保不齐也被她给收买了,以后表哥和表姐的处境不知多艰难。咱们还是得禀明祖母,让她老人家来做主。”

真是欲加之罪。

人家周氏跟魏家又没关系,又怀着孩子,还没过危险期,凭什么要来拜见魏家的长辈?再说季菀一进门除了给长辈拜年,基本没怎么说话,哪里炫耀了?分明就是这对母女自己酸,又套不出话来,想方设法的要找茬。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董氏。

魏老夫人常常夸颜氏能干,把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颜氏都能干到人家府里去了,周氏母子的存在已然威胁到老夫人的那两个心肝肉,就不信老夫人还无动于衷。

“走,咱们去见你祖母。”

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精干的女子,但老年丧女给她的打击不小,自那以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一年到头汤药不断。好在儿子们也算有出息,大儿媳妇孝顺能干,她也可功成身退安享晚年。现下最为牵挂的,就是两个小外孙。但她并不糊涂,听完董氏的话,她神情波澜不惊,道:“你大嫂不是阿谀攀附之人。周氏如今是萧府当家主母,她登门拜访,自是要见周氏的。”

“可是…”

“你若是能有你大嫂半分沉稳懂事,我也就少操些心。”魏老夫人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含敲打,“你是魏家的二夫人,大家之妇,眼界不可太过狭隘。”

董氏脸色微变,“母亲…”

“内闱和睦,则内宅安顺。”魏老夫人淡淡道:“男人在外奔波操劳,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免男人们的后顾之忧。我魏家虽算不得多富贵,总是吃穿不愁,做我魏家的媳妇,总还是有体面的。少些计较,多些宽容,心自然就静了。心静,则万事无忧。”

董氏神色一变再变。

魏老夫人这话绵里藏针,暗示她贪利,实在太过小家子气。

宅子里呆了半辈子的人,早已混成了人精,哪里还看不出董氏那些个小心思?董氏一直暗暗跟颜氏较劲,魏老夫人不是不知道。颜氏从来都没将董氏的那些小心机看在眼里,任她跳梁小丑一般在那自我感觉良好的蹦跶。小辈们的事,魏老夫人懒得掺和。但董氏闹到她跟前,她就不得不敲打几句了。省得董氏自以为是,闹出风波来也够让人烦心的。

董氏没达到目的,还被教训了一通,悻悻的走了。

晚上颜氏过来请安,半句都没提董氏白天对她的直面挑衅。她有分寸有度量,魏老夫人对这个大儿媳妇十分满意,可惜大儿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疼,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氏。好在儿子有分寸,没宠妾灭妻,魏氏也有手段,能压得住那几个小的,魏老夫人就没管。省得儿子以为是媳妇告状,反而越发不待见颜氏。

“你弟妹下午来过了。”

魏老夫人开门见山。

颜氏没吭声。

魏老夫人叹了声,“含茹这几年,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颜氏道:“弟妹只是急躁了些,还是听得进劝的。”

“你不用为她说好话。”

魏老夫人又岂会不知董氏的性子?她皱着眉头,懊恼又无奈道:“当初老二非要闹着娶她,我就不该答应。”

董氏非名门出身,父亲至今都还只是个五品官儿,家底薄。当初为给董氏充嫁妆,还借了不少钱。董氏生得美貌,把魏二郎迷得神魂颠倒,过门后就给了她不少庄铺田地,不仅还完了债务,娘家都跟着过上了好日子。

魏二是个妻管严,从来对董氏言听计从,纵得她越发得寸进尺。就中馈之权,魏二就在魏老夫人跟前提过好几次,要董氏帮着颜氏一块儿分担内务。魏老夫人没松口,将他骂了一通后,夫妻俩这才消停了下来。

就是因为儿子太护着这个女人,魏老夫人不愿因她而伤了和儿子的母子之情,所以才对董氏尽量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眼皮子浅,贪财好利,以前就没少搜刮魏氏。魏氏死后,她常带着去萧府,打亲情牌,笼络萧瑞萧雯。萧雯年纪小,本能的亲近娘家舅母和表妹。表妹见了什么好东西很喜欢,她也从不吝啬。渐渐的,把这母女俩养得越来越贪。

现在倒好,这对母女又眼馋季菀的钱了。

“她那性子,我瞧着是改不过来了。但萍姐儿还小,跟在她身边,净学些不入流的东西,迟早得养歪。”

董氏再闹也翻不出颜氏的手掌心,魏老夫人倒不是很担心,但魏家的子孙,不能毁在那个女人手上。

“这样,正好婵姐儿也要出嫁了。过两日我去萧府走一趟,请萧老夫人帮忙从宫里请个礼仪嬷嬷,来教导府里的姑娘们规矩。”

颜氏连忙起身,“我替婵姐儿多谢母亲。”

“坐下坐下。”

魏老夫人摆摆手,“婵姐儿随了你,性子稳重,我不担心。倒是你…”她说到此,又叹了声,“我知道你不在意那几个小的,但你和至川毕竟是夫妻。女人太过要强,男人难免会觉得颜面有失。你脾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我一见就喜欢,便登门求亲,也一直拿你当女儿般看待。可作为媳妇,我却不愿你活成我这样,什么都赢得了,却唯独输了丈夫的心。”

颜氏眼皮动了动,“母亲…”

魏老夫人眉宇间染上些微的疲惫和苦涩,“当初我就是如你这般,可是…算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她道:“含茹那性子,我虽不喜,但她身上也有可取之处,这一点,你倒是该多向她学学。”

董氏为什么得魏二宠爱?除了长得美,主要还是她自己有手段。若论容貌,魏氏可不比董氏差。但魏氏太过刻板,夫人的派头是有了,却始终太过刚硬,没有半分女子的柔软。男人都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魏氏贤惠有余,温柔不足。魏至川对她也就只有敬重,没有喜爱。

颜氏生于诗书礼仪之家,从小就重规矩,所以便养成了这般古板严肃的性子。

这样的话,魏老夫人不是第一次说,她听进去了,也想改,但做不到。

她躺在床上,身边的男人早已入眠。夫妻同床共枕,却早没了甜蜜温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务。

这哪里是夫妻?完全就是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未来还有几十年,真要一直这么过下去,想想也确实够心酸。

或许,她是该改改性子了。

隔了两日,颜氏又去了萧府。

“萍姐儿年幼不懂事,心直口快,若有什么冲撞之处,还望夫人和县主莫要往心里去。”

魏萍不是她的女儿,按理说该董氏带着女儿来赔罪。但董氏那性子,怎么可能服软?只好颜氏代劳,但她既不是生母,就不能端着长辈的姿态,故而刻意点出季菀县主的身份,以示赔罪的诚心。

周氏听明白了,季菀也听明白了。

她站了起来,“舅母言重了,我们姐妹平辈之间,哪来什么冲撞之说?况且萍妹妹率真直言,是真性情,我岂会怨怼?”

这话其实也不假。

魏萍看着刁钻,却实在是个没心眼儿的人,喜恶都写在脸上。她对萧瑞说过,看得见的恶意,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比起那些拐弯抹角,心思城府的人,魏萍的‘恶’真的算不了什么。

至于‘率真直言’,那自然是客气话。

颜氏哪里不懂?

但季菀的态度她还是有些诧异,平民飞上枝头,不仅做了县主还跟着母亲改嫁入豪门做了贵女,一般人要么骄狂自傲得意洋洋,要么就是自卑畏怯沉默寡言。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难得的宠辱不惊,出事还十分圆滑。她放低了姿态来道歉,未以长辈施压,这姑娘完全可以端着些,却如此的谦逊。由女观其母,可见周氏教导女儿十分用心,也非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侄儿侄女能摊上这样的继母,是福气。

第153章 (二更)

颜氏对周氏完全卸下了戒心,便少了些疏离与客气,两人相谈甚欢,竟似多年好友一般。等她走后,季菀道:“魏家这两位舅母,可真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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