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若是她娘家人,帮她瞒一瞒倒是可以,可嫂子毕竟不是血亲。若无好处,人家会冒着得罪皇亲的危险帮她?

老夫人不信!

三夫人再次失色,对上老夫人寒光四射的目光,想要辩驳的话全数吞咽腹中。她慌忙低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说吧。”

老夫人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三夫人抖了抖,支支吾吾道:“我办那些私产每年的收成,都与嫂子平分。”

老夫人冷笑一声。

三夫人再次抖了抖,“母亲,我也是不得已…”她满面凄楚,“我余家虽也是书香门第,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大嫂出身大家,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风光无限。我余家虽是书香门第,却非大富大贵的人家,纵然父母疼宠,给的陪嫁也不足大嫂一半。我们是妯娌,可比起大嫂,我寒碜得可怜。我自己也就罢了,可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处处不如那几个庶出的…”说到这里,她眼神露出怨恨,“大哥和大嫂恩爱情深,没有姨娘闹心,可我呢,我出身不济,还要养育庶出子女,若不另外想些法子赚得银钱,将来我的安哥儿和姝姐儿哪还有前程可言?若是被那几个庶出的比下去,萧家就真的成为京城各大世家眼中的笑话了。母亲,我固然有错,也是情有可原啊,母亲…”

她哭得可怜,狡辩的同时还不忘给周氏添堵。

刻意点出萧时和魏氏恩爱情深,萧时甚至为魏氏守身如玉,哪里是周氏一个续弦的寡妇比得了的?

周氏神情淡漠,未曾动怒。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萧家的颜面了?”

老夫人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三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儿媳不敢,还请母亲明鉴。那些钱,大多还是用在孩子们身上,用在萧家人身上。母亲,求您看在儿媳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老夫人重重拍在桌子上,面色沉怒,“我萧家是短缺了你母子的吃穿还是让你们露宿街头?竟让你狼心狗肺到挪用中公置办私产以添私囊?你犯下如此大错,非但不知悔过还巧言狡辩。余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看来我着实该问问你的母亲,到底是如何养出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强盗’。”

三夫人瞪大眼睛,失声道:“母亲…”

“闭嘴!”

老夫人气得不轻,周氏走上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言细语道:“母亲切勿动怒,当心自己的身子。”

她没责问过三夫人一句,这事儿分明是她挑出来的,她却完全的置身事外。三夫人想要控诉,都找不到理由。

想到此,三夫人便恨得咬牙。

这个贱人!

老夫人缓了缓,再次看向三夫人,“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再来告诉我。那些田产庄子店铺,我会让人收回来,这些事我也不会告诉阿让。你若还想要脸面,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呆着。你若不服,我就请来你父母兄嫂过来给你做主!”

第141章 (二更)

做主?做什么主?

这事儿三夫人根本不敢告诉父母兄长,否则早就被怒责了。老夫人还愿意给她脸面,帮她隐瞒,她该感激。但想到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全都落了空,她仍旧恨得咬牙。

都怪周氏那个贱人。

一个寡妇,不安安分分的在家呆着,抚育儿女,偏要出来勾三搭四。一进门,就夺了她的中馈不说,还要毁她的财路。

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劈死这个不要脸的娼妇。

她怀着满腔怨恨离开,到底意难平,回去后就病了。正好,病着‘闭门思过’。

荣安堂。

老夫人看向周氏,目光渐渐温和下来,叹了声。

“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萧家,就要被她给搬空了。”

“儿媳不敢居功。”

周氏低声道:“这都多亏了阿菀。我想着她已定亲,还是应让她早早学学管家权。那日管事来交账本,她便在我那。从前我们家就是做吃食买卖的,她对这些账目她最是了解。但弟妹毕竟掌管中馈多年,我也怕她记差了,误会了弟妹,所以特意让人去查过,这才敢来叨扰母亲。”

他们家在北地生活了十几年,老夫人是知道的。

前几个月那个季氏点心铺的冰皮月饼,炒的沸沸扬扬,她也吃过。后面季氏火锅出来,她便知和那丫头有关。

余氏大底以为他们已住在周府,很多事无需亲力亲为,而且南方和北方物价多少有些差异,周氏初掌中馈也不敢直接拿她开刀,兴许可以蒙混过关。谁知道那丫头眼睛毒辣,一眼就看穿了余氏的把戏。

“阿菀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是你教导有方。如果你弟妹有你半分的贤良,我也不想操劳太过。可惜…”

她知道余氏惯来喜欢争强好胜,但好歹也算出身名门,余家父兄也都还算为人正派。却不想,教养出的女儿竟这般的浅薄狭隘。平时打骂姨娘苛待庶出子女也就罢了,就算从中公抽些油水贴补私用,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却没想到,余氏贪墨了那么多钱来置办私产。

简直胆大包天!

“家丑不可外扬啊。”

纵然知道余氏犯下大错,却也不能处置太过。

休妻吗?那就等于把家丑宣扬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来看萧家的笑话。所以,这事儿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把余氏贪墨的那些钱全都收回来,私产充公,中馈之权也缴获了。罚她禁足,也就等于敲打。底下的人心里自然就有了数,以后再不敢听余氏差遣。当然,该处置的还是得处置。

抓一两个出来,足以杀一儆百,敲山震虎。

周氏自然懂这个道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所有人全都处置个干干净净,也就等于告诉外人,萧府内宅不宁。而且发落了那些管事的,新人又不熟悉内务,这么替换上去,也容易出乱子。

“母亲放心,儿媳晓得的。”

老夫人点点头,“你是个有分寸的,我放心。”顿了顿,道:“你弟妹糊涂,我不能让萧家的子孙折损于她手中。姝姐儿脾气随了她娘,这么下去以后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阿菀是长姐,又沉稳又聪慧,以后让她多过来坐坐,也给那几个小的做典范,让她们多学学,没得一个个的关在府里都成了井底之蛙,学得跟你弟妹一样肤浅。日后出府走动,让人看了笑话去。”

言下之意,便是真正拿季菀当萧家姑娘来看待了。

周氏眉眼含笑,“孝顺长辈,本是她应该做的。她性子又跳脱,正好来母亲跟前学几分沉静,母亲不嫌她叨扰就好。”

老夫人笑笑。

在周氏过门前,她就进宫和做皇后的长女深谈过一次。长女夸赞季家那姑娘蕙质兰心,非一般女子的小聪明,言行举止也落落大方,当得起‘名门贵女’的头衔。

就连她那素来冷傲的长孙,都听那丫头的话。姝丫头那个脾气,正好可以在那姑娘手上磨一磨。三房那几个庶出的,也多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一扫农门的小家子气,变成如今这般的端庄优雅,大方得体的。

周氏回去后便对长女传达了老夫人的话,季菀倒是有些惊讶。

“娘,三房的萧姝,脾气可比季云还大。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可吃不得苦。那次在阿雯那,她估计心里对我也有怨。让我去教导她,她非恨不得把我活吞了不可。”

说实在的,萧姝怎么说也是嫡女,可言行举止,为人处世的做派,还不如她那几个庶出的姐妹。

由此可见,三夫人这个做娘的教育有多失败。

所以对于老夫人要亲自抚育萧姝这一点,季菀十分赞成。否则萧姝这脾气,长大了绝对是一野蛮骄狂的千金大小姐,在家也就罢了,嫁人后不定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到时候还得娘家去给她收拾残局。

三夫人如果聪明,就该感激老夫人的用心良苦。

还有萧贞那几个姑娘,如果三夫人是个贤惠的嫡母,抚养庶女本是应当。偏偏她眼皮子浅又小肚鸡肠,对庶出的子女又心怀不满,教出来的孩子,怕不是自闭胆小就是跟她一样偏激狭隘。

三夫人一味的想着自己的面子,丝毫没有顾忌到整个萧家的颜面。她既想靠着萧家风光,又想靠着萧家发财,却又丝毫不愿为萧家付出。

幸亏母亲嫁过来了,要不然萧家迟早被那女人败光。

所以娶妻娶贤,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你祖母看重你,才让你过去。”周氏慈爱的看着长女,“你们三个虽没有入萧家族谱,但现在随我改嫁来到萧府,在外人看来,你们就是萧家的姑娘少爷,代表的是萧家。萧家的姑娘若有个行差踏错,你们也会跟着受累。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个道理。你祖母说得对,你为长。你祖母和父亲都认了你做萧家姑娘,萧姝若是对你不敬,你有教训她的资格。”

“好吧,我听您的。”

季菀展眉一笑,“祖母知道我开店也没说什么,我很感激。她老人家慈善温和,又这么看得起我,我总要有所报答才是。”

周氏欣慰的摸摸女儿的头,又问起另一件事。

“你不是要开始做酱板鸭了吗?回门那日我与你二舅母说了,她会派人去庄子和城外农庄里传话,把鸭子运去作坊。作坊毕竟杂乱,你第一日过去看看就成,不用日日亲临。等卖完了,你让管事的过来回话便是。”

“好。”

作坊那边是曾元一家人在打理,就连打杂的,都是周府拨过去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她手上,全都是信得过的人。

今年收购的鸭子多,酱板鸭估计得卖半个多月。等休息一段时间,正好下个月就可以卖腊肠腊肉了。

腊肉很多人都会做,但有些人家嫌麻烦,不会自己做。而且那东西,也不是人人都做出来一个味。等她的腊肠推销出去后,就不信腊肉卖不出去。

最难处理的是猪下水。

以前在北方,她的猪下水都是直接卖给醉仙居。现在在京城,卖给谁?思索许久后,她想到了西郊建厂的那些工人。

那里人多,伙食也不挑剔,厨子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她只要带厨子过去,亲自把那些猪下水做出来,保准他们一吃难忘。

猪下水嘛,也就可以通过他们推销出去了。

打定主意,第二天季菀就让人去安国公府给陆非烟递了帖子,邀她到火锅店一聚。

小姐妹俩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一进门陆非烟就给季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阿菀,你终于想起我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娘天天琢磨着要给我定亲,还拖了我长姐给相看人,我都快烦死了。”

她嘟着嘴,一脸的郁闷。

季菀拉着她坐下,“你娘和你姐姐那不都是为你好吗。放心啦,她们肯定会给你择一个好夫婿,不会让你吃亏的。”

陆非烟瘪瘪嘴,“对了,你难得约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季菀看着她,“我想让你帮我给你三哥带几句话,请他帮个忙。”

陆非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立即被挑起了好奇心,“什么话啊?你放心,你的事儿我三哥绝对鞠躬尽瘁也给你办成。”

“没那么夸张。”

季菀笑笑,给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陆非烟立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猪下水也能吃?”

“当然了。”

季菀道:“你哥也是吃过的,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

“哪能啊。”陆非烟立即又笑起来,“你做什么都好吃,我当然相信你。哼,三哥也真是的,有好东西自己独享,都不告诉我,等他晚上回来,我一定要找他要个说法。”

季菀轻笑。

“阿菀啊,你说你厨艺那么好,又会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菜式,怎么不自己开个酒楼?”陆非烟歪头看着她,“开酒楼的利润可比你火锅店要高,你也少操些心。”

“我也想过啊。”

季菀叹了声,“但我已开了火锅,而且是独家的,你看那些模仿的,谁有我的店生意好?哪怕是请了名厨,也比不得我店里的客流量。这意味着,我以后可以在全国开分店,照样是独一家。可酒楼不一样,尤其京城这样的地方,贵胄云集。人家去酒楼,大多不是去吃的,而是去谈事,喝酒的。而且老招牌,是有一定背景的,人家会保证隐秘性。我开个酒楼,顶多就能保证客人的胃。我还得费心调教厨子,还得设定另外一套管理方案,会很麻烦的。即便我能笼络一批只为吃的食客,也能保证收益,酒楼从何处来呢?要知道,酒楼这样的行业,必须要地段好,才能保证客流量。但地段好的,人家都做了很多年了,有口碑有主顾,谁愿意把酒楼盘给我?难道你让我去寻个偏僻的地方重建一个酒楼?浪费精力财力不说,也无法宣传,那我还不得亏死?”

“也是。”

陆非烟再次感叹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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