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别喊了。”涂嘉兰神情冷漠,“瑜王已经被贬为庶民,带着你那个儿子,一大家子都被赶出了京城……姑母,不是兰儿狠心,而是,烈国眼下,根本是咱们惹不起的……”

如果说这世上唯一能救涂玉容的,应该就是姑母曾经的儿子玄夜了。

“……只可惜,你把那位燕王世子伤的太深……兰儿求到他面前,却被直接赶了出来……”

“兰儿也是无法,还请姑母原谅一二……”

“不,不……我不想死……”涂玉容拼命挣扎着,死亡的阴影下,只觉所有的傲慢都可以抛诸脑后,“你帮我去找玄夜,我求他,求他放了我……”

从前肆意践踏玄夜时,涂玉容只觉得无比的惬意,甚至德宗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善待玄夜,可保瑜王府无穷的富贵……

涂玉容却是从没有放在心上……

却是到这会儿,面临生死大劫时明白,德宗当日所言,并不是吓她们,原来玄夜才是瑜王府的顶梁柱,即使他和家里不亲,可只要他在那里站着,瑜王府就可以歌舞升平……

而现在落到这样悲惨的下场,也依旧是因为,错待了他……

只可惜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再想要后悔,却已是晚了……

第121章

瑜王妃死的当晚,消息就传到了燕王府。

听闻下面人的禀报,玄夜却是并没有多少反应——

这么多年了,早养成了一副冰冷的心肠,涂玉容于他而言,是生是死,都早已经没有了意义。

倒是燕王,却是依旧神情晦暗——

早年杀戮太多,燕王一直以为,上苍会带走亡妻并孩儿,就是对他的惩罚。

却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完全不是那样。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未知的鬼神,而是人心。

一想到玄夜这些年受的苦,燕王愧疚之下,越发怒不可遏——

敌人面前,燕王或者杀伐决断,对亲人却一向宽厚。

知道他这样的性格,当初德宗惩罚下来时,瑜王可不是第一时间求到了燕王面前。

可任凭他跪在燕王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求饶,说什么全都是涂玉容所为,他完全不知情,还想着燕王会心软呢,不曾想却被燕王直接踹开,让人赶了出去。

甚至担心玄夜会念着从前的父子情帮他,严令府中人不许透露有关瑜王一个字——

当然,燕王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之前,瑜王已经去求过玄夜,可惜却一样被赶了出来……

眼下即便涂玉容已经横尸当场,燕王却依旧觉得余恨难消,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灭了乌刹国,不然自己就无颜去见地下的亡妻……

一回头,却瞧见玄夜正认真的硝着一张漂亮的狐皮——

眼瞧着天气一日日变冷,玄夜紧着从自己的收藏中找着几张上好的皮子,一张一张仔细检查,硝制好后又请最高明的匠人帮着制成漂亮的衣服,隔三差五往叶家送。

正专心的做着手中的事,却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去,却是燕王正定定的瞧着他手里的狐皮。

静静等了会儿,看燕王没有说话,就又低头专心做手中的事了。

等做完手中的活,又去拿另一件貂皮时,发现自己老爹还不时往他这边儿瞟,视线里很是有些一言难尽。

玄夜顿了下,明显有些头疼。好一会儿起身,进去内库中拿了袭虎皮出来,来至燕王身前,递了过去:

“给你……”

玄夜一向做事,全凭自己喜好。和燕王之间相处,也几乎没有过温情脉脉的时候。

突然送了一张虎皮,燕王明显有些惊到了。

看燕王没接,玄夜就有些疑惑——

方才瞧见父王眼巴巴的瞧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想着他也想要毛皮呢,只手里硝制的这张,是给芳姐儿准备的,即便是自己亲爹,可也不能让出去的,才会特意去拿了领虎皮出来。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当下就要把手收回来,等他收到一半,燕王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一把抢走,绷着脸道:

“既然送了,怎么能再收回去……”

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眉梢眼角喜气洋洋的意思——

之前和儿子之间就和上下级的关系差不多,有生之年能收到儿子孝敬的东西,真是比曾经打了个大胜仗都兴奋。

看燕王拿着虎皮爱不释手的样子,玄夜悄悄松了一口气,转回头就想继续方才的事。

却被燕王叫住:

“夜儿,这些皮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人送去叶府?”

虽然不懂燕王为什么这么问,玄夜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这两日衙门里清闲,我准备连夜硝制好,让匠人加工后就送过去……”

“那个,你弄得这些,全都是芳姐儿的?”燕王又追问了一句——

这么多皮子,足能保证芳姐儿十天半月的都一天一件不重样。

玄夜越发糊涂——

父王的意思,应该不是嫌给芳姐儿送的多了吧?

“我库房里还有很多……”

你真想要的话,我还有。就别眼馋芳姐儿的了。

瞧着这么耿直的儿子,燕王简直觉得没眼看——

知道玄夜就是自己儿子,燕王心情大好之下,身体也跟着渐渐好转。这些日子终于能三不五时的上朝了。

燕王是武将,叶鸿昌是文臣,两人之前不过是点头之交,眼下突然成了儿女亲家,关系就日渐亲密起来。

可和燕王对叶庭芳满意至极不同,叶鸿昌却是到了这会儿,明显对玄夜依旧有些意见。

一开始燕王还不懂,后来才发现,除了叶鸿昌心疼女儿,不管那个人做女婿都会有些看不顺眼以外,还有更大的原因,却是在自己这傻儿子身上——

要说傻儿子往叶家送的东西也不少,可每次都是毫不掩饰的冲着芳姐儿去的。

竟然连个弯儿都不会转,都是直接点明让人给芳姐儿送去。

这么着大喇喇的在叶家人眼皮底下给叶庭芳送东西不说,送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其他人的份儿……

要是其他人,能成为叶鸿昌的女婿,不定怎么变着法子和老丈人套近乎呢,自己这儿子倒好,每回都是木着一张脸,木头似的往看他不顺眼的老丈人身边一杵,好听话不会说,好东西就会一股脑塞给未来媳妇儿,至于老丈人,那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喝?

这眼瞧着转过年就要成亲了,燕王觉得,自己要不帮帮儿子,成亲那一日,玄夜不定怎么被难为呢。

“有很多的话,给你岳父他们也都准备些吗……”

叶家今日之富贵,对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看在眼里,可玄夜送过去也是一番心意不是?

即便不能让叶鸿昌一下改变态度,起码也能拉些存在感吗!

“你大舅子是文人,身子骨弱些,还有他刚娶的那位夫人……”

就在上月的十六,叶庭彦把姚婉怡娶回了家。

两人之前就互有情意,成亲了后感情自然更好,真是姚婉怡开心了,玄夜在叶家的待遇也能有所提升……

玄夜明显听出了燕王的意思,当下就点头:

“好,我会多送过去些……”

说着就喊来手下,让拣着库房里齐整些的毛匹抱过来一摞:

“把这些打包,待会儿一块儿送过去……”

燕王眼睛都直了,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就准备这么送过去?”

“不行吗?”玄夜眨了眨眼,明显不明白燕王为什么有此一问——

不是父王让送的吗?怎么瞧着又想反悔的意思?

燕王无言——

那些毛匹虽然完整,可都是没有硝制过的,不但味儿道难闻,甚至还沾有血迹。

再瞧瞧他给芳姐儿准备的,真是没有一件不精美……

所以说儿子这情商该有多低,才会想当然的认为他就这么无比敷衍的让人送过去,能让叶鸿昌那个老狐狸开心?

怎么觉得,对方怕是会更加恼火吧?

老父亲的沧桑感油然而生——

不好好提点些,真担心叶鸿昌会悔婚啊!

当下吩咐人过来,把自己得的好皮子也拿出来些,吩咐下人找人一块儿硝制了。

看燕王不再烦他,玄夜就又低头自顾自给叶庭芳准备东西了。

等他这边儿准备好,燕王那里也差不多了,当下命人一道装车,送到叶家去。

燕王要往里面加什么东西,玄夜自然不会在意——

只要没人抢芳姐儿的东西就行,至于说父王想送,玄夜也不会阻止。

也是燕王的干预,才让叶鸿昌有生之年第一次得到了来自女婿的孝敬,一时对着那张漂亮的虎皮,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叶鸿昌越发百感交集——

果然被女婿给虐习惯了吗?竟然送了这么点儿东西,就把自己感动成这样?

和他一般感觉的还有叶庭彦和姚婉怡——

要说玄夜手里的好东西着实不少,送到叶家来的更多。

只一点,那些东西早在送来之前,就已经贯上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属于“叶庭芳”的东西。

好在姚婉怡都习惯了——之前母亲生日时,秦漓还住在叶家,不就曾经因为玄夜特特送给叶庭芳的布料,认定叶庭芳只给她做了一件衣衫,委实太过小气吗……

却没想到竟然刚一嫁过来没多久,就收到了玄夜特特送给他们夫妻的东西,看里面那几张上好的狐皮,明显是要给自己的:

“……果然妹夫真是稀罕惨了咱们妹妹……”

自己父亲就在玄夜手下做事,可是最知道这个年轻的上司,做事有多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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