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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第一局罢,竟然是清歌楼以一个鱼符领先。

这结果由传信的人一路传出,惊动了整个白玉京——

云未晏派属家出战。

太初楼首战告负。

云未晏为娶清歌楼的苏缨苏统领故意相让!

赌场上,押清歌楼胜的人数骤升,赔率一下子由最开始的一赔五十四,降到了一赔二十,还在不断的猛跌。

白玉京腹心,某处精阁,一个清雅的笑声传出来,笑语吟吟:“燕兄,这一局当真是精彩,你觉得呢?”

棋子抛掷,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窗后,一道高高的黑影倏然立起。

“你自己慢慢下吧。”

言罢,黑影转过了身,自明窗一端走出。

与他对弈之人抛出一符。

他收了符牌,廊下取马,持着缰绳,猛地拨转马头,一声长嘶,马蹄踏上白玉京直通九守殿的辟尘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开屏大吉!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都像缨缨一样,家财万贯满身铜臭不可闻!湛卢剑意护体平安健康!桃花到处开!

【小剧场】

一段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采访。

受采访者【脸打码,身后坐骑追风探头探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在西陵时为了不让那个小丫头去给人揽客,我就女装了一次,不足两个时辰。现在看见个女的就认为是我,给我在白玉京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我郑重澄清,亲自辟谣,裙子是不会穿了,死都不会再穿的。”

第49章 待嘉宾呦呦鹿鸣

白玉京中, 九守殿外,满城喧嚷, 酒肆茶馆处, 议论纷纷。

有那些好事者,仗着轻功, 一会儿轻灵的登在屋檐之上,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坐在茶馆边,散步着各种刚刚从九守殿内打听来的消息:“清歌楼的楼家楼明月一曲《大漠孤烟》真叫个热血沸腾!”“太初楼的统领云未晏色令智昏, 第一局竟然派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属家毛孩子上场,他的剑舞得倒好,可惜经验还是单薄了。”“西陵苏氏当真是豪富之家,连太初楼统领都要为苏家女折腰,也不知是为了财, 还是为了色。”“哎, 财色销了英雄骨,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喧闹声中,一匹怪异的黑色骏马,载着马上玄衣灰氅的怪客, 一骑绝尘,在辟尘道上风驰电掣。

那马险些撞到几个乘着牛车, 出门踏月的风雅人家。

马匹飞带出的劲风, 掀翻了路边几个“传信侠客”的帽子。

惹得一人转头大骂:“瞎跑什么?你以为还赶得上热闹么?九守殿现在精兵戒严,只准人出,不准人进!”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

骏马跑得一身大汗淋漓, 从城西赶到了城东。

马蹄停在九守殿延绵千阶的御道下,马打着响鼻,马蹄前刨,被前方重重刀戟堆出的冲天煞气染得有些不安——黑衣怪客斗笠戴得很低,倾斜前压,只能看到他微微发白的下巴,隐在帽檐下深深的阴影里。

一人,一马,马鞍上斜斜挂着雪白的陌刀。

驻马玉阶尽头,千军之前。

数名官兵见此仗势,当他要来闹事,出来呵斥,将一把赶马刀横在马蹄之前,斥道:“天泽武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去!”

黑衣怪客抬头打量了一眼,见千军守备,着甲胄,拉弓弩,森严而立,如临大敌,问:“天泽会武是盛事,为何戒备如此?”

官兵答:“圣上在此,你敢向前一步,叫你死无全尸!速速解刀下马!饶你一命!”

黑衣怪客兀自沉思,自言自语:“陛下不是已经移驾寿阳宫?”

官兵斥:“你是何人?打探御驾行止意欲何为?!”提高嗓门,再度厉呵:“速速解刀下马!再不下马,我当放箭,射杀你于马下!”

……

九守殿外,黑衣怪客至,剑拔弩张。

殿堂之内,满堂喝彩,声音欲掀了屋顶——

这是第二局,清歌楼派出了擅伞舞的花家家主花隐娘。

花隐娘自兵器架上取了一把艳丽的妃色绸伞,提气落在台上,她一副媚骨,身姿柔软,声如软绵,随意一站,便是媚态横生,睨向云未晏:“云统领,这一局,你要如何排兵布将呢?”

云未晏沉吟着,从身侧几案上,取了一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他身姿斜斜的,执杯在指间,慢悠悠晃荡,一派闲适,仿佛一个春景深处,卧茵观花的贵公子。

好似已经胜券在握,无限的自负傲气在睥睨之间。

“这一局,鹿鸣,你来吧。”

白鹿鸣,云未晏的小师妹、太初楼十武家之首,白家的嫡女。

白鹿鸣是白家主的幺女,又与现任的太初楼统领云未晏同拜一师学剑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可惜整个白玉京皆知,她一颗芳心系在她的大师兄云未晏身上,云未晏对她却不怎么上心。

白鹿鸣痴心一片,眼见年岁愈大,总不见云未晏有甚么回应,只当他一心做大事,不于男女之事留心。

然而这日云未晏当众提出要求娶清歌楼苏缨,且不顾楼中众人的颜面,一开局就派出一属家子弟,大大的放水,这对白鹿鸣而言,不啻于五雷轰顶。

此刻,白鹿鸣听见云未晏用他如平素一般,无限温和,却又半点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心头微颤,恍恍惚惚立起身来。

白鹿鸣的父亲白无疆先站了起来:“统领,我等已输一局,此局若再不能胜,必大大堕我太初楼的士气!小女尚稚嫩,还请统领允老夫亲自出战!”

云未晏微微笑道:“白家主,我和小师妹同出一师,家主此话,可是暗指我也武艺稚嫩,不能当高位,不可驱使你了?”

白无疆脸色巨变,又红又白,窒然噤声。

白鹿鸣登时五内如绞,双眸通红,提气落台,从武器加上拿起了自己的姽婳双剑。

这一战,端得是精彩万分,酣畅淋漓。

白鹿鸣使一对儿姽婳双剑,剑落如雨,矫若银蛇,剑影碎玉乱纷呈,剑光匝地满霜华。

花隐娘舞一把伞,也是出神入化,倩影翩跹。她身着一身银红色华服,一招手,舞袖翩翩,恍若一只巨大的银红彩蝶,在白鹿鸣的双剑之中穿行。

就在二者斗得难舍难分之时,白鹿鸣清叱一声,两剑合一,刺向花隐娘百蝶穿花的华丽舞袖。

“嗤”的一身,那半幅袍袖,裂开了一大道口子。剑尖一挑,那舞袖顿时碎裂散落,百蝶纷飞,惹得台下看众争抢。花隐娘霎时眉头一皱,面色雪白,比她自己受了伤还要凄楚几分。

受此影响,花隐娘步伐微乱,一会儿分神小心护着自己的袖子,又是分神护着自己的头发。

白鹿鸣看准这点,偏偏就刺她的衣裳和头发,令她应接不暇,最终落败。

见此情景,聂元慎一拍大腿,可惜道:“花娘们恁的想不通,赢了五十两黄金,多少新衣裳穿不完!”

楼明月唉声叹气,幽幽一拉胡琴,喑哑一声吱吱呀呀作了为花隐娘的叹调:“可惜了,太初楼接连两局都派了些年轻人来,明摆着要让我们。隐娘还不争气,白白浪费了第二个鱼符。”

楼明月又扬声对前方苏缨道:“苏统领,我给您谢罪,原先瞧您不起。没想到您这么大能耐,能引得云大统领倾心,看来我清歌楼今日是必胜不可了。”

苏缨严肃的盯着武试场,一言不发。

台上锣鸣,第二个鱼符交到了白鹿鸣的手里。

激战已罢,白鹿鸣胸脯起伏,俏面艳若桃花,将姽婳双剑收入袖,俏生生的站在武斗台中央,一双妙目向上,一动也不动的凝在云未晏洁白的衣袂上。

只敢看他的衣裳,不敢看他那双幽深的、似能洞悉一切的黑眸。

白鹿鸣没有收黄门递上来的鱼符,不顾众人在侧,扬声对云未晏道:“统领,我有话问你。”

云未晏眼眸低垂,静静望着白鹿鸣。

“你说。”

白鹿鸣道:“我这一战赢了清歌楼,你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云未晏淡淡道:“你为太初楼争光,我自然欢喜,归来罢。”

白鹿鸣眼眶蓦的一红:“你不欢喜,你定嫌我碍着你娶新妇了。”

竟是一派小女儿姿态。

四下里,嘘声一片——

众人纷纷议论,今日这一出天泽武试,当真比戏文里演的还要精彩。不知是不是奉常司看的日子,和哪路桃花神撞上了,应接不暇的,竟都是男女轶事。

尤其是平素脑子清明,以铁面无情声名远播的云未晏,在武会上,就跟个色令智昏的庸碌之主一样。

太初楼一向高傲管了,众人指指点点,皆指着他们的统领,个个面上都不怎么好看。

云未晏脸色一黑,冷冷叱道:“你回来。”

白鹿鸣只不理他,转头看向高坐台上的苏缨。

当巧,苏缨也正低着头观察她。

目光相撞的瞬间,苏缨似乎在白鹿鸣目中看到了烈烈的火花,滋滋直响。

“你敢不敢,下来和我一决高下?”

苏缨歪着头,静静打量她。

不发一言。

“你不敢吗?”白鹿鸣问。

苏缨真诚道:“我怕伤着你。”

白鹿鸣似听到了什么滑稽万分的话,笑着横剑在前:“竖子敢尔!你不过就是商贾之家出身,花银子买来的楼主,整个白玉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有何颜面觍居高位?”

这话,虽然众人心中都心知肚明。然而叫这白鹿鸣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又是在天泽武会这等场合,不啻于当头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扇在清歌楼的面上。

苏缨还未说什么,她背后的偃师师轻笑出声,对白鹿鸣道:“我们统领可是要最后对战你们云统领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出来叫阵。你如此叫嚣,必是家中没有教好,就让我替你爹娘来收拾收拾你。”

偃师师一跃而下,落在高台。

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阴沉木棍。

第三局,太初楼依旧是白鹿鸣。

清歌楼是偃师师。

开局不久,方才黑衣怪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殿堂之中。

数个随从,替他铺排引路。

他玄衣如铁,箬笠低垂,一个如潇湘夜雨中洗出来的萧肃身影,与身畔恭敬相护的甲衣卫士极不相衬,加之来的晚,阵仗却大,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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