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然后,薛丰苦笑:“是呀,府城一迁,这茶楼便做不得多少买卖喽……”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间茶楼原先是试探着在亭州城开了,原来只奇怪为什么司州大人未曾警告,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府城一迁,整个亭州的政治中心迁移,大量有价值的消息也跟着迁移,他这茶楼的价值登时大减,而新的府城,至今未公布选址之处,要想在新的府城建茶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司州大人绝不会轻允,不,也许等他这样的商人晓得城址之时,那新城的茶楼据点早就布好了……

一个随从自临时下榻之处匆匆进来传话:“东家,都护府司州大人今晚宴请哩!”

薛丰立时起身,目露精光:“哦?帖子呢!”

随从立即奉上,薛丰站在原地,不过两三行字的帖子,他竟仔细反复读了三遍,神情间仿佛咀嚼良久才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能跟着他走南闯北得他得用的随从也不是简单的,立时回话道:“我问了那递帖子的官差,除了咱们府上,白家的掌柜、韩家的大东家都收到了帖子。”

薛丰摩挲着那封帖子,竟是这许多随从少见的深思神情,而后,他仿佛拿定了主意一般,向那伙计道:“小令,这段时日茶楼之事你辛苦我皆是看在眼中的,定不会亏待了你。”

伙计连忙一喜连道不敢,皆是分内之事云云。

薛丰却不给他谦让的机会:“这茶楼,你准备好转让的契书。”

不只是那叫小令的伙计,就是来传话的随从,都不由一愕,东家有多看重这茶楼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极慎重地选了地,又极慎重地选了人手,可以说,连每张桌椅、每片茶叶,东家都是费了心思的。

以东家这样的身家,已经极少在别的买卖上花费这样的心力,却怎么……

薛丰却不欲多解释,似茶楼这样与司州大人布局紧密相关之事,最好还是不要犯忌讳,尤其是,韩少亭竟然与他一般,运完了粮竟也一直盘桓在亭州城!

他相信,他从茶楼这些影影绰绰的消息中嗅到的东西,韩少亭那老东西定也从他自己的路子中能打探到,现下,果然叫他等到了消息——丰安新郡!府城迁址!

薛丰其实到现在还难掩心弦中的震颤,不只是为这两个消息背后极可能隐含的巨大商机,更为做出这样决断的人,想必此时,韩青定然也是一模一样的感受,那是赌徒闭眼押中大宝,好古玩的捡到了大漏,赌玉的开片见着了绿的激越心情。

这位岳司州的行事,在益州那些竟不过似龙游浅水,如今到了亭州,哪怕不过是片困乏荒辟的天地,可苍龙有了腾挪的空间,才好行那施云布雨、搅动风云之事啊……

以薛丰的见识,他走过许多地方,亦见过数位封疆大吏,却没有一人能在这样短短时日轻描淡写间改换一地风貌的,可现在,那隐约流露出勃勃生机的丰安新郡却叫他大长了见识,似他这样的商贾十分清楚,只要有变故便有商机,更何况是追随这样一位不拘一格的大人行事!

这是运粮之时,甚至是收到岳司州的书信之时,就押下的宝,现下隐约证实了自己的眼光,更是要跟到底!

只是叫薛丰想不到的是,白家商铺那小少爷居然也没有离开,思及白家那在流民中声名极响亮的捎粮业务,薛丰心中甚至隐有悔意,早知道,不该将心思花在这茶楼上,竟叫个小家伙走在了前头,真是晋江后浪推前浪哪!

既如此,自然要在司州大人面前加倍表现,积极挽回才是,一家小小的茶楼,不过是个表示而已。

薛丰转而向随从问道:“同几个掌柜的说说,买卖暂且放放,盘个账,前些时日安排你们到诸郡的事可有妥当?”

在整个流民队伍因为露布而无比振奋的这个下午,整个亭州城沉浸在消息满天飞的嘈杂之中,竟没有人留意到这个下午,运粮入亭州的三大粮商韩、薛、白,竟不约而同歇了不要紧的要务,开始盘账,又仿佛约好的一般,不约而同却保留了粮票兑粮与米粮托运的铺子没关门——皆是服务流民的铺子。

黄昏时分,薛丰快马抵达都护府大门前时,却见韩青那惯来装模作样的老东西竟乘了软轿来,薛丰下马相候,竟见韩青穿了身少见的蓝色圆领袍,襟前绣着彩,薛丰恍然,这老东西在魏京混得开,不知何时得过哪个世家的恩德,竟封了个从七品的闲散小官。

只是,于韩青做的买卖而言,往来朝廷要员哪里会将这七品官职看在眼中,他平素行事穿这身皮还不如不穿,今日,竟也郑重其事翻了出来。

二人见了礼,面儿上俱是客客气气:“薛东家,您到啦。”“是,韩大人今日瞧着分外精神。”

打着不阴不阳的哈哈,却有人老老实实过来见礼:“晚辈见过韩大人、薛东家。”

是白家那乳臭未乾的小子。

秦大小跑过来相迎:“三位,车马轿子,咱们会给安置好的,请入内吧。”

一时间,他们俱收敛了那些互相猜忌的心思,垂首敛目,老老实实跟着进了都护府的大门。

吃过刘、孙二府宴席的这几位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进来看到的场面却是这般情形。

都护府的前院空间极大,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不分什么高低贵贱主次,自有官差领着他们入座,就是韩青这见过诸多场子的也不由有些吃不住:“司州大人未至,我等先入席,未免不妥……”

秦大笑道:“无事无事,司州大人手头还有些文书,立时就来,劳烦诸位坐着稍待,饮些甜汤。”

这般客气的官府宴席,韩青薛丰与白小棠俱是有些面面相觑,不多时,又呼啦啦来了七八人,彼此见了礼,薛丰发现龚明等人却俱是安民官,而关大郎几人竟是流民?!……简直叫人对今日的宴席更摸不着头脑了。

然后又是冯贲引着黄云龙、邓康与另一个面貌清雅的官员入席,诸人皆是忙不迭的起身见礼,不论是前面引导的冯贲,还是黄云龙,俱是如今司州大人手底下炙手可热的大人物,韩青等人平素都极难见着一面,更不要说这样紧挨着坐在一张桌上,还不趁着此时好好交际一番。

结果一番交谈,发现那个唯一不认得的官员竟是功曹从事方文方大人。得多亏了他们走南闯北练出来的脸皮没露出端倪,这真是太奇怪了,这位功曹从事仿佛是追随过前任方大人的???总不能前后两个功曹这般巧合都姓方吧?

可他来做什么?于情于理,新官上任,就是不将其查办,也该调离。

这位方大人却是神情自若,黄大人言谈间也丝毫没有轻慢之意,仿佛还是旧日同僚那般……官场中真是奥妙极多,比他们商场上复杂多了!

而且,更微妙的是,如今亭州城旧的六位从事,除却一位身故的,竟只孙刘二位未曾到场,联想到晨间那场三年不收赁资的闹剧,这番交际中,人人俱是心中微妙。

而邓康那头,正经说来,还是龚明、郭怀军等人的先生,,先时那府学培训班不就是邓典学主持么,他们先向旧上司黄云龙问了好,又俱恭恭敬敬问邓康了礼,还被邓典学问了问最近有没有把府学所学的东西复习。

这点上,安民官们倒是不怵,当初府学所教的东西可真半分没掺水,如何做百姓工作、如何应急防范突发事件、如何组织应对工地诸事、日常文书如何记录、开会如何简明扼要地回禀,可真是分分都教到了刀刃上,一个个说起来头头是道、对答如流,只叫邓康一副老怀大慰,虽说不是圣贤书,可是也是济世安民的东西,隐约间,邓康觉着,没准……这才是真正的圣贤之道哩。

邓康想到自己手头在忙碌的东西,连又同郭怀军龚明等人道:“你们可莫要放松,如今新群刚立,百姓们又要春耕,诸事繁杂,很快只怕你们又要有第二轮培训了,只是可能要分批来进行。”

而关大郎几人先时还有些局促,郭怀军等人也关照着话题,黄云龙、邓康等人不时也问问他们如今生活起居,发现原来这些极大的官儿们,也与郭龚几位大人一样关照他们,没有半分颐指气使,虽然有些话听不是很明白,但大人们都愿意重新说一次讲得直白浅显叫自己听得懂,他们竟也渐渐放松下来。

不多时,不论是薛韩几人,还是安民官们,都觉察了圆桌坐着的好处,这样同桌而坐,气氛轻松,少了距离,大家坐着一道聊天,俱能将对方看得清楚,而且因为在一张桌上坐着,仿佛削弱了平素的高低贵贱,这一张桌上,竟凑齐了如今亭州城内的大官小官与商人流民,实是古怪至极,又不知为何,和谐至极。

似韩青与薛丰这等见多识广的人都油然想到,或许也就是在如今的镇北都护府才见着这般的场面了。

而此时,伴着轻快的步伐,一个清越的声音笑道:“抱歉抱歉,方才与宿先生争执难下,有劳诸位久候,皆是我的不是。”

圆桌之旁中,黄云龙、邓康而下,郭怀军、龚明、韩青、薛丰、白小棠等人俱是情不自禁站起了身,齐齐见礼:“见过司州大人。”

第138章 第二回合,惨~

这还是韩青与薛丰、白小棠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司州大人。

在益州之时, 他们固然也曾参与益州官学的开办、见识了益州清茶前无古人的登场、亦亲自参与了益州清茶的竞标,可从头到尾, 他们都没有见到这位幕后的操盘者, 甚至,他们是直到见识了益州清茶在整个大魏的影响力之后, 才拼凑出了这位陆岳氏在益州的操盘轨迹,不惜在撞到王登的书信之后,不计代价地调集大批米粮直奔亭州而来。

脑海中似乎任何一个形象都没有办法去想像一个女娘怎么才能做出这样多的惊世骇俗之事, 可是,真的亲眼见到这位大步而来、衣饰简雅却谈笑洒脱的司州大人时,又觉得,再贴切不过。

岳欣然脸上的歉意并非刻意,她笑道:“诸位坐下说话吧。”

关大郎等人哪里知道这些礼节, 起身时就慢了半拍, 此时见到众人问好的这位司州大人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娘, 不由更是局促,坐下时也是纠结迟疑,又慢了半拍。

岳欣然却和气地问道:“这几位就是从新郡来的兄弟吧?不必局促, 今日只是随意聊聊,请坐, 给这几位看茶。”

关大郎当即点头道:“是……我我那个、我叫关大郎, 我们、我们替队中兄弟们,来向司州大人,和和诸位、诸位大人问个好好, 托托托大人们的福,我们现在吃上了饱饭!”

这词他和众弟兄想了好久,说出来还是难免磕磕绊绊,却听司州大人摇头郑重道:“关大兄,你说这话,才叫我都护府上下汗颜,叫大家吃饱穿暖,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你们何须谢?做得不好,才是我们不该。”

关大郎等人闻言,不由一怔,从来没有一个官儿给他们说过,他们吃不饱穿不饱竟是官儿们的不对,却不知为什么,这样一番平淡的话,从司州大人一介女郎口中说来,莫名叫他们眼眶发涩胸膛发热,只是讷讷坐了下来,难以成言。

岳欣然环视一周笑道:“劳烦诸位久候,今岁都护府中艰难,大家简单用个‘工作餐’,聚聚聊一聊想法。”

工作餐?

这倒是贴切,众人不由笑道:“我等之幸。”

随即有衙役端了餐盒而来,一人一个,还十分有服务精神地打开了韩青面前的餐盒示范给其他人看,不是韩青少见多怪,实在是他真没见识过,只见约摸一尺宽、半尺长的大餐盒中分了格,格中盛着黍米与一荤两素一汤,餐盒最右的长格子中放着箸与调匙。另有衙役给众人都添了茶水,这便算是这整个工作餐的内容了?

一旁的薛丰动作也是不由一顿,打开了餐盒,也不由感到新奇,这位司州大人当真不是自谦,这简简单单的菜色,连酒水也无,真正是十分简单了,但是,要说起来,这一餐盒的东西却是足以饱腹,看起来干净可口之余,透着一种别致的清爽整洁,就和整个都护府的作风一般,明快利落,明明白白告诉你,这顿饭就是裹腹的,没什么虚头巴脑的宴席花样。

岳欣然率先举箸:“大家不必拘束,等了这么久,都该饿了。”她还关照了一下关大郎几人:“特别是这几位,刚从地里过来,辛苦奔波一日,不必拘谨,你们做活的,若是不够,只管说一声叫他们添些就是。”

几人登时应是,十分感谢这位司州大人的照顾。

岳欣然顿了顿,又笑道:“我先代表都护府,谢过韩大东家、薛大东家与白大东家,若无三位慷慨相助运粮入亭州,都护府中想吃上这样一顿简餐也是奢望,我便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韩青几人真正是受宠若惊,任是他们与再多的官员宴饮,也从来没有被当作主宾这般率先被尊敬过,特别是,眼前这场合并非什么私下的家宴,而是在都护府前院的官邸、在座者一半皆是都护府高级别官员,算得上半个官宴了。

这颜面,实在给的太大了。

即使只是一杯清茶,几人也情不自禁激动得红了面颊,未曾饮酒,胜似饮酒。

待稍稍坐定,韩青与薛丰、白小棠几人对视,略微平静了心情,才真正觉得这位岳司州行事十分不同,关照百姓在前,先敬的还是他们这些地位最卑微的商人。

而后,岳欣然一指身旁跟着她一道而至的人,向方文道:“还未谢过方大人,举贤荐能,无愧功曹之职呀。”

方文早在看到这二人跟在岳欣然身后就已经十分吃惊,此时苦笑道:“司州大人莫要说笑了,哪里是我的功劳,分明是司州大人贤能在前,才能叫宿先生不辞辛劳愿意出山,如今更连‘瞻陵先生’亦肯来栖,足见司州大人德行昭彰。”

宿耕星投效,整个都护府皆知,晓得丰安新郡农事便是在他主持之下,可是……瞻陵先生,就是黄云龙与邓康皆是不由自主大吃一惊,细看向岳欣然身旁那位从容含笑的文士,竟是当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瞻陵先生!

岳欣然摇头笑道:“不必说这些吹捧之词,若无方先生当日提醒,我也不会知道瞻陵先生,大家不要光顾着说话,都吃吧。”

她自己先举了箸,吃起饭来,气氛越见轻松融洽,尤其是姬澜沧,实在是他的传说在亭州官场神乎其神,少不得有人与他攀谈,这圆桌上自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大规矩,说话也是轻松自在。

岳欣然随口所问,也是郭怀军关大郎等人日常起居,耕地是否辛苦劳累,特别是关大郎等人家中情形之类的话,也问及韩青等人一路而来,粮行多少日,修好的官道是否比原先好行。

工作餐,准备得简单,吃起来也不慢,众人渐渐放了箸,开始饮茶消食,岳欣然才笑道:“今次请诸位来,还有一事,新郡安置工作在即,接下来恐怕有劳诸位了,都护府若是有什么想得不周到的,尽管在此说了,也好商议着解决。”

衙役们上前收餐盒之时,郭怀军也向岳欣然道:“司州大人,我等先时已经调研过,似关大兄这般家中有老有少的不在少数,若是去接家眷搬家,光靠他们自己难免力有未逮,可否按原籍叫他们结成队伍,我等从旁协助?”

不只是岳欣然若有所思地立时点头赞同,就是姬澜沧也流露出欣赏神色:“虽说皆在亭州之内,亦难免路遇难事,数万百姓迁徙,互相结伴再好不过。”

岳欣然略微沉吟便向宿耕星道:“宿先生,我看筒车已经略微有些富余,可否请城中木匠暂停下来,打一批小车供他们迁家所用?若有老弱和家什,也好放置,若是百姓们有需要的,可向安民官借用吧。”

关大郎等人不由十分感激,否则,家徒四壁的情形下,他们也只能肩扛手提将家小托到新郡了。

宿耕星放下茶盏便有些不愉地提醒道:“那什么小车皆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筒车是安置得差不多了,可粮种呢?你既是叫七日之后百姓开始搬迁,我所列的那些粮种若是未齐备又如何能够开始春耕?我丑话说在前头,亭州天寒,什么雍州、汉中来的粮种可未必有多少产量!”

关大郎等人不由面露沮丧局促,岳欣然却是微微一笑:“这点上,宿先生倒不必多虑。”

然后,她看向韩青等人:“先时有劳诸位开通托运米粮的业务,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

韩青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的用意,还是将实际执行的情形一一道来:“因为此次入亭州的米粮极多,亭州城中的粮价便降了下来,百姓们来自都护府各郡县,也就是初时我等还需要将米粮自亭州运到诸郡县、再送到百姓们的亲眷手中,现下,各郡县的粮价也降了下来,思及运送途中的损耗与成本,我们都是在各郡县联系了合作的粮商,向他们采买了送去的。”

来之前,薛丰与韩青一般将各掌柜聚集,是将都护府交待的任务仔细研究过的,此时也补充道:“我等手下采买的掌柜皆不定时会到百姓家中查看,以防那些郡县的粮商以次充好、或是虚假瞒报而不送,先签契,验看之后再结款,虽偶有那蛮横不守约的,但我等皆替换了,目下看来,是绝不会影响百姓向家中托粮之事的。”

先时都说整个亭州没有一粒粮,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整个亭州的百姓家中可以没有一粒粮,但是那些坐拥大片良田的世族豪强的屯堡中,怎么可能没有米粮?只是因为百姓无粮,他们的粮铺中售出米粮时,价比黄金罢了。

另一方面,他们囤积米粮也有自身的安全顾虑,在这等战乱之地,什么也没有粮食能带来安全感,就是有人出重金真的大批量买,他们也未必见得肯卖。战略物资在战地的价值不能简单以银钱来论。

但现在情形又不一样,大规模的米粮涌入,粮食危机解除,囤积米粮一事就显得没会原先那么重要,粮价自然回落,原先大批量囤积的米粮,也会放松一些流入市场,毕竟,今岁秋收,自然又会米粮入库,米粮也是有存放期限的,三年前入库的那些就该尽快消耗。

因此,才有了韩薛二人所说的,从亭州城运粮到各郡县,不如在各郡县采买划算的说法。

岳欣然点头:“二位皆是实心用事,都护府十分感谢。白掌柜,不知都护府先时所托之事可有眉目?”

白小棠也是恭敬回复道:“在亭州城与各郡县粮价回落之后,我们按都护府所列的清单,小心收了那些指定的米粮上来,因为我白氏商铺因为还帮着百姓托送些小物什,都是这些运送的车马顺道拖着回来的,又是散落在各郡县,应当无人觉察,如今基本采买已毕,可悉数入库了。”

韩青与薛丰不由自主看向白小棠,心中大恨:早知当初先时晓得那些泥腿子还有托物之需,就该不问有无好处,先接下来再说!原来这当中这位司州大人还悄悄安置了隐藏任务!

岳欣然谢过白小棠:“此部分辛劳,除额外结算竞标优先权的积分之外,都护府自会与您结算银钱,白东家不必多说,把利息也一并加上吧。”

韩薛二人叹息,司州大人做买卖当真是痛快爽利,可惜这番错过了。

却听司州大人转而向宿耕星笑道:“粮种一事,宿先生如今可放心了吧?”

宿耕星这才露出点微微笑模样:“成了,那些木匠你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吧。粮种齐备,底肥打了,地也平整得差不多,农具也添置到位,培训已经开始,就等百姓们将家眷迁来便可开耕了,丰安在亭州最北,时辰正正好,我观今岁天时 ,乃有大丰之年的征兆,丰安之地,天时、地利、人和一应皆备,今秋大丰收必是可期,你这名字取得好呀!”

说得后来,以宿耕星这见过多少春秋的人,竟也难掩热切与激动,他是整个亭州农事上公认的不世高人,仅看桃源一郡便可见一斑,他在农事上头的论断,再没有人不服气的。连宿耕星都期盼的“大丰之年”……那不知该是何等激动人心的景象!

一时间,众人都难掩热切,接下来的议题,不论是要领着安民官进行下一轮耕作培训的邓康,还是令了命要协助百姓迁居的黄云龙与方文,甚至是姬澜沧的“神秘任务”,总叫众人难掩心中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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