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搂紧了他的脖子, 面颊贴着他的侧脸,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邵哥哥你都不知道, 我在这里吓都吓死了。”
听着她低低的抽泣声,邵恪之心上一疼,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柔声哄着:“阿宁不怕,有邵哥哥在这里, 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嗯。”她倚在他怀里点着头, 又突然照着他的胸口捶了几拳, 又委屈又可怜的, “邵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天都快亮了你才找到我,万一我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我, 我……”
她粉嫩的拳头渐渐停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细若蚊丝的, 如若不努力去听根本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好在邵恪之耳力极好,还是十分清楚的听到了她后面的话。漆黑的屋子里,两人双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他透过眼前的黑暗望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姑娘,眉梢渐渐上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阿宁,你刚刚说什么?”
漪宁身子微微一怔,渐渐回过神儿来,面上顿时有些囧,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双脚一落地忙把头扭向一侧:“没,没说什么。”
邵恪之伸手将她拉回来,双手禁锢着她的腰肢,迫使她娇软的身躯贴近自己的胸膛,语气变得浑浊而低沉:“什么没有,我方才听得真真儿的,你说……你很想我。”
漪宁顿时有些慌了,她,她怎会说出这般不矜持的话来呢,肯定是方才一时情急忘了分寸……
她双颊一阵发烫,心跳也随之快了。
不过庆幸的是,如今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娇羞,这让漪宁找回了些许底气。
“邵哥哥肯定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是,是想着你快些来救我。你看我是郡主,如今到了冀州的地界,如若出了问题岑伯父肯定拿你是问,我唔……”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编完,突然有柔软的两瓣唇贴上了自己的。
漪宁原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感到惊惧和无措的,最后却沦陷在那绵绵无尽的呵护与吮及中,原本挺直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中软懒下来,整个人像团棉花一般娇软无力。
渐渐的,她伸出玉臂勾着他的脖颈,借着他双手撑起自己后腰的力道,脚尖不自觉轻踮而起,双目微阖,羽睫颤动,静静感受着这份奇妙又让她略有些醉意的温存。
夜幕笼罩之下,有男女相拥热吻着,唇舌缱绻,肆意摩挲。
如寒冬腊月天时的熊熊烈火,又好似暑热六伏天里的一场及时雨。
周遭静悄悄的,外面和里面皆是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窥视到此时的美好。
漪宁的心由原本的慌乱渐渐安定了下来,一心回应着他的吻,如痴如醉,忘乎所以。他口中清凉中带着丝丝甘甜,好似上好的薄荷甘露,让她喜欢得不得了,拼命的索取着。
这时,她感觉有双大掌顺着她的腰际游走摩挲,掌心的灼热隔着薄衫清晰地传过来,还带着些许力度,蜿蜒而上,最后竟是附在了……
漪宁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轻阖着的双目骤然睁开。
她吓得用力推开他,整个人直往后退。
因为她突然的抗拒邵恪之也清醒了,望着黑暗中她的身影一时颇有些自责:“阿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只是想亲亲她抱抱她,只是没想到对于她的回应自己居然有些谢招架不住,一时没控制好自己这才轻薄了她。
漪宁抿了抿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邵恪之这才忆起如今还在山寨里,他尚有正事要做。
“阿宁,时候不早了,我带你离开这儿。”他说着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她掌心柔软纤细,娇弱无骨,像最需要呵护的花瓣一般,让他不敢用力。
漪宁仍觉得有些别扭,下意识想把手抽离,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外面危险。”
听到这话,漪宁乖乖的不敢动弹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开门出去。
漪宁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去看那门:“锁怎么开了?”原本守在这儿的土匪也不见了。
“我撬开的。”他这般说着,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又多嘱咐一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跟在我后面,别怕。”
漪宁乖乖应着。
她一边跟随邵恪之走着,一边忍不住去逡巡四周,却发现四周都静悄悄的,十分安静。两人走了一路,竟是连一个拦截的土匪也没瞧见。
这,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两只手同时抓住了邵恪之的大掌,紧紧跟着他,小声道:“邵哥哥,这山寨今晚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感受到她嗓音里的恐慌,他停下来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别害怕,那些人都睡了,你看那儿。”他指了指前方。
漪宁顺势望过去,果真看到灯架旁有几个人倚在一起,睡得很沉。
好端端的,怎么会都睡了呢?莫非……
她还来不及细想,身后突然亮堂起来,下意识回头却见一伙人举着火把正向这边赶来。
“邵哥哥,他们追过来了,咱们快跑吧。”
漪宁话音刚落,前面那几个原本睡着的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持大刀向他们二人靠近。
如此一来,前后道路皆是被堵,竟是再无可逃脱的地方。
邵恪之握着她手的力道大了几分,无声的安慰着她。
漪宁抬头,定定地望着他:“邵哥哥,我不怕的。”有他在,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望着这丫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邵恪之眼底有了笑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傻丫头。”
随着那群人的靠近,邵恪之目光缓缓移了过去,宠溺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鹰般睿智而犀利的目光。
他坦然地站在那儿,将阿宁小心护在自己身后,面容淡淡,浑身上下的气度却高贵的让人无法忽视。
举着火把走来的人群中传来牛晋的大笑声:“哈哈哈哈,邵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不过,大人既然来了,何苦急着走呢?”
邵恪之坦然一笑:“既然来了,自然是不急着走的。”
牛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漪宁身上,眼底笑意更浓了:“大人竟然也是怜香惜玉之辈,不过,今日你怕是‘英雄救美’不成了。”
“是吗?”邵恪之笑意敛去,冷冽的目光直射向他。
牛晋却也不惧,缓缓走上前来:“今晚上波婶儿她们突然上山我便心中起疑,也好在我多了个心眼儿,否则岂不是着了邵大人的道儿?”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来,“这个,大人想必不陌生吧?”
邵恪之望着他,面无表情。
牛晋继续道:“这是你让波婶儿带上山来的吧,不过大人肯定没想到,我们戚连山上千号人里面其实有一个是女子,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以前芳华楼里的头牌姑娘,叫红药。”说着,他将自己身旁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推了出来。
那人虽然穿着男装,带着帽子,但火光下肌肤娇嫩白皙,容貌清秀中带着媚意,分明不是个男人。从身形和个头来看,也晓得那是个姑娘家。
红药笑看向邵恪之:“波婶儿等人大晚上突然来投奔,其实是大人暗中授意,真正目的是想给我们所有人下。药的吧?不过波婶儿在后厨做饭之时不小心打翻了酒坛子,衣裳湿了。是我带她去换的衣裳,顺便把她身上的这包药粉换成了普通的面粉。”
波婶儿和一众女眷也在人群中,闻此脸色皆是一变。
波婶儿更是惊诧。
方才吃过饭这些人明明都睡去了,不料方才突然间都醒了过来,波婶儿还没缓过劲儿便被这些人驱赶着来了此处,见到了邵大人。
她方才还在困惑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如今才知道,原来邵大人给自己的那包药粉居然被掉了包。
波婶儿深觉惭愧,邵大人一心为民,给大家好的生活,先前还答应了留大家一条命,没想到最后反而因为她的失误被坑害了。
“大人,是民妇的错,民妇有负大人所托。”她说着,跪在了地上。
牛晋回头看她,眼底皆是心痛:“婶子,我素来敬重你,你怎可为了这么一个人坑害侄儿?”
波婶儿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晋子,大人给我的药不是毒。药,那只是迷药,大人不会害你们的啊。”
“我呸!”牛晋啐了口唾沫,“当官儿的一个鼻孔出气,没哪个是好东西!”
说着,他看向邵恪之,面上皆是得意:“不管怎么说,邵大人今儿个落在了我的手上,只怕是下不了山了。”
牛晋继续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朝廷派来的钦差也不过如此嘛,听闻邵大人还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啧啧啧,恕小的实在不敢恭维。”
听着他话里的嘲讽漪宁心上窜起一股怒火,抬头去看邵恪之,夜色下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对面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双眸子深沉中透着寒芒,又淡然的让人不可思议。
突然间,邵恪之松开漪宁的手径直走向牛晋,不顾他眼底的讥嘲,把他手里的药粉拿了过来,转而回到漪宁跟前,缓缓拆开,目光柔和:“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漪宁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邵哥哥?”他宠溺地看她。
漪宁只是对他的行为觉得有些奇怪,心里自然是最信他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当真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包东西,望着里面的粉末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品味一番后惊讶地抬头:“好甜啊,这是……糖粉?”
“邵恪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牛晋望着这边,突然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个人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邵恪之却没理他,看着不一会儿快把糖粉吃完的漪宁,他无奈笑笑,把它收起来,柔声道:“这个太干了,少吃些。”
漪宁咂了咂嘴,虽然有些不大乐意,却也没坚持。
他从胸前取了一方帕子,细心帮她擦拭着嘴角残留的粉屑,话语清冷却是说给牛晋听得:“药粉的事不过是个幌子,你就没发现自己的兄弟少了一半儿有余吗?你猜他们现在何处?”
第103章 娇羞 。。。
经邵恪之一提醒, 牛晋不免回头去看自己的兄弟,当真少了很多人。
不仅他发现了,其余兄弟们也发现了。戚连山原本有上千个弟兄, 如今不过剩下五六百人, 其余的早已没了踪迹。
牛晋心里有些慌了, 面上却还算淡定:“去看看那些人都去哪儿了。”他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那些土匪应着正要去寻,却有厮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多时便有士兵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牛晋心知进了邵恪之的套儿,一时间怒从心来,突然想到邵恪之还在自己手里, 好似寻到了希望一般。却在扭头间发现原本站在包围圈里的邵恪之早已不知去向。
“牛晋, 你又迟了一步。”邵恪之站在将士们跟前, 清冷的目光望着他。
牛晋气急, 面颊憋得通红,眼眶里似能喷出火来。
他自认不是泛泛之辈,却不想今日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被邵恪之摆了一道, 简直可恶!
“兄弟们, 咱们跟他死扛到底!”牛晋说着拔出腰间佩刀,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
其余人似乎也受到了鼓舞, 大喊一声, 纷纷拔刀对向士兵。
邵恪之挥了挥手,士兵们纷纷向两边散开,留下一条路来。
土匪们顺着缝隙往前看, 却见方才寻不到踪迹的那五百个弟兄此时居然被五花大绑着,周围全是举着长矛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牛晋面色顿时黯淡下来,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觑,畏缩着不敢上前。
邵恪之望着牛晋,朗声道:“牛晋,本官听闻你素来仗义,视弟兄如手足。莫非你还打算顽强抵抗,置这五百个兄弟们的生死于不顾?本官倒是不介意与你们对抗,我五百个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对付你们实在是绰绰有余。但本官不想看到大家尸横山野,手足相残,你们皆是大夏的子民,又何苦与朝廷为敌呢?”
说罢,他又看向一众土匪:“乡亲们,你们原不过是冀州城中的百姓,因付明善管辖不利,逼迫你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本官很能理解。本官在此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缴械投降,跟我回城,本官必然上奏圣上,免去你们的死罪!”
波婶儿也带着二十多个女眷们劝慰着:“大家相信邵大人的话吧,他是个好官,和付明善那厮不是一路的。付明善已经被邵大人关起来了,如今冀州南部都是邵大人在管理,大家也都有饭吃了,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可别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波婶儿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子明革:“明革啊,你赶快劝劝晋子吧,不要跟朝廷对抗,就你们这几个人能死扛到几时?邵大人说话算话,他一定会饶你们一命的。”
明给被波婶儿说的有些动容,人群中上前几步小声对着牛晋道:“大哥,咱们这么多人都被他抓了,如果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得赔上多少弟兄们的命啊,咱们……投降吧。”
“是啊大哥,咱们投降吧。”那些被自己的媳妇儿、妹妹劝慰过的人,也跟着劝道。
牛晋面色犹豫,他被邵恪之这般玩弄,此时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畅,很想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面对这么多跟随自己的兄弟,他又于心何忍呢?
手里的大刀握得紧了紧,他抬头看向邵恪之:“我们可以投降,只牛晋尚有一事不明,还望邵大人解惑。”
邵恪之从容不迫地看他:“你想问你的这些弟兄究竟如何落入了本官的手里?”
“是。”他低头应着,“还请邵大人解惑。”他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但不听他当面说清楚,仍是觉得有股气十分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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