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伯纳德的情形啊!请你放心,他一切都很好。前两天你们有比赛的时候,我还观察到了一些非常令人振奋的新状态,等你再来伦敦的时候,咱们正好可以一起好好研究研究……”
教授在电话那头就这样巴拉巴拉地说下去,仿佛没个头。
安东险些失笑,但是教授说的还真都是他所关心的事,所以等对方一一都说完,安东才最后问:“教授,您还记得我以前问过您的,以我的身体条件和年龄,还能不能踢球的问题么?”
教授巴拉巴拉地回答:“哎呀安东呀,我早就跟你说过,其实凭你的身体条件,什么时候开始都是没问题的。你从小练习跆拳道,肢体的速度和力量都没有问题,尤其是腰部的力道和柔韧性——你见过电视上那些球员凌空射门、甚至倒钩吗?那些都是靠腰部的力量,其实和你练跆拳道的一些发力方式是一样的……”
教授说了长长的一串,旨在阐述一个论点:想踢球?安东,你可以的!
他刚刚说完,还没等安东开口,教授那边就惊呼了一声:“哎呀我下一个病人已经到了,安东,等你下次来伦敦,咱俩详聊。”话音一落,就挂了电话。
安东:……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能踢球了。
难道跟他最近在“绿茵人生”里练得很溜的几个球员技能基础包有关?停球技能……确实也在其中。可是,虚拟世界里得到的技能,真的能带到现实世界中吗?如果是这样,“绿茵人生”里那些逼真到足以让人相信的虚拟世界,又如何能与现实世界加以区分?
安东看看自己的手,握了握,觉得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再想想刚才他那一脚停球:动作是纯出自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球来了,他就伸脚停住了。
或许他是在游戏里锻炼了自己的判断力和反应,之后在现实世界里把这种能力展现出来了?所以球来了他准确地判断了落点,及时反应,技术动作没变形?
好像这样也说得通!
但是安东一向谨慎,再联想到上回黑猫“拉里”造访他房间的事儿,安东还是没法儿彻底说服自己。
但这时候他没工夫再琢磨这事儿,两个好勇斗狠,在训练场上打架的小子来他这儿了。瓦尔迪和考尔贝克两人这时候都换掉了训练服,穿着便装,站在安东的办公室门外。
“教练!”
“安东先生!”
这俩货,连个称呼都要较真,一个称呼了“教练”,另一个就非得换一个。
安东让他们进来,瓦尔迪带上了门,两人一起站在安东的办公室里,低着头。但谁也不说话。
“现在有人愿意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了吗?”安东站起来,背对这俩小子,自己来到办公室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我错了!”考尔贝克硬梆梆地说,“我不该嘲笑杰米压根儿不是踢球的料,也不该说他被谢周三踢出来是活该!”
这哪里是道歉认错,这是火上浇油啊!
那头瓦尔迪的呼吸果然又急了起来:“教练,我承认我今天是心急了一点,打训练赛的时候不够自信,接球的时候又有些不够集中,可是我难道就应该忍受这种嘲讽吗?”
安东咳嗽了一声。瓦尔迪马上低下头:“我先动手……打人,不对!”
这两人低着头,清清楚楚地听见安东舒了一口气,口中带着赞叹:“下雪了!”
两个闯祸的小子:……啥?
“下雪了!”安东伸手推开窗,清新的空气立时涌入。两人悄悄抬起头一看,鹅毛大雪正从灰色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外面传来欢声笑语,显然是前来造访的小球迷们在球场上撒欢。
这时候安东一转身,双手一拍:“我想到怎么处罚你们俩了!”
“明天球队的日程是在光明球场训练,光明球场没有草皮加热系统,下了雪不会化,需要人清扫——这清扫的人手么,就你们俩吧!”
“记得穿多点儿!”临走安东没忘了叮嘱这俩货。
*
这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终于停了。四处银装素裹,光明球场也不例外。这里的草皮上积了六英寸漂亮的积雪,但是英冠赛程不等人,下一场比赛在即,球队训练是必须的。
自从俱乐部从2003年开始引入现代股份制公司管理架构,光明球场的草皮养护师彼得·米尔斯就得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场地总监。昨夜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彼得早早就赶到了光明球场,准备着手清扫。
正如安东所说,光明球场不像有些北方的大型球场,在草皮下安装了供暖设备。这里草皮上的积雪必须依靠人力清除。
米尔斯把铲雪车开了出来,同时还拖出一把推雪用的推斗。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教练?……咦,有这等好事?”
“好的,我明白了!”米尔斯挂了电话,脸上浮现了一点“阴险”的笑容。他赶紧来到光明球场的员工入口处,打开门,放进两个年轻人。米尔斯看着他们,得意得不行:“好小子们,你们把雪都铲了,我去办公室喝杯热茶去!”
瓦尔迪和考尔贝克相互看了一眼,都有埋怨对方的意思:要不是对方,他们何至于一大早来受这种罪?
但是安东说了,如果他们不在球队到来之前,把球场上的雪全部铲完,他们两个就会被下放到预备队去,即日生效。两人不得不来。
瓦尔迪看见铲雪车,哼了一声,说:“我用过这玩意儿,我去开车,你把车铲开的雪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