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节(1 / 1)

另外范子良、谭启带兵马去还无防备的西北大营。之前赵清漪与李业说好的更换部分兵马的名义先进入大荣,防止有不利消息传来到军营引起兵变。谭启是出身崆峒派的西北人,军营中还认识一些人,口音也是西北的,有他在场,能降低西北军中的一些抵触之心。

而赵清漪挖出一些财宝并拿到账册时,就与郭延铠汇合,前往夏州大营拿到兵权,清除李业心腹。

范子良、姚荣、卓昱都不是见识浅的人,听到详细的作战方案后,也不禁对赵子净的能耐和果决刷新认知。

卓昱疑道:“这些地点不会错吧,如果没有找到他们所贪污的财物怎么办?”

赵清漪说:“我都查看过了,不会错。就算李业和夏州商会的人要重新找地方藏,兴师动众的也不容易。况且,我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地方?”

范子良说:“将军这几天都有应酬,还能查到?”

赵清漪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批财宝皇上要用作军费和充入国库的,你们约束手下,不要眼皮子浅,贪财丢了命。差事办得好,我交得了差,有我一口吃的,自然少不了兄弟们的。你们发现那种眼皮子浅的,也留个心,回了京就不要跟我了。”

赵清漪再一次强调,姚荣笑道:“将军放心吧,若有私拿这不该拿的钱的,我砍了他的手。”

姚荣此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不是跟着赵清漪干,而是独当一面,他未必不贪。

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人,能力比一般人强,能成事,幸而赵清漪从能力和情义上都还压得住他。此时他对赵季青只有艳羡和佩服,因为还年轻讲义气,尚没有到蝇蝇苟苟嫉妒的时候。

分配好任务,赌誓保密,分头行动。

而践行宴应该就是在三天后的夜晚了。

……

赵清漪在军营留宿一晚,次日一早就带着亲卫们打马回城,一路上快速奔驰一刻钟都还没有到城门,军营驻扎在三十里外。

赵清漪看着太阳东升,霞光万里,放慢了马蹄。西北地势较高,天气干燥,但是11世纪的西北还没有那么荒凉,还是有不少耐干的植物的。

此时露水沾在草上,滋润欲滴,赵清漪提着缰绳,微微一笑,说:“难得的好早晨,放马吃点心吧。咱们也坐坐歇歇。”

这样忙里偷闲,忙里寻乐的机会不多,接下来回去又要挂上一副面孔应酬,然后就是杀人放火的时候了。

想想自己所为,到底只是一个封建王朝的官员。她忽然有点同情李业,他是恶事做尽,可是他所行恶事最后还是皇家摘了桃子。而她是皇家的刀,可是为了任务,她不得不当这把刀。

人要那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和没有时候享受的东西干什么呢?为了那些失去底线,自以为狡猾聪明善于钻营,自以为是一头吃人的老虎,可事实上不过是一头牛。生时为人耕地,死时为人盘中餐,留给身后的还是千古骂名。

为人为官,那样是亏本的吧。

远远已能看到原上有牧童出来放羊,口中吆喝着西北小调,听着有点像是信天游,奔放开阔,旋律也不太讲究,很是自由,朗朗上口。

赵清漪无数个位面来过西北,但是她从来没有穿成个西北人,欣赏西北小调,爱的还是古曲、流行和古典音乐。

赵清漪看着远处的牧童和羊群,和近处吃上美味点心的马儿快乐甩起尾巴,只觉那挂着另一副面孔手染鲜血的不是自己。

她拿起随身的笛子,提气吹起一曲《俩俩相忘》。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防

日与夜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

赵清漪深深地沉醉于自己心目中的现代歌词之中,自己享这一番人世变换,富贵也如烟云,最终还只剩自己。

九三等人因为那些不得不装逼的理由,自小学习音律,又听师叔再奏新曲,如获至宝,边听边记。

他们本也是极单纯的少年少女,跟着袁竞那样听风能听半天的闷人是有违少年贪玩的天性的,跟着赵清漪,他们却觉得这种人世繁华很新奇。

城里人也陆续出城来了,一队亲卫护卫着四辆马车辘轳行来,赵清漪停了笛声。

她接过初六递上的饼和六二递过来的水袋,她正倚着一颗白杨树旁吃着饼喝水,前面的马车护卫停了下来。

那护卫头领走了过来,揖手道:“小人给赵大人请安。”

赵清漪扫了他一眼,说:“你是忠勇侯府的人?”

“正是。小人远远见过赵大人金面。”

赵清漪点了点头,淡淡道:“昨日营中有点事,今早才赶回城,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不必管我,且忙去吧。”

赵清漪正说着,却见第二两马车中的仆妇去第一辆大马车里迎出一个贵妇人出来。

今日正是七月初一,小杜氏带着女儿去城外的法光寺上香。李业的夫人还是信佛的,这也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这次去上香,顺便也为李芊芊求个姻缘,小杜氏得知女儿不能嫁皇子还罢了,那个赵大人原来也是不好嫁的。

别李业如何复杂心思了,小杜氏到底有些女子眼光,当年自己为了向害自己一生的姐姐复仇也为了自己的下半生连姐夫都上了。

从女人眼光角度说句良心话,赵大人比当年的李业强太多了,除了皇子就他了,小杜氏谋求女婿的心和班内特夫人没有什么不同。

“赵大人,竟是这般有缘。”

赵清漪还不知昨天自己一天不在,她已经成为了李家的女婿人选了。

赵清漪平揖:“侯夫人好。”

小杜氏微微一笑:“赵大人不必见外。赵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赵清漪于是将那说辞再简要提了,小杜氏笑道:“赵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呀,不知大人祖籍何处,今年是何庚岁?”

赵清漪心想:不要让他们怀疑自己昨日去军营的作为才好。

于是,她耐着性子说:“我是淮南人,快十九了。”

“这么年轻!”小杜氏还以为她到底是过二十岁了,倒不是赵清漪显老,而是不到这个年岁哪里能当这样大的官。

小杜氏又说:“不过这个年纪也是该成家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的婚事,还是得我……父母做主,应该会为我相看。”

小杜氏忙问道:“令尊和令堂可是在京都为官?”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江湖人,不是在云游四海,便是居于东海桃花岛中。我家只有我入朝为官,他们不爱这热闹。”

小杜氏却道:“江湖人当然有江湖人的好,只是赵大人既然入在官场,令尊令堂若是为你在江湖中觅来妻室,却不能为你的贤内助呀。”

赵清漪笑道:“在下从来没有贤内助,不也照样当上将军?夫人虽然是好意提醒,不过却不了解在下,男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业,靠女人和岳父不是吃软饭的吗?家严家慈只要给我找个说得上话的女子就好,家世一点都不重要。”

小杜氏暗道:好个狂生呢,但是人家有资本。而这种不会为了仕途挑女方家世的男人,她要是年轻二十岁,也要心动。

小杜氏想说:你要是喜欢我女儿你说呀,你提了,我又不会不成全你。

但是这类话说出口是害了自己女儿,只好忍了。

“赵大人果然有志气。”

两人问候过,时间也不早,各自告辞分别。

李芊芊乘在马车里,未出阁的小姐尊贵,没有赶着过去见男人的,可她又不禁偷偷从车窗布帘缝隙里瞧,心里却在猜他对自己有意还是无意。

那人与母亲告辞后,牵了马来利落潇洒的纵上了马背,四个少年随从跟随其后,绝尘而去。

小杜氏回到马车上,轻叹了口气,说:“倒真是个风流人物,实在是难找了。”

李芊芊心中一阵失落,他竟是无意自己吗?那他为何为自己说话,为自己脸红?

李芊芊一双小手攥着衣摆,说:“母亲说什么呢。”

小杜氏说:“你父亲也想结这门亲,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全没有主意的,这事就难办一些。”

李芊芊又羞又喜,却说:“母亲,我还小……”

“你不小了,就要十四岁了。京都这样的闺秀都订亲了,只等及笄后发嫁。你想呀,你现在不能进东宫了,如今也不能嫁给皇子,那么还有什么人配得上你?”

“……”

小杜氏说:“在这西北,你爹哪家公子不认识,有更好的,他还会有这个想法吧。你爹本来还是不太喜欢赵大人的。”

李芊芊问:“为什么?”

小杜氏想结这门亲,不想现在把赵季青是个大贪官的事说出来,其实李业是更大的贪官。有些事还是订下后,她才用一年的时间,教导女儿,现在想太多会偏激坏事。

小杜氏只说:“人家是朝廷派来宣抚西北的,何为宣抚?说到底就是朝廷派来挑你爹的毛病的。”

李芊芊急道:“那爹有没有被他挑出毛病?”

小杜氏说:“自然是挑出一些的,但是你爹还是能处理。”

赵清漪在假的账上找出一些毛病,这也是在李业的底线之内,李业还是“填平”了假账上的东西的。小杜氏当然也知道一点消息。

第515章 暴风雨前

李芊芊其实知道自己爹爹不是什么好人,心中总觉得不安。去法光寺的一路上也不知是想李业多还是想赵季青多。

到了法光寺拜佛求签,她跪在观音大士面前,心中一时想求阖家平安,一时又想求得如意郎君,不经意间筒中掉出一支竹签。

母女找了小和尚取了一张签来,定睛一看上书箴言:命里正逢罗孛关,用尽心机总未休。作福问神难得过,恰是行舟上高滩。下下签。

找了解签僧解说,那老僧念了一句“阿咪陀佛!”。

小杜氏也只觉这签不吉利,暗想签面上来看是女儿婚姻难遂了,问道:“师父,你看这签有什么说法吗?”

那老僧看了她们一眼,说:“签上云‘作福问神难得过’,夫人和小姐自求多福吧。”

小杜氏怒道:“每年我捐了多少香油钱给法光寺,如今你却说叫我们自求多福?”

那老僧叹道:“一切因果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为。恶业自有恶报,功德不足,神佛也无能为力。”

小杜氏骂道:“你这老和尚,居然敢说本夫人的功德不足,我让住持撵了你出去!”

李芊芊心中虽慌却拉了小杜氏的手,劝道:“母亲,莫要恼了,一张签而已。”

小杜氏安慰她说:“对,一张签而已,做不得准的。芊芊安心,母亲定会给你找门合意的亲事。”

那老僧见小杜氏要走,忽说:“夫人与法光寺有这一段缘,贫僧多说一句,如果尊夫能放下一切功名利禄,皈依我佛,还能有一线生机,也为子孙求得一片安宁。夫人请保重吧。”

说着,也不顾小杜氏就要开骂,他起身离开了。

小杜氏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再不想来这法光寺了,她因为少年时被关在佛堂三年,所以有了礼佛的习惯。都说法光寺神佛灵,她更是几乎每个初一十五都来上香的,现在却是这样慢待于她。

小杜氏要找住持说理,却听说他远游去了。

“这法光寺,咱们再不来了,让你爹另修一座寺院。”

李芊芊说:“母亲,也许……大师也是好心呢,咱们家这些年也够富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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