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有了这个证明,她才能安全去燕京,才好买火车票。看过后,乔巧仔细收到了裤子口袋里。

林慧芳看乔巧把钱及证明介绍信放好,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昨天乔巧要去燕京,洪老头大概率不同意,今天凌晨洪老头就被捉奸在床,要成为全大队甚至公社的笑柄及坏分子被打进尘埃里。

林慧芳很怀疑这是不是与乔巧有关,但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纯良的乔巧,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即使没想多,洪老头和弟媳妇通奸又不是假的,只能说自做孽,不可活。再说,洪老头总以自己是三代贫农,恨不得代替她来进行大队工作,她对他的遭遇没有一点同情。

乔巧不知道她的想法,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在担心所借的钱,就说:“婶子,我去了燕京,会尽快把欠您的钱还回来的。”

林慧芳笑了起来,“钱你只管先用着,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还就行。你有什么事了,写信或者发个电报回来,婶能帮的都会帮你。”

告别了谆谆告诫的林慧芳,乔巧迎着升起的金灿灿的太阳回了乔家大队的娘家。

到了这里,她才算彻底放下了心,没顾得上别的,她先拉着乔妈妈去她住的房间找了机会看她包袱里的钱及票,计算的结果让人惊喜不已,钱有190元,粮票20斤。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笔巨款了!

第6章

看到眼前这笔巨款,乔妈妈比乔巧更为惊讶,“巧儿,你哪里得来这么多钱?你公公怎么同意你去燕京了?”

“我公公和洪学兵的二婶勾搭,被大队里的人捉奸在床,现在大概都送到公社里了,哪还顾得上我。这些钱就是我趁机拿出来的,我为他们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每年大队分的钱都给了他们,这点钱我拿着一点也不亏心!”

乔妈妈目瞪口呆,“他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有你二婶,真是把脸都丢尽了!怪不得听你说他很照顾你二婶一家,我还以为他真是照顾呢,呸!原来是这种照顾!”

等乔妈妈消化了这个消息,乔巧才说了她拿钱的过程,又递给乔妈妈50元,“妈,我要去燕京了,离得远也难以尽孝,这点儿钱你拿着,想要什么了就买,只当我尽孝了。”

然后她又拿出20元说:“我们支书林婶子借我了20元,我把这20元钱也给您,等我在燕京立住了脚,写信回来,您再还给她,就说是我在那里挣的。”

乔妈妈说乔巧去了燕京没有粮油关系,让她多带些钱,最后推辞半天才带着还林慧芳的钱一同留了50元。

乔巧的钱,乔妈妈让她把裤子脱下来,找了块布给她在腰间缝了个口袋,让她把大部分钱都装进缝的这个口袋里,一部分装进包袱里,再在裤子外口袋里装一些够路上花的钱及票就行,说分散风险。

一则老人的好意难违,一则老人比她在这个时代更有生存智慧,乔巧囧囧有神听从了。可在穿的衣服口袋上缝口袋装钱,如果回到现代,她要把这件事告诉亲友们,大家肯定当作奇谈怪事。

看乔巧装好她的钱及票,乔妈妈这才叫来了儿子乔立及儿媳林盼儿,把30元钱拿出来说:“这是你姐给我的钱,我想带四十斤麦子给你姐带去粮店换粮票,她可不是白拿我们的。”

没想到大姑姐能拿到了这么一笔钱,林盼儿惊讶不已。

现在1斤面粉不过是1.8毛钱,乔巧给的30元,价值超过麦子不少,可现在粮食,特别好粮是稀缺物资,有钱也难买得到,到不好说哪个价值更多了。

乔巧没有拼得过乔妈妈,只好同意了。

乔妈妈再三说如果乔巧去燕京不顺利了别忍着,家是她永远的依靠,才让乔立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带乔巧去了公社的粮店,用四十斤麦子,乔巧又加了钱,才换成了32斤全国粮票。

送到县城,乔巧坐上了去所在地区市红安市的汽车,和乔立告别。红安市在京广线上,从这里才能乘火车到燕京,只是乔巧去了火车站一问,火车票就要18.5元,相比这时的物价,实在是太贵了。

在红星大队忙碌一年,不过才值180元,这180元中还包括分的粮食的价钱,如果单纯论分的钱,一年不过几十元罢了。一次的车票,就要用去三分之一还多。

太贵了,还是个硬座就要这么贵!差评!

不像后世,只要不怕吃苦,哪怕找个发传单的活呢,哪怕去餐厅传菜呢,都能养活自己。因为简单的日用品很便宜,一个月3000块的工资,在小县城里不追求生活质量的话,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穿到书里才发现,平时习以为常的事,原来是那么不容易。在七十年代,吃不饱穿不暖才是常态。洪家因为劳动力多,洪学兵还是城里的工人,生活条件比其他大队的人好不少,可即使这样,哪怕洪老头夫妇,也只是过年或者节假日才吃一次纯小麦面粉做的白面馍。

更别说,七十年代城市的工作机会远没有后世那么多,还实行粮油配给制,即使是想买粮,没有粮票也是枉然。除非去传说吧的黑市,不然光有钱也没用。

红星大队她是不准备回来了,前世乔巧就是燕京人,现在自然还想去那里生活。如果短期内她找不到工作,就要全靠手里这些钱了,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多花。

乔巧犹豫了下没有买票,从火车站走了出来,看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

从火车站出来,看着正南方的大太阳,乔巧肚子也饿了,就去一个招待所里要了一碗汤面。一碗汤面8分钱2两粮票。看到这个物价,乔巧才确实觉得她拿的算是一笔巨款了,怪不得洪老太看到钱少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现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狗咬狗,以为钱是对方拿的呢,乔巧坏心眼地想。

就着乔妈妈给她带的玉米面饼,乔巧吃了来这个世界后最好的一顿。

准备走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说去新华书店看书。乔巧眼睛一亮,问了位置后就去了新华书店。

乔巧前世因为身体问题,兴趣培养了书画及钓鱼,成就都不俗。从书店买了相关的工具,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她画了一张车票。

车票上方写着红安市经(武、宝)至燕京,中间是乘指定日指定车,下方写着6日内到达有效,右侧是竖写的一行小字,共18.5元钱。

完全和真的一样嘛,自己的手艺没有退步。

可真让乔巧拿着这张假票去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又让她做不出这种事。最后她叹了口气,还是把这张假车票装成兜里,又排队买了一张真票拿在手里。

她这一番折腾,离火车进站的时间已不早了,车站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让大家排队验票。黑压压的人群涌动起来。

让后世说帝都地铁挤的人来这里看看,就知道什么叫挤了,乔巧就像一朵浪花那样被浪头推着一样不由自主向前,小心翼翼保护自己不要被挤倒。

前面一个大娘被挤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乔巧顺手把票放进兜里,双手扶住了她。大娘谢过了她,两人互相支撑跟着人群向前。

快轮到乔巧时,她周围还有不少人,大家抢着向前,乔巧双脚叉开站稳,从兜里掏票时发现,她当时扶大娘时顺手一放,把两张票放进了一个兜里。做得太精细了,光用手她自己也分不出哪张是真,哪张是假。

她只好凭感觉掏出了一张,刚发现是假的要换,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正好把她推到了验票的人面前。

检票员目光灼灼看着她。

这时再换已经来不及了。

乔巧心砰砰跳了起来。这时候对各种不法违规事件特别严厉,不然她也不会借此让洪老头被抓。虽然她对自己的仿制有信心,可如果她这张票真被看出是假的怎么办?

忐忑中验票员接过票查看了一下,拿着手里的剪票机在票上剪了个缺口,并没多说就让她进去了。乔巧不由庆幸,这时候进车站不像后世,买票的时候要用身份证,进站时也要验身份证,这才让她以假乱真得以轻松过关。

顺利进了站,没想到的是车站的人更多,站在站台上,汹涌而上的人群几乎要把乔巧淹没。她用力拽着她的小包袱,眼看火车要开了,可她根本挤不进去车门。

这一切被骑在曾志国脖子上的洪思源看个清清楚楚。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没想到他上辈子心灰意懒死后,却穿进这个叫曾思源的小孩身体内。

曾思源的妈妈去世了,爸爸爱他却有原则,比他上一世的爸爸洪学兵要好得太多,家人更是强过洪家人八条街。因此,哪怕洪学兵后来有别的际遇,他也不准备与他有太多牵涉,决定就以曾思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妈妈乔巧。可惜这个身体年纪还小,谁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回红星大队找妈妈,他也没那个费用。

以为至少得等到他上学才会有机会。

没想到他今天就在车站遇上了她。

难道是上辈子老天看他太悲惨这辈子补偿他了!

一定是这样!

太喜悦了,为了不与妈妈错过,曾思源揪揪曾志国的耳朵,爸爸,我们从那个车门进车厢!

儿子这几天好像生了他的气,爸爸不叫了,不让他抱了,连原来最喜欢的骑他脖子上骑大马的游戏也没让儿子露出喜色,曾志国没想到这时又听到儿子叫他爸,立即就朝他指的五号车厢而去。

他身材高大健壮,比周围的人高出半个头,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很快就后来居上,走到了乔巧的身边。

曾思源去抓乔巧,可他骑在曾志国的脖子上,伸手只能抓着乔巧的肩膀,激动得说:“跟我走!”

乔巧用力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这里面装着她的小半身家。这时她不由庆幸她听了乔妈妈的话,不然这么挤的情况下,万一有小偷顺手牵羊拿走她的包袱,她也追不回来,那可就惨了。

正这么想着,有人抓了她的肩膀,乔巧警惕地抬头一看,一个拥有这年代少有的胖乎乎脸蛋的小孩正激动地看着她,还说让她跟他走。

这个小家伙大概三四岁,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就像外国油画里经常出现的天使一样,乔巧对于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再听到他稚声稚气地说“跟我走”,霸总的话,三头身的人,反差萌得她心都要化了,如果这不是挤得她快要成照片的车站,真恨不得立马坐下来以这个小家伙为模特画幅画。

再看小天使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骑在高人的肩膀上啊。她冲小天使友好笑了笑,紧跟着他们冲上了火车的踏板,验票后进了车厢。

第7章

还没来得及道谢,上车后小天使骑着的那个男人把他往车厢地板上一放,从开着窗户边伸出手,“有要上车的过来,我拉你们上来!”

不亏是小天使跟的人,这思想觉悟,这助人为乐的精神,真是太好了。

乔巧仔细打量,发现他是一名警察,怪不得这么为人民服务呢。他上身穿着衣领上有红色领章的白色警服,被一条藏蓝色腰带束在同色警裤里面,此时身子向外伏着,更显得宽肩细腰,充满了力的爆发感。

这完全是黄金比例的身材啊,乔巧看得想流口水,画画的灵感大发,脑海里出现了米开朗基罗《创世纪》里亚当伸出手时那充满了力量线条的样子,这就是一个可以媲美亚当的身材啊,真让人恨不得剥掉他的衣服,让她画。

如果说刚才那个萌哒哒的娃是天使,他爸爸就像阿波罗,一个是纯洁的天真的美,一个是阳刚的力量的美,都让她激动得心肝颤。当然,阿波罗更吸引她的目光。

她看得太专注,没发现萌娃拉着她的衣服,正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里波光闪动。

乔巧的目光此时正顺着阿波罗身体曲线向外看去,下面没上车的人一脸焦急,一个上些年纪的中年人看挤不上火车,已经冲到窗户边,此时听到男人说会拉他们,忙伸出手。

从窗口到外面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男人力量很大,双手一握,轻松就把一个中年人从窗户处拉了过来。

中年人被拉起时,肚皮连裤子的腰带都露了出来。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上来后千恩万谢。

男人让他也一起帮忙从窗户处拉人。有了男人的榜样,其他窗户处也有不少人开始从伸出了手,终于在火车开之前,车站上所有的人都上了车。

大家热烈地讨论,说原来经常有上不去车的人被留在站台,今天幸好大家帮忙从窗户口拉人,竟然全上车了。

乔巧也在庆幸,幸好她前面有男人这个开路先锋,才让她安全无虞地跟随着上来了,也避免了从窗户被拉进来的狼狈。

这样好心肠及好身材的男人,如果能给她做模特画画该有多好,不过乔巧也知道以这时候的风气,她的想法就是梦中花,水中月,想想罢了。

就像把一盘满汉全席摆在一个吃货面前却不能吃一样,眼不见为净,乔巧向男人道了谢,依依不舍把目光移开,准备向车厢里面再走走。票价太贵,最终她也只买了个站票,还是找个舒服些的位置待着就好。

不料却被小天使一把抱住了大腿,“妈妈!”

乔巧傻眼了,她只是想画父子俩,没想付诸行动,这就被小家伙讹诈上了?

曾志国也傻眼,这还是他那个怕生的儿子吗?

他不但抱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妇女不说,还叫人家妈。

却不知曾思源也有苦衷。他脑海里留存最深的记忆,就是在黑乎乎的房子里,妈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不管他如何叫,如何哭,这个给予他生命及爱的女人再也没了回应。

之后,更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被铁蛋几个当马骑,被饿得去和猪抢食,全靠命大及外婆、慧芳奶奶偶尔的帮助,才好命没死。

妈妈的存在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温暖,妈妈的去世是他前世今生最大的噩梦。好多时候,他一睡着,就做梦梦到妈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然后开始了他那一生最黑暗的日子。

他的执念,就是想着让妈妈离开洪家,不要把年轻的生命在那里生生消磨掉,再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重生,才导致了原本不应该这时去燕京的妈妈改变了命运轨迹。

现在人多口杂,他又不能直接和妈妈说他重生了,就是他说了,以现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氛围,那是自找死路。

和曾思国说他不是他的亲儿子,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那更不可能。

曾思源发现,他现在竟然毫无办法和妈妈相认。以他现在的年纪,如果今天放走了妈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

想到这里,他把怀中的大腿抱得更紧了,还酸楚地又叫了一声,“妈妈!”反正他现在是小孩子,谁也不能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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