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1)

盘秦 春溪笛晓 3538 字 28天前

扶苏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父王记得我的生辰,留我吃了碗长寿面。”

张良留在扶苏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晓得什么是长寿面。见扶苏心情明显很好,他虽惊讶嬴政还会给儿子过生辰,但也没再说什么。

泼冷水这种事不能常干,偶尔提个醒就好了,要不然再好的交情都会得玩完。

入冬之后基本是农闲时期了,且今年因为太后新丧,周边都没起战事,瞧着倒是异常安稳。

扶苏没闲着,命人趁着这时节回收旧纺车旧织机,推广新式纺车和新式织机,好赶在明年第一批生麻生丝供应上来之前完成更新换代。与此同时,他还安排徐福征召各郡名医与饱读医书之人,让他们入咸阳编纂《医典》和《药典》。

也就是在这时候,咸阳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

嬴政:顶多明年再吩咐一次

扶小苏:tat

第102章 游侠

扶苏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批客人的存在,直到燕太子丹派人过来请他去一趟,扶苏才见到他们。

燕太子丹也是没办法,他一觉醒来,发现住处里多了一堆人,甚至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多的。

这堆人里面有他儿子、他儿媳,还有他孙子,还有护送他们过来的几位热心游侠。

上回嬴政已经帮他接过妻儿了,这批可不是嬴政帮忙接的,不过嬴政肯定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要不然这么大一批人肯定没法无声无息跑咸阳来!

父子一见面,长子就在燕太子丹面前痛哭流涕,说燕国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自从他们父子被软禁过之后,他的妻儿备受欺辱。

后来燕太子丹再次入秦,他更是时常被人冷眼相待,饭都吃不着热乎的,儿子生病了想请个太医都没人理会。

他寻思着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祖父眼里也已经不把他们父子俩当儿孙,所以求人把自己一家带离蓟城,一路躲过不少明枪暗箭才来到秦国。

还好王贲热情地接纳了他们,给他们开了通行令,他们这才能直奔咸阳!

燕太子丹听完儿子说的话,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能怎么办,只能让人去把扶苏请来说一说这事。

上回他回去时,许多门客就已经离他而去,还有一些大多态度暧昧或者混吃等死,差遣起来很不顺手,要不也不会连送个粮都做不到。

再想想燕王的态度,不必别人提醒,燕太子丹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外是什么形象了。

如今连他成年的儿子都拖家带口奔赴咸阳,他这个太子在燕国的根算是被拔了个彻底,想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燕太子丹心情虽有些沉重,却还是郑重地向一路护送儿子一家的游侠们道谢:“还未请教几位壮士的大名?”

为首的游侠性格洒脱,朗然回道:“鄙人高渐离。”他又替立在角落的一位高大游侠也介绍了,“这是我的好友荆轲,他平日里不爱说话。”

扶苏被人领进屋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脚步霎时顿住了,抬眼那位一身布衣的高大游侠。

荆轲这个名字,扶苏前世当然是听说过的,不过那会儿他还小,听到这个名字时荆轲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个人奉燕太子丹之名出使秦国,以献城之名把匕首藏在舆图之中行刺父皇,险些行刺成功!

虽然前世荆轲行刺没成,却还是让父皇勃然大怒,下令把荆轲杀了不说,还举兵直取燕国王城。

这次燕太子丹没有逃回燕国,哪怕中间有点波折,现在也还好端端地在咸阳住着,为什么荆轲还是来了?

难道燕太子丹还是想派荆轲刺杀父皇?

扶苏心思电转,有些拿不准主意。

燕太子丹已注意到他的到来,起身邀他进屋说话,把自己儿子一家的到来告诉扶苏。

儿子举家跑来咸阳,总得在嬴政过个明路,可这事叫他怎么有脸开口?说他在燕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儿女再一次被逼得活不下去?

那可真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他在咸阳虽然交了不少球友,但要论能和嬴政说上话的人,那必然是扶苏无疑,燕太子丹思来想去,决定先找扶苏聊聊,看扶苏能不能帮忙和嬴政吱一声。

扶苏听了,一口应了下来。

他看向退到一旁的荆轲几人,好奇地问燕太子丹这都是谁。

高渐离又领头重新自我介绍,一一报了姓名。他们也是受燕太子丹故人的再三请托才跑这一趟,安全把人送到咸阳,如今人送到了,他们也该回燕国去了。

秦国进城出城都查得挺严格,入住客店还要出示通行令登记姓名,着实不是适合游侠待的地方,他们一路走来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手里没剑,他们还能算游侠吗?顶多只能对付些花拳绣腿的阿猫阿狗!

扶苏对游侠并不反感,游侠也算是一类修行者,只不过他们大多是以习武方式锻炼体魄而已。

当然,游侠之中还有许多浑水摸鱼的小混混,他们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时常结伴兴风作浪,横行乡里,这样的风气一旦起来,当地官府很难约束他们。

即使眼下的情形和前世不太一样,扶苏还是有些担心荆轲会不会有行刺嬴政的想法。

前世他父皇遭遇了好几次刺杀,兴许就是因为这样,父皇后来才会变得多疑易怒。

扶苏顿了顿,含笑邀请道:“诸位壮士不远千里来到咸阳,何不多留数日,再过两日,北市的玉琼楼可以重新开宴了,我请诸位去玉琼楼尝尝今年新酿的酒,保证比你们喝过的所有酒都烈。”

太后逝世宫中只需禁绝宴饮百日,百日之后该吃吃该喝喝、该嫁娶嫁娶。

如今转眼已是深冬,宫中马上该解禁了,隶属于少府衙门的玉琼楼自然也要重新接受各方预订。

提到酒,荆轲一直平静无波的目光动了动,多看了扶苏一眼。

不得不说,这位秦国公子年纪虽小,长相气质却都很不一般,浑身上下有一种叫人很愿意亲近的亲和力。

他与你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话句句都诚挚得很,打心里不想拒绝他。

哪怕对扶苏的邀请有点心动,荆轲还是没开口,只等高渐离作答。

燕太子丹听扶苏这么说,也积极加入到邀请行列。

别人不远千里护送他儿子过来,他怎么能让人直接回去?他也赞同扶苏说的上玉琼楼吃酒,不过不能让扶苏请客,钱当然是他来掏!

燕太子丹说道:“扶苏说得对,几位壮士切莫急着离开。”

高渐离听燕太子丹盛情邀请,终是应了下来,一行人暂且在咸阳住下。

扶苏起身离开燕太子丹的住处,等走出一段路,他吩咐随行的王离:“你挑几个身手好的人盯着那几个游侠,记得不要让他们发现,务必要注意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动。”

虽然燕太子丹似乎没有设法让荆轲去见嬴政的想法,可他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私下行动。

要知道嬴政不时也会微服外出,说不准这次不是以献城为由来刺杀了,而是藏在暗处伺机下手。

荆轲敢于在守卫森严、百官在场的情况下行刺他父皇,说明荆轲胆识过人,绝对干得出在咸阳刺杀他父皇的事!

不管荆轲这次来咸阳有没有刺杀计划,让人盯着点准没错。

王离刚也打量过荆轲几人,知道他们必然身手不凡,听扶苏这么吩咐,他立刻应下。

他老爹王贲如今又蹲到了燕国边境去,偶尔也曾和他提及燕国的情况,知道燕国游侠辈出,个个都武艺高超,而且任侠仗义,信奉“士为知己者死”那一套——

只要认定了某件事,他们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这样一群人,对于讲究律法和制度的秦国来说是异类,也是各地的重点盯梢对象。对于地方官来说,基本上盯好这类人,当地的治安就能改善很多!

相反,如今的燕国就是游侠们的乐土,他们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武艺,每日或结伴饮酒或行侠仗义,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现在这么几个燕国游侠来了咸阳,当然得好好盯着,免得他们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王离领命而去,扶苏则进宫求见嬴政,和嬴政说起这事儿。

嬴政听扶苏说派人去盯着荆轲了,好整以暇地倚在凭几上说道:“你觉得他们敢在咸阳做什么?”

他们秦国可不是游侠撒野的地方,普通百姓没有官方凭证连本郡都走不出去,去邻郡串个门那都是犯法的,更别说什么使剑耍枪。

扶苏一时沉默。

他与嬴政坦白前世之事时刻意避开了中间许多东西,自然也没提及燕太子丹与荆轲密谋刺杀嬴政的事。

他现在总不好说他不仅看到了最后的事,前头发生的那些他也一清二楚。

扶苏答不上,老老实实地不吭声。

嬴政见状眉头一动,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问道:“莫不是你又梦见了什么?”

扶苏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所知道行刺始末给嬴政讲了。

那会儿他没有亲眼看到行刺过程,都是燕国被灭之后才听人说的,具体是不是这样他也不知道。

对涉及征战六国的东西扶苏一向秉承着能不干涉就不干涉的原则,一来他不算精通兵法,年纪也还太小;二来他怕影响到最后结果,因果这东西很难预测,有时哪怕是自认为有益处的做法也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而且兵权这东西,父皇没打算给,他绝不能去沾。

只是荆轲之事涉及到嬴政的安危,他不能再瞒着。

嬴政听完,瞧了扶苏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嬴政没和扶苏继续聊这个话题,更没提自己有什么打算,只让扶苏忙自己的事去。

等扶苏离开了,他起身走到挂起来的舆图前定定地注视着上面的燕国,这个位置北通辽东,南连海岸,虽气候苦寒,却多侠义之士,会出个荆轲那样的勇武之人并不奇怪。

燕太子丹会逃回燕国密谋刺杀他,这事也是可能的,毕竟燕太子丹这人本身就是燕人脾气,见势不对会打刺杀他这种孤注一掷的主意也很正常。

那种情况下他要是没有提防,说不准还真会被燕太子丹得逞!

既然在扶苏“梦里”荆轲没成功,那么后续的事即便扶苏不说嬴政也能推测出来。

荆轲一死,燕太子丹肯定也活不了,他肯定会派人直接攻下燕国,要燕人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现在燕太子丹没筹备刺杀行动,他们倒是少了个攻打燕国的正当理由。

不过,扶苏还提到一点,荆轲带来的不仅有用来藏匕首的舆图,还有樊於期的脑袋!

樊於期可是秦国逃将,燕国窝藏他是什么居心?

嬴政微微地笑了笑,颇为愉快地叫人飞鸽传书给王贲,让他联络潜伏在燕国的细作秘密查探樊於期下落。

如果找到了,先别急着逮回来,回头粮草到了直接打过去搜人就好。

要是没找到也别犹豫,还是直接打过去!什么证据不证据的,等把燕国和樊於期一起灭了,那不就证据确凿了?

嬴政之所以还让王贲联系细作好好找找,不过是因为燕国冬天太冷压根不适合行军,还是等天气暖和些再打比较好。

既然有了攻燕的打算,嬴政很快又忙碌起来,叫人宣王翦过来商量这事。

这么多场仗打下来王贲的表现可圈可点,不过嬴政心里还是更信任王翦的能力,想让王翦过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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