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迟疑一瞬,他走过去,敬畏的低下头,问候说:“小姐,您好。”
燕琅从袋子里摸出一把硬币,毫不嫌弃的放在了他沾着泥土的掌心:“拿去买糖吃吧。”
硬币是银色的,上边绘制了着世界上最迷人的图案,男孩看着手掌里崭新的那把硬币,整个人瞬间被惊喜淹没。
巷子里的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燕琅手里沉甸甸的袋子,眼底绽放出异常闪亮的光芒,不需要任何提醒,孩子们蜂拥而上。
“小姐,求您施舍我一点钱吧……”
“求您可怜可怜我……”
护卫们看着那群明显脏兮兮的孩子,下意识想近前把他们赶走,燕琅摆摆手,示意没有必要。
她没有表露出半分嫌弃,挨着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将袋子里的硬币全部分发出去,孩子们的欢呼声填满了这条巷子,大人们的目光却复杂,警惕而向往的打量着她。
冉襄从不远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结实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明显带着苦难磋磨之后的风霜感,但衣着气度较之巷子里的居民却要好得多,生活在这里的人看见他过来,纷纷向他点头致意,显然他在这里非常具有威望。
“小姐,您要找的人来了。”冉襄说:“他叫胥远光。”
燕琅点点头,转目看向胥远光,他恭敬的向她低下头,然后看着巷子里的人,大声说:“就在刚刚,谢小姐的秘书跟我谈了一笔生意!”
他用了最能煽动人心的说法:“你们想发财吗?如果想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叫上家里的人到社区的空地去,谢小姐有话要讲!”
胥远光这么喊完,周围立即炸开了锅,无数双眼睛在他身上扫过,然后泛着亮光,落到了燕琅身上。
燕琅两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向他们点一下头,然后上车离去。
回去的时候,冉襄问她:“小姐,您对那些人有什么安排?”
燕琅反问他:“注意到了吗?那些人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冉襄从没有觉得那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有什么可取之处,但是听小姐的意思,又好像他们具有某些非常了不得的品质。
他一时语塞,然后坦诚道:“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很坚韧,也很顽强,就像是胡杨树,”燕琅笑了笑,说:“如果放在合适的位置,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冉襄对此不置可否:“我期待小姐的安排,也希望您能叫我见到他们的另一面。”
下午的时候,燕琅开始打电话联系设计师准备建设图纸,又叫人去负责院线内设备的更新换代,找靠谱的剧本,准备其余的设施和技术人员……
她践行自己之前的安排,整个下午和晚上,片刻都没有闲过。
第二天燕琅照例起得很早,洗漱化妆,吃过早餐之后,就动身往昨天约定好的地方去。
昨天燕琅到那儿去时,只有女人们和孩子们在,但今天却多了好些体格强健的男人,一双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她。
燕琅也不打怵,站到社区废弃掉的台子上,开门见山道:“你们想发财吗?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吗?想出人头地吗?!”
底下忽然就炸开了锅,短暂的窃窃私语之后,他们齐声说:“当然想!”
“想?想有什么用?要去做才行!”燕琅道:“我不会帮你们达成心愿,毕竟我也不是故事里的圣诞老人,但我承诺,会给你们一个改变自己生活的机会!”
“听着,我叫谢欢,是谢家的女儿,也是你们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我将要在这里建设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娱乐/城,作为这里的原住民,你们将会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与原先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铿锵有力道:“从今以后,这里不会有混乱,不会有小偷和劫匪,不会有黑帮横行,如果你们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请直接联系我,我会妥善的帮你们解决掉响应的问题。这里只有和平,没有纷争,这是属于我们的城!”
冉襄知道谢小姐有意在这里建设一座娱乐/城,却没想到她打算叫那群底层人物参与其中,离开欢呼声震天的废弃社区时,他有些不赞同的说:“您这个举动,仿佛有些……您太善良了,但这真的没有必要。”
“不,这很有必要,”燕琅说:“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要建设一座娱乐/城,这些人跟他们的房子都不可能继续保存下来,失去了最后的栖身之所,你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不要小看底层的力量,在遥远的秦朝,不就是一群徭役点燃了抗秦的火苗吗?”
“冉襄,他们没有所谓上层社会人的虚伪和繁文缛节,办起事情来反而更加简洁直接,也更加能直中要害。上层人物的收买是利益交换,彼此权衡,但他们不一样。我手底下就这么几个人,扩充一下人手,不也很好吗?”
“再则,”她点上一根烟,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我不可能叫帮派分子一家独大,这些人的存在也是一种制约。”
冉襄眉头舒展开来,再去看年轻美貌的谢小姐,心绪忽然间浮动起来。
静静注视了她几瞬,然后他道:“我之前有说过吗?小姐,您真的很像谢先生。”
燕琅但笑不语。
娱乐/城的建设正式开始,从前的帮派分子成了监工和守卫,原住民们也自发的组建起巡逻队,又或者是亲自参与其中,装载车、挖掘机,种种大型机械忙里忙外,将内里的残骸清理一新,然后以设计师的图纸为基础,正式开始了这里的建造。
燕琅既要把控着娱/乐城的大方向不变,又要处理其余事宜,还要保证资金的顺畅流通,接下来的时间,她真正是忙的脚不沾地。
某一天的黄昏,燕琅从公司返回谢家的途中,接到了秘书的电话,有一对来自那片被开发区域的夫妻想要见她,两人已经等待了三个小时。
燕琅吩咐司机驱车过去,见到了那对眼眶通红,满脸愤怒与悲恸的夫妻。
丈夫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愁苦,妻子则猛地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近乎咬牙切齿的问:“谢小姐,您之前说如果我们遇到了不公平的时候,会帮助我们主持公道,这话还算数吗?!”
燕琅示意近前的保镖退下,然后说:“这话永远算数。”
妻子的骨头似乎瞬间软了下去,她跌坐到地上,抱着燕琅的腿,瞪着那双饱含仇恨的眼睛说:“那么,请您为我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这是个混乱区最常见的故事,有些姿色的少女被几个偶然路过的纨绔阔少发现,然后通过暴力,强制性的把人带走,少女的父母再次见到女儿时,她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出血不止,在痛苦中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小时,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燕琅静静听他们把事情的原委讲完,然后亲自驱车去见了那个可怜的少女最后一面,她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眼下仍然有深深的、惊恐的泪痕。
燕琅沉默了一分钟,她别过头去,看见窗外的梧桐树正茂盛。
重新将白布盖上她的面孔,她吩咐秘书说:“找到那几个人,然后把他们吊死在那棵树上。”
事情发生之后,秘书就叫人去查那几个纨绔的身份,现在听她这么吩咐,不禁有些踌躇:“小姐,他们的身份很不一般,是……”
“那么我重新修改刚才的命令,”燕琅注视着他,说:“找到那几个人,无论他们有什么身份,都把他们带过来,吊死在那棵树上!”
第161章 我就是大哥本人7
天色逐渐黑了,马裕等几个纨绔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战争使这个世界千疮百孔,有的家族从此覆灭,后代变得平庸,泯然众人,有的家族却乘势而起,风光无限。
马裕几人的家族就是后者。
夜总会的灯光疯狂闪烁,刺激着人的神经,马裕跟几个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跟几个舞女调情一会儿,就搂着上了楼,准备进行下一轮的狂欢。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马裕衣服都脱完了,听见这动静,不耐烦道:“滚,别来打扰老子!”
话音落地,敲门声随之停止。
“不识抬举的东西,非得骂几句才能听话!”
马裕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又低下头,色眯眯的在舞女脸上亲了一口,正上下其手间,就听“砰”一声震响,房门被人暴力破开了。
马裕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句国骂梗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就先给咽回去了。
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男子整齐有序的进了门,四把枪同时对准了他的脑袋。
“误会,哥儿几个,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马裕顾不得穿衣服,光着膀子举起手来,额头上都冒汗了:“我有钱,现金银行卡都有,你们都拿去,只要别伤害我……”
这一行人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见房间里没有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没等马裕惊叫出声,就抡起一拳把他给打晕了。
舞女下意识想要尖叫,看着那几人手里边儿的枪支,立马就老老实实的停住了:“几位大哥,我跟他只是皮肉交易,我什么都没看见……”
几人看也没看她,拎起昏迷过去的马裕,转身离去。
马裕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后边酸痛难当,先是抬手揉了一下,才抬头去看周围。
这一看了不得,他立马就醒酒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囚室,十几个侍从模样的黑衣人荷枪实弹站在一边,最中间摆了一把椅子,上边端坐着谢家那位被主母收养的小姐谢欢,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都在,形容凄惨的倒在旁边。
“谢,谢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马裕硬着头皮问。
燕琅静静注视他几瞬,然后反问道:“还记得你们在我的地盘做了什么事吗?”
马裕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却还是嘴硬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哦,这样。”燕琅了然的应了一声,然后抬手一枪打断了他的右腿。
“砰”的一声震响,马裕膝盖处的骨头就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一样,迫不及待的破碎开来,他耳膜刺痛了三秒钟,然后就被膝盖袭来的剧痛所盖住,凄厉的惨叫出来。
燕琅和颜悦色的问他:“现在想起来了吗?”
剧痛之下,马裕抱着自己的右腿,在地上疯狂打滚,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谢欢,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我爸爸要是知道……”
“砰”的一声枪响,燕琅打断了他的左腿。
她说:“你爸爸知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裕倒在地上翻滚不停,像是一根沾满了尘土的麻花,他惨叫着扭动了大半天,余光瞥见燕琅再度举枪,赶忙用脑袋磕地求饶:“谢小姐,姑奶奶,我管您叫祖宗!您想问什么,我都说!”
燕琅微笑道:“我问你,还记得自己在这儿做了什么吗?”
马裕打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接连挨了两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再也不敢隐瞒,痛哭着道:“昨天,昨天我们在这儿抓了个女人玩,没干别的啊……”
这还叫没干别的?
燕琅听得冷笑,慢慢走过去,抬脚踩在他的肩胛骨上,然后一枪打断了他左臂:“那你还想做点什么?这是我的地盘,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马裕痛的声音都变了,一个劲儿的求饶,气若游丝道:“谢小姐,我父亲跟谢先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咱们也算是世交了,这次是我错了,可我也受了教训,就为了一个女人,别叫两家面子上不好看……”
燕琅垂眼看着他,道:“马裕,谁叫你到这儿来的?”
马裕身体一颤,原本就惨淡的脸色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他强撑着道:“就,就是哥儿几个闲着没事,溜达到这边儿来了……”
“这地方这么偏,建筑又都被炸了个干净,你中了降头,要来这儿溜达?”燕琅嗤笑:“马裕,你说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叫两家面子上不好看,可是你忘了,我也是一个女人。”
她脸色转冷,吩咐说:“阉了他!”
侍从们应声,三两下把他裤子扒下来,提着刀走过去,马裕活生生给吓尿了,连哭带叫道:“我说,我说!”
燕琅一抬手,止住了侍从们的动作,马裕哆嗦着说:“谢临,是你哥哥谢临叫我到这儿来的……”
燕琅丝毫不觉得意外,点点头,说:“还有呢?”
“谢小姐,我不傻,你打算争夺谢家家督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谢临叫我过来,明摆着就是想挑事,我不敢得罪他,可是也不敢得罪你啊,”马裕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痛哭流涕道:“你们兄妹俩都不是善茬,我现在站队,那不是给家里人惹事吗?我就想着先答应谢临,然后带几个人来着走一圈意思意思算了。”
说到这儿,马裕更觉得委屈了:“他叫我来这儿给你捣乱,我可什么都没敢干,就是临走之前看那个女人长得不错,就给带走了,哥几个跟她玩了玩,谁想到她就死了呢,这也不怨我们,是吧?”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燕琅扯动嘴角,冷冷一笑,举步离开之前,吩咐说:“这几个人,全都给我阉了,然后带出去吊死!”
侍从应声,铁门随之关闭,马裕惊恐道:“谢小姐,你不能这样!谢小姐,谢欢!”
不只是他,其余几个人也慌了神,屁滚尿流的求饶,见没人理会,又开始叫骂不休,没过几分钟,房间里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半个小时之后,秘书叫人把那几个纨绔拖到了外边,死去女儿的那对夫妻死死的瞪着他们,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谁先捡起石头扔了过去,很快,几个纨绔被砸的头破血流。
女孩的父亲正当中年,母亲也有一身好力气,夫妻两人咬紧牙根,像是在拴住牲口一样勒住他们的脖子,先后将几个纨绔吊死在门前的梧桐树上,然后相拥在一起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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