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伤了自己,那就不好了。

皇帝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怕临平道长帮着承恩侯府打压贵妃,又怕贵妃真的是妖孽,又或者是怀了妖孽。

他迟疑半天,终于道:“照道长的说法,那妖孽该是贵妃之子,可是昨日太医为贵妃诊脉,却说贵妃并无身孕啊……”

“不过是那妖孽怕为人发现,所以才使得一点障眼法罢了。”

临平道长轻蔑一笑,却叫夏贵妃如坠冰窟。

他向皇太后和皇帝建言道:“陛下和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只管叫人取些麝香点上,不出半个时辰,立辨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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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18

皇太后厌恶夏贵妃已久,现下又听临平道长说她与妖孽息息相关,别说是点上半个小时麝香,就是灌她半个时辰的鹤顶红,怕都不会心软。

“皇帝,”她神色肃然,向儿子道:“点半个小时的麝香而已,又不是即刻要夏贵妃的命,难道你连这都不忍心?”

皇帝心想夏贵妃并未有孕,熏一会儿麝香也不会有事,如若无事,自可打消他和太后的疑虑,若是有事……

也是为这天下铲除祸患。

妖孽在夏贵妃身上,自然与其余人无关,这等紧要关头,皇太后也无心再与燕琅和自己娘家人叙话,叮嘱叫不许外传,便吩咐人好生送她们出去。

燕琅心知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不露痕迹的按下嘴角笑意,与郑夫人母女相携离开。

系统幸灾乐祸道:“夏贵妃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燕琅耸了耸肩:“我猜她也笑不出来。”

夏贵妃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绝艳的面孔失了光彩,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软了,额头上也隐约沁出汗来。

皇帝向来宠爱她,此刻虽不敢近前去触碰,却也柔声劝慰:“你不是也说自己近来总是做噩梦吗?或许就是因为这缘故,叫临平道长瞧一瞧,或许就能好了……”

皇后站在不远处,闻言笑道:“贵妃说梦中有一条龙盘踞在她腹部,必然是那妖孽了,至于你的姑母和妹妹,许是得知你即将遭难,特意前去护持。”

她信口这么一扯,倒也合情合理,皇太后眉头紧皱,颔首道:“皇后说的有理。”

夏贵妃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想要开口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话到嘴边儿,却又给咽下去了。

她怎么向皇帝解释这件事情?

昨天传了太医,明明说是未有身孕,就一天的功夫,忽然间就有了?

她现在出声,必然会将她原本的计划暴露出来,在皇帝和皇太后的眼里,或许就更加坐实了那孩子是妖孽的可能性。

可若是不出声,若是不出声……

夏贵妃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求饶了,但是心里又怀抱着最后一丝可能性。

万一麝香对她没有影响呢?

万一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强呢?

她现在跪下去求饶,就是直接认输,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别人扎好的绳圈里边儿去了!

转瞬功夫,夏贵妃却是思量万千,强撑着不肯露怯,向皇帝展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颜。

很快便有人寻了麝香来,临平道长又自袖中取出几味药材,进入内殿之后,一并给点上了。

皇帝是男子,不惧这香料影响,皇太后跟皇后早不是生育年龄,更不会怕这个,唯一会受它影响的,也就是夏贵妃了。

她坐在下首处,被几个健壮嬷嬷紧盯着,脸色从最初的粉润逐渐转白,面颊上的血色也慢慢淡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她的前后变化。

皇太后脸色铁青,皇后畏惧之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皇帝则是满脸惊诧的看着她,颤抖的嘴唇彰显出他此刻的不安与惶恐。

夏贵妃面前虽没有一面镜子,却也能猜到自己此刻面色如何,勉强笑了一笑,却觉得下腹闷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钝钝的难受。

她唇上点了唇脂,鲜活而又明媚,原先是异常娇艳动人的色彩,现在却只是进一步的衬托出她惨白的面色。

夏贵妃入宫几年,皇帝恩宠异常,她却迟迟没有身孕,反倒是那些偶然得到恩宠的宫嫔们,不时的传出好消息。

夏贵妃没有儿子,也就没有依靠,再见着那些有孕宫嫔,心里如何咽的下那口气,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手段。

她不想叫那些宫嫔产子,皇后也不想,二人尽管立场敌对,但在这个问题上,却保持了一致,在某种不能言说的默契之下,一连几年,宫中都没有皇子公主降生。

皇帝见过流产的宫嫔,却也只是在流产之后匆匆去坐一坐,勉强说几句话安慰,真的从头到尾看完整个过程,却从未有过。

在这个封建直男癌的眼里,就是自己心爱的小妾忽然间被人指控身怀妖孽,点上一炉香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下身流血,原本妃色的裙裾都被染得鲜红,妩媚鲜活的容貌更是惨白如鬼。

皇帝毫无疑问的被吓到了,皇太后也是皱眉,皇后拿帕子掩住口鼻,有些畏惧的道:“母后,这,这该当如何……”

皇太后对夏贵妃本就怀着合理的偏见,当初临平道长说夏贵妃府中怀着妖孽,她当即就信了,现下见夏贵妃有流产之状,更是再无疑虑。

“道长,”她没急着发表结论,而是面带尊敬的问临平道长:“那妖孽可是被除掉了?夏氏又应当如何处置?”

临平道长听她称呼夏贵妃为夏氏,便知今日之事成了大半,他行个礼,从容道:“还是先请太医前来诊脉,以判断贵妃身体如何,免得太后娘娘与陛下以为是小道妄言。”

皇太后已经信服,忙道:“道长仙法通天,哀家岂会有所疑虑。”

临平道长要争取的不仅仅是她的支持,还有皇帝的信任,坚持道:“还是请太医前来诊脉,之后小道才好有所安排。”

皇太后见他如此坚持,只得令人传了两个太医前来,帮夏贵妃诊脉之后,果然得出了贵妃小产的结论。

皇帝木着脸听太医说完,不知想到何处,忽然道:“昨日为贵妃诊脉的太医何在?”

两位太医中的一个出列,恭谨道:“回禀陛下,正是臣昨日为贵妃诊脉。”

皇帝语气艰涩道:“昨日,贵妃脉象的确显示并无孕事吗?”

“的确没有。”太医听出他话中疑虑,忙道:“先帝在时,便出过宫嫔串通太医假孕之事,故而在那之后,太医都是轮班诊脉,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每隔三天请一次脉,即便臣一时误诊,也断然不会有全部太医都误诊的可能啊。”

皇太后冷哼道:“皇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儿子不是怀疑,只是,只是……”

皇帝“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转目去看脸色惨白的夏贵妃,眼底有怜惜,有怀疑,有畏惧,也有难以言喻的忌惮和嫌恶。

夏贵妃被他看得心都凉了,眼眶发酸,不觉流下眼泪来。

皇太后现下不想听她说话,眼见皇帝因为妖孽一事,对她大失怜爱,当即便一抬手,示意宫人将她的嘴堵上了。

“道长,”皇帝再去看临平道长时,目光中便多了敬服:“贵妃已然小产,那妖孽是否也已经被除掉?”

“并不曾。”临平道长闻言摇头,正色道:“那妖孽吸食了多少龙裔的气运和寿数,岂能这般轻易就被铲除?现下它伤了元气,自会寻个地方将养,以备来日卷土重来。”

皇帝听得心头一个咯噔,皇后却急急道:“那夏氏呢,该当如何处置?”

皇太后不动声色的斜了她一眼,同样问临平道长:“可要将夏氏处死?”

“那倒也不必,”临平道长捻须微笑,遍是仙风道骨:“只是夏氏曾经作为妖孽的母体存在,陛下此后怕是亲近不得,否则,或许那妖孽又会再度托生于她腹中……”

“这种妖女还有什么好亲近的?直接处死了事,以免后患!”

皇太后听得一阵膈应,断然拍板,向皇帝道:“皇儿,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你要谁不行,非得是她?夏氏是被妖孽过缠身的不祥之人,你还要留她吗?!”

皇帝要是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当初就不会迫于群臣压力叫夏贵妃出家了,他笃信鬼神之说,现下见夏贵妃乃是不祥之身,心下便有了三分退缩,有些不忍的注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别过头去。

皇后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意,强忍着没在这关头笑出声来,皇太后却是在等不得,在夏贵妃绝望的目光中,示意宫人将她押了下去。

……

燕琅归府不久,便接到了皇太后的赏赐,谢恩之后,便听前来传旨的嬷嬷道:“建康于沈娘子怕是成了伤心地,早些归乡也好,左右还年轻,再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太后娘娘叫奴婢嘱咐娘子一句话,宫里边儿听见的看见的,您最好不要往心里去,这对您,对沈家都是好事。”

燕琅面露不解:“我只是去陪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没遇上什么事呀?”

那嬷嬷便笑了,说:“娘子早些返乡吧,聪明的人,运气都不会差的。”

燕琅谢过她,又吩咐人好生给送出去了。

沈启与沈章一道进门,言笑晏晏:“听说宫中夏贵妃染病,情况不太好呢。”

燕琅莞尔道:“我看她是好不起来了。”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临平道长被皇帝留在宫中,给了一个护国法师的名号,沈家一行人乘船南下,抵达吴兴没多久,便听到自家探子自建康传回来的消息。

夏贵妃死了。

燕琅不过一笑置之,叫陆嬷嬷搀扶着下了船,便见沈恪正立于码头,秋风烈烈,他身上有种难以言表的威势与肃穆。

沈启与沈章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祖父,活了几十年的人,也按捺不住心头喜悦,相隔甚远,便扬声唤道:“外祖父!”

沈恪板起的面孔上显露出几分柔和笑意,迎上前去,就被两个外孙抱个正着,燕琅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迎头就被沈馥搂住了。

“阿姐,我担心死你们了!”她鼓着腮帮子,道:“我之前也想跟叔父一道前往建康的,只是阿爹不许!”

“你那个火爆脾气,还是不要去为好,”燕琅含笑道:“我的事情没忙完,哪有闲暇帮你个惹祸精收拾烂摊子?”

沈馥气鼓鼓道:“好啊,你也笑话我!”

众人笑成一团,气氛却异常和睦,沈恪手臂被两个外孙挽着,却还是伸手去拍了拍女儿的肩,目光沉沉,隐有泪意:“人没事就好。走,我们回家去!”

沈启与沈章重生之事,除去燕琅与陆嬷嬷,再无他人知晓,之前虽也专程往吴兴送信祈求支援,只是毕竟一路山高水长,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故而信中未曾明言,连沈峥都不知此事。

现下几人回到吴兴,便是万无一失,与沈恪、沈馥把酒相庆,一起唾骂了裴家人半宿,终于又到书房去,谈起了正事。

“……裴家本就狼子野心,裴绍更是全无廉耻,若非我们重返年少,母亲怕是要枉死于裴家之手!”

沈恪原以为今生裴家所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令人作呕,却不想前生更加过分,面色沉怒,冷笑数声:“什么簪缨世族,还不是满肚子腌臜心思“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沈启与沈章想起旧事,也是面露愠色。

沈恪年近五旬,又是沈家家主,守着这么大一份家业,自是心思深沉,眼光毒辣,观这两个外孙言行,知道他们前世绝非池中物,待到酒过三巡,便假借要与他们秉烛夜谈为由,将他们留在了自己屋子里歇息。

沈启与沈章岂不知他心意,自然顺从,待到仆从散去,方才敛衣行礼,郑重道:“早先身在席间,诸多私隐之事难以开口,故而有所隐瞒,望请外祖父勿怪。”

沈恪忙将两个外孙搀扶起来,目光灼灼,在他们脸上一转,低声道:“我见大郎英气勃发,有明主之像,想是来日位登九五,政统天下?”

沈启笑而不语,沈章却赞道:“外祖父目光如炬,小儿辈敬服。”

沈恪扬声而笑,其中不无得意纵容,笑完之后,他神情却带了三分欢欣,五分希冀:“好啊,终不负沈家几代筹谋,真好!”

是日夜间,祖孙三人彻夜长谈,无需赘言。

燕琅回到吴兴,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当晚畅饮过后,叫陆嬷嬷搀扶着回到沈蘅未出嫁前的卧房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她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陆嬷嬷在廊下煎茶,听见里边儿动静,笑吟吟道:“姑娘醒了?膳食还热着,您先洗漱,我这便吩咐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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