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听到这样的赞美,余笑也只是笑,又说:

“谢谢你,一直没少操心。”

“你跟我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你……我之前就想说,余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很想要这个孩子?”

余笑的脚步停住了。

傅锦颜侧过脸看着她。

“你一直在外面表现得对孩子很冷淡,因为这样,褚年才不会借着孩子生事,乖乖地把孩子生下来,对么?”

“对。”

余笑的声音有点沉:

“其实,上次没了那个孩子之后,医生就告诉我,我的体质很难再自然怀孕。所以,我确实是故意的,我故意让褚年一个人去面对两边家庭的不幸,让他知道他没有什么能能够依仗的。

我也故意地不停让褚年去做流产,因为我知道,每当我这么做,褚年就会想到孩子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他要保护她,不能放弃她。”

长长的,空寂的医院走廊的尽头,小小的、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里。

是余笑低声说出的真话。

除了傅锦颜,没人会听到,甚至想到。

第87章 我从不自卑

“祖宗啊祖宗,我叫你祖宗!”

抱着孩子喂奶, 褚年再次疼得吱哇乱叫, 眼泪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给孩子喂奶真是比他想象中要疼十倍, 一方面是他现在乳汁分泌多, 孩子吃不完, 每次都要自己再动手挤一下,本来就有胀痛感的胸部每到这时那真是跟受酷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另一方面,小褚褚的嘴小,他奶孩子的姿势虽然也学得挺认真, 可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偷懒, 总之吧,不管什么原因,他喂孩子的那个“勺儿”,皲裂了。

出了问题的是右边那个,也就是褚年经常先喂奶的那一边,妈呀, 每次喂奶的时候褚年很喜欢的那张小嘴儿就成了刑具,本来就很敏感的神经忠实地反映着每一点痛楚,哪怕经历了生孩子的疼,褚年还是得说这种痛能忍下来的都是天下第一猛士。

“给。”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喂完了奶, 褚年红着眼睛先把孩子递了出去, 一会儿又接过了余笑递给自己的热毛巾。

“用之前擦一擦, 消毒, 用之后擦一擦, 这叫啥?洗碗,哈哈哈。”

都这样了,褚年还不忘了拿自己打趣,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毛巾往那儿一擦。

“嘶。”热毛巾敷上去,又烫又疼,褚年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发抖。

余笑看着,手上已经拿起了褚年要用的药膏

嘴唇都在瞬间疼得哆嗦,他也没忘了眼巴巴地看着余笑:

“我想吃糖醋里脊。”

每天把孩子喂得饱饱的,褚年自己的胃口也回来了,就算是疼得恨不能打滚儿,他也得想着吃点什么。

人生已经这么苦了,除了吃点儿好的他也想不出什么能短暂安慰自己的方法了。

当然,这点儿吃的也得是余笑给他弄来的才行。

对褚年的要求,余笑直接摇了头:“你现在这样最好不要吃油炸的。”

“哦。”

褚年对着余笑眨眨眼睛。

“那你说我应该吃点儿什么呢?”

“黄大姐今天炖了白菜,之前爸做的蒸鸡你不是爱吃么?她就做了一点豆豉蒸排骨。”

白菜,豆豉蒸豆腐……褚年的嘴巴扁了:“她现在做菜都没味道。”

余笑没说话,看了一眼时间,又对褚年说:

“我记得之前你吃红糖包子也挺爱吃的,下午我出去给你买,好不好?”

“嗯……”褚年抬头看着余笑,说,“要不你抱抱我哄哄我吧?那我什么都能吃了。”

余笑还是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红糖包子要是不想吃,那红枣小米糕怎么样?”

沉默。

突然的沉默。

褚年像是做了一场梦突然醒来一样,他的瞳孔猛地紧缩又放大,整个人一下子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过了好几秒,他用跟刚刚完全不同的声音说:

“好,红……不是,那个,就……随便吧。”

说完,他又像是一只从蛛网上掉下来的蜘蛛一样,四肢僵硬地往他的安全区——被窝里钻。

把鼻子以下都藏在被子里,褚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依然像是一只僵硬的蜘蛛。

他越界了,因为这些天余笑对他的照顾让他得意忘形,因为从生产到现在的痛苦消磨了他的神智,因为、因为余笑的态度太温和,让他恍惚自己回到了从前……

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褚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得意洋洋御驾亲征的君主,在冲出堡垒的一瞬间,发现对方的兵力是在自己的百倍,他不仅要屁滚尿流地跑回城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还要担心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余笑,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和依恋?

黄大姐送来了两个人的午饭,褚年的豆豉蒸排骨,豆豉的数量大概是按粒数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余笑吃的是黄大姐的拿手菜——水煮牛肉。

打开饭盒就能闻到滚油在料底上才有的香气。

“吃饭啦。”

余笑对褚年说。

褚年还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自己已经睡了。

可事实上他浑身都还在疼,尤其是喂奶的“勺子”,碰一下就疼。

不光是身体疼,他的心也在难受,攥在一起又被人倒了一瓶醋的那种难受。

难受得他都有点懵。

怎么办?要是余笑发现了怎么办?要是余笑知道他这么荒唐可笑地爱上了她,他该怎么办?

隔着被子,他听见有人说:“他昨晚起来了好几次喂奶,太累了,等他睡醒了再吃吧。”

褚年无声地把身体缩得更紧。

他知道是余笑在跟黄大姐说话。

下一刻,褚年又感觉到了巨大的悲哀,甚至可以说是从没有过的悲哀。

曾经的褚年是什么样子?

别的不说,他什么时候害怕过喜欢什么人?

褚年,年轻高大帅气,高中之前都是校草,读了大学也是经济学院的院草。

脑子、能力、情商,他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不喜欢他的人他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想要的,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包括那时候余笑。

追余笑的时候他自觉很用心了,后来真正长大了想想也不过是平常又幼稚的手段,进入职场之后他讨好上级都远比那更加精彩。

和余笑确定关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说些风凉话,毕竟余笑的爸爸是建筑设计师,余笑的妈妈也算是有名的老师,说给谁听都显得体面。

他呢?家里父母都不过是国企最普通的老职工,除了饭碗有点铁之外,就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那些话他从来不往心里去,是,他知道自己的家境一般,可他褚年不是一般人呐!

从头到脚,他整个人都是加分项。

也有人说让他小心余笑毕业之后学会面对现实,知道男人不能只看脸,就把他给甩了,褚年也不屑一顾,他褚年,可不止是脸特别好看。

从小到大,他怕过什么啊?

他何曾自卑过?他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明明喜欢一个人,却生怕人知道?他又有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一点筹码都没有了,连换取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做不到?

他还是褚年么?

这样的他,就算真的把一颗真心捧着送给别人,又有谁会真把它当了宝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褚年还真晕沉沉地睡了一会儿,中间孩子咿呀了两声,他还模糊着听见了余笑给孩子换尿布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午后的阳光透过冬日特有的雾霾照了进来。

褚年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姐,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隔壁床那个正坐着玩儿子的产妇对她笑着说。

“孩子,孩子没要喝奶么?”褚年看向婴儿床,只看见小小的褚褚躺在里面酣睡正香。

那个产妇抖着他儿子藕节似的小胳膊,继续笑眯眯地说:“闹了一次,你家大哥说你难得睡个午觉,嘿嘿嘿,我就自告奋勇喂了她一点,哎哟,小褚褚劲儿可真不小,看着不大,喝奶比我家的小傻子厉害多了,就是喝得猛,但是也喝得不多。”

“哦。”

褚年放心地长出一口气。

“姐啊,这么一算,咱俩的孩子也算是有‘同奶’之情了,你看,娃娃亲这个事儿?”

褚年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她怀里的那个傻小子,只假笑了一下。

开玩笑,喝过一个人的奶就算情分了,那你让奶牛怎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余笑回来了,褚年端详了一下,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我刚刚和医生聊了一下,你明天就可以办出院了。”

“那、那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余笑两边的唇角提了起来:“没有,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刚刚接了林组长的电话的,等你这边稳定下来,我得先去一趟赭阳。”

“项目不是都改建快到尾声了吗,怎么还会出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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