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陪我
相衍将手里的小盅收回来:“蛊王?”
洛雪泄气地说:“我不是跟你的主子说了吗,这东西不能给他!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啊, 子蛊在别人身上, 他不知道驱使的秘法,拿了这个母蛊又没有用!”
观虚看了一眼相衍,后者不动声色地说:“你是洛氏的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秘法, 糊弄谁呢?”
洛雪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秘法是路边的白菜, 说有就有啊, 这么多年除了大房的人,谁知道真正的秘法?”
“那你带着这母蛊要逃去哪?”相衍扫了她一眼,嗤笑:“你胆子很大,竟然敢违背主子的意思。”
洛雪白了他一眼,说:“我跟你说,弑君杀父会有报应的,再说了,你主子也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了, 你最好放了我, 我们可以当做不知道,他杀人的事自然也不会被抖出去。”
观虚的长剑一瞬间出鞘, 就架在洛雪纤细的脖子上,大有她再以下犯上就削断她脖子的意思。
“喂,你们的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啊!”洛雪大骂道:“这些事抖落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我去长安可是受了你们的命!出尔反尔是做什么!”
弑君?
杀父?
洛雪的话仿佛直指了某些人, 相衍面色一冷,冷声问:“你所指的主子,是谁?”
*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把连海深从睡梦中吵醒,她伸手一摸,身边却空空如也,一瞬间便惊醒了。
相衍呢?
“夫人?”观壁在门边催促道:“主子在房中吗?”
连海深穿好衣裳拉开门,说:“没有,他去哪了?”
观壁夸张地直跺脚:“糟糕!定是让那妖女捉走了!”
“......”连海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们奉命去查快活楼,查到洛雪身上,发现她就是从蜀地来的,就是大少夫人娘家的族妹!”观壁解释道:“爷忽然不见了,肯定和她们有关系!”
连海深一时没找到关联点,问:“什么关系?他就不会忽然有事出去了?”
“夫人!”观壁大呼小叫道:“主子怎么可能不跟您打声招呼就走了,肯定是被捉走了呀!”
“晚上花魁节的时候,那妖女还口口声声说要睡主子一夜!”观壁义正言辞道:“您不担心吗!”
睡相衍?
连海深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毕竟相衍身边好手那么多,怎么可能教洛雪轻易得逞?
可是洛雪出身蜀地洛氏,那是一个掌握着蛊毒之法的家族,西南蛊术之神通广大,她博览群书也有见记载,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心里登时“咯噔”了一声,涩涩地开口道“那他......”
“下面的人已经查到了她们的踪迹,属下来问问夫人的意思?”
他们一离开,她身边就没剩人,不论如何都是要一起去的,连海深点点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
相衍面色不虞地斜倚在八仙椅上,衣领大松,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动作有些慵懒勾人,神情却一片冷淡,一旁的观虚怀中抱剑,眼观鼻鼻观心。
地上的洛雪叹了口气,砸吧砸吧嘴:“就这样啊,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啊。”
“最后一个问题,蛊王是什么?”
洛雪皱着眉,有些犹豫地说:“如你所见,就是那盅里的这一对小东西。”
一旁的小盅里还蠕动着一对粉红色的虫子,那虫子看着不过颜色怪异一些,可其毒性能毒死数十个人。
“找你刚才所说,这蛊王是子母两部分,那么子蛊,在谁身上?”
“你刚才说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洛雪瞪大眼睛:“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啪!”
相衍手边的茶盏下一刻炸响在洛雪身边,他脸色很臭地说:“我没有功夫听你狡辩。”
“啊!”洛雪被飞溅的碎片吓得一缩,连忙交代说:“被、被大伯带走了啊!”
“洛降?”
“对、对啊......”
洛降和无名子奉命上京献药,这子蛊去哪了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
“这母蛊怎么用?”
洛雪嗫嚅着嘴说:“我、我不知道啊......”
“你奉命带它去长安,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洛雪换了个姿势趴着,说:“我们洛氏一门,只有嫡嗣的大房掌握驱使王蛊的秘法,我们偏房的怎么知道!”
说着,她嘀咕道:“如果不是王蛊需要三服内的少女血养着,也轮不到我送它去长安......”
“既然送去长安,为何在洛阳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那个主子说机会还没到,让我们伺机行动,我不敢住在长安,就来洛阳了。”洛雪吸吸鼻子:“身份也是掩人耳目,谁知道第一次接客就碰上你这个硬茬了。”
“树黄金呢?”相衍问道。
“树黄金?”洛雪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树黄金?”
“回答问题。”
“别一言不合就打人啊!”洛雪想了想,说:“树黄金是用来引蛊的,普通的蛊虫可以用它引出体外,比如情蛊之类的,但是......它也是傀儡蛊和王蛊的食物。”
这回轮不到相衍问了,洛雪缩着脖子把一切都说了:“那个叫相佩生的,中的根本不是百日蛊,是傀儡蛊,两者症状很像,一般人会分辨不出来,但是无名子和大伯绝对是看得出来的!”
“如果给他喂了树黄金,傀儡蛊就会复苏,然后吃掉他体内的情蛊——”洛雪说:“但是他身体太差了,情蛊一死,估计他的小命也差不多玩完了。”
“他一死,就真正成了傀儡蛊的宿主。”
傀儡蛊顾名思义,人死后为蛊虫所驱使,而蛊虫又受控于下蛊的人,就成了这个人的傀儡,傀儡者不惧生死、无畏疼痛,一旦被下了指示,会直到被砍成烂泥为止。
一般是某些世家专门培养来杀人的,因其疯狂凶残,比死士好用。
相衍轻捻着指尖,好半晌都不说话,将洛雪吓得胆战心惊:“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一点都没隐瞒!”
“你能不能......饶了我啊?”
观虚悄悄走上来,轻声说:“主子,他们来了。”
相衍表情柔和了两分,吩咐道:“将她好好看押起来。”
“是!”
洛雪和装在小瓷盅里的东西一被带走,相衍站起身,随意扯了扯衣裳露出更大片的肌肤,抬脚往床铺上走。
“夫人!他们就在里面!”观壁引着连海深到快活楼顶楼,果然看见观虚抱剑站在一边,他磕磕巴巴向连海深打了招呼,推开身后一扇门:“主子在里面......”
他不像观壁,胡话张嘴就来,涨红了脸也说不出瞎话,干脆在连海深进门以后就走了。
观壁合上门还想听听墙角,余光瞥见观虚下楼去了,他在背后高声喊道:“你去哪啊?”
洛雪的房间很精致,熏着女儿闺阁常用的暖香,问起来让人心痒痒的,连海深抬脚往里面走,一路都是散落的衣裳,看得她怒火中烧。
屋子最里面更是燃着暧昧的香,天已经快亮了,快活楼一夜的喧嚣渐渐落下,连海深大步走过去,看见相衍衣衫不整躺在洛雪的床上,一只手耷拉在脸上,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连海深一把扯开相衍的手:“你怎么啦?”
相衍微眯着眼,尽管看见她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尽职地呻/吟了一声:“难受。”
连海深被气笑了,跨上床将他的手压在床板上,恶狠狠地说:“以后骗我千万别让观虚做你的帮凶,他的演技真的很烂!”
还有观壁,那口气,那神态,没有鬼才怪了!
“有没有吓到?”相衍挑了挑眉,问道。
“你说呢?”
一开始还有一些担心,后来看见观虚才真正把心放回肚子里,她低头狠狠咬在相衍的脸上,恶狠狠地逼问:“说啊,刚才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你还有闲工夫问别的事?”相衍偏头叼住她的耳垂,半夜起身,又一路赶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梳妆,白嫩嫩的耳垂圆圆软软的。
“你别避重就轻!”她扭着脸躲开这头饿狼,问:“你的洛雪姑娘呢?嗯?”
相衍笑了笑,忽然说:“咱们今日就得启程,早一步回长安了。”
“嗯?”连海深从他的口气中察觉到一点什么,问:“怎么了?这个洛雪交代了什么?”
“相佩生身上的蛊是相家人下的。”相衍斟酌了一下言辞,补充道:“小洛氏邀了洛降和无名子来救他,却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也是让他死的主意。”
“什么?”
“千算万算,我也没算到内奸出在兄弟当中。”
“是相桥梧要杀相佩生?”连海深惊叫出声:“他怎么......他背后是李至,是李至要杀相佩生?可是为什么啊?”
相桥梧背后是李至,可相佩生背后也是李至啊,这两人还像模像样窝里斗起来了!
“相桥梧现在就在洛阳,待将他捉到手,我们就回长安去。”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说:“原本想带你在周遭多玩几日,看来是不行了,咱们先行回去,日后我给你补。”
连海深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点点头,低头吻了吻相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皱起的眉心:“好,到时候你陪我。”
第60章 紫袍人
大清早,洛阳城的宵禁刚刚解开, 一队人马就率先冲进了洛阳城, 跟在背后的一行人被其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用力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咳!什么人啊,当街策马, 若是撞伤老百姓怎么办!”
“就是, 竟然跑在我们前面, 真是不知死活!”那年轻人身边的小书童谄媚地说:“嘿嘿, 少爷,这里就是洛阳了!”
裴遵庆抬头看了看洛阳城整齐高耸的城门楼,眯了眯眼睛:“卓相他们就是走到这里了?”
“听消息说是的。”
裴遵庆“啪!”地打开折扇,将扬起的尘土扇了扇:“头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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