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明月辉没想到,陈凉真居然能用小竹管进行输血,银针、血槽、转轴、小竹管,心灵手巧的陈凉真很快准备好了一切。

期间有管家过来传话,说是府上来了重要的客人,请晋王与表姑娘过去一叙。

明月辉几经推辞,说是晋王有疾。

管家踟蹰了半响,道,”客人希望与表姑娘一见。”意思很明白了,晋王司马沅在世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相反袁曲的地位却是要重得多。

“告诉那位客人,袁曲的夫君病了,作为妻子,她理应以夫君的安危为重。”明月辉扶住门扉,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地回答。

管家自知劝她无望,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明月辉闭门,在陈凉真的姜茶下稳定了心神,紧接着一枚空管的银针插入了她的手臂,血液通过竹管流入了昏睡过去的司马沅体内。

司马沅的另一只手臂则被扎了一根极粗的针,直直扎进了骨头,黑色的液体混着血液缓缓滴落进了手臂下方烤着小火的木桶内。

那黑色的液体一进木桶,便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液体卷曲起来,分离成了一只只仰趟着的,不停地挥舞着肢体挣扎不已的黑色小虫。

明月辉别过眼,她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忍不住想吐,因为实在是太过猎奇了。

博山炉悠悠燃着熏香,明月辉因失血过多昏昏欲睡,她暗自掐了自己大腿肉强打起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坚持到司马沅另一边手臂再也不会流出黑液,朝一直于司马沅头部施针的陈凉真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陈凉真赶紧撤了针,奔过去接住明月辉,旋即又粗暴地一拔司马沅手臂上的银针,狠狠看向床上面色苍白,额头细汗直冒的司马沅——

“司马沅我告诉你,你此生若负殿下,我陈凉真就算拼了命、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亏司马沅能忍这么久,她早已在施针之时就扎醒了他,也让他听全了她们的对话。

陈凉真就想让他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才是对他好,谁才是对他坏。

想让他的心因薛快雪的背叛受千百遍煎熬,想让他的身体感受扎针放血难以忍受的痛苦,更向想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明月辉对他的恩,对他的情,他此生此世都报答不了。

方才几个时辰,连放了整整一盆血,被陈凉真扎了几十针也不吭声的司马沅,紧紧握紧浸满了汗渍的拳头……

陈凉真知晓司马沅是个重情义的人,明月辉这般沉重的恩情,她就要看他,怎么去还?!

……

“阿楼,芳尘呢?”裴元知抬手,让管家起来说话。

“晋王妃……晋王妃她说……”管家瞧了一眼坐在裴元知左首的高贵客人,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说明。

这位贵客天生好像就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管家方才才在晋王妃言明了晋王有疾后,他为了不让贵客失望,甚至擅自多言了两句。

“左搂管家,但说无妨。”贵客轻饮杯中茶,嘴角怀着淡笑道。

比起初来之时的风尘仆仆,他如今已换了一身宽衣大袖的常服,左袖秀了一只仙鹤,翩然欲飞。

“王妃道晋王有疾,不便前来。”管家硬着头皮道。

“呵,裴世叔,会稽袁家倒出了个有情有义的女儿。”贵客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气恼,反倒真心夸赞起了明月辉的品行,“王妃既是不能前来,那我等也不等了,世叔开宴罢。”

弦管喧嚣,笙琶列列,王孙芳树,罗绮飘香。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是不是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啊,笑眯眯——

小渣狂点头:来吧,已经等不及要报恩了。

狗子:你克制一点,能不能不要边脱|衣服边说这句话。

小瞎:呵呵,我都出场了,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

第29章 凉真,你发现了华点

明月辉醒了后, 手发着抖, 整个人病歪歪地喝了陈凉真熬的生血药。

喝药的时候陈凉真就告诉明月辉,雀归这种宫廷秘药只流传在皇族手中,而薛快雪跟陈凉真一样, 是罪奴出身,最下等的宫女。

她们这种宫女连贵人的宫室都接触不到,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量的雀归?

薛快雪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奴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陈凉真手指来回摩挲着下巴, 整个人陷入了思索中,“奴婢认识薛快雪, 大约是在四年前。那时候她被人丢到了奴婢的尚食局,满身血污, 喉咙已经溃烂了。”

“她被处以了吞碳之刑,是因为她偷偷接济冷宫里的皇子被发现了。而这个消息奴婢只是假意交好,稍微地套套话,她便说了出来。”

陈凉真娓娓道来,明月辉很快抓住了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华点。

既然薛快雪是因为接济皇子被处以的吞碳之刑,那么, 为何她还能在受刑过后继续接济司马沅?

而且,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轻易说给了陈凉真,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经偷偷接济了司马沅五年,并很好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被上面的人发现。

“凉真,你拿着这玉牌去找舅舅, 说是有人想要加害我,让他给找两个可靠的暗卫。”明月辉从腰间取出一直随身揣好的玉牌,这东西还是来颍川的第一天,裴元知送给她的。

“若是舅舅肯给人,你便让一人监视薛快雪,一人保护晋王。”明月辉头晕眼花地嘱咐道,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输了司马沅多少血,这状态比她十几岁在地下室□□工还差。

吩咐完陈凉真,明月辉赶紧以保住小命为要的积极姿态,钻进了被窝里。

睡之前她替司马沅掖好了被子。

本来病人跟她是不应该睡一张床的,可如今非常时期,她担忧他的安慰,到底还是睡在了一起,以便事发时她能及时守住他。

由于失血过多,她连睡着了都皱着眉头,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待她睡着了之后,司马沅悠悠睁开了眼,直直望着梁上雀替。

“冷……”明月辉睡得迷迷糊糊,口中不禁喃喃。

司马沅转过头去,发现她瑟缩得更紧了。

她的脸真的只有巴掌大,看起来就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很难让人相信袁芳尘如今已有二十有二了。

她比他大了整整七岁呀,司马沅薄薄的眼皮耷拉下来,艰难地伸出瘫软无力的手,拂过她幼嫩的脸庞。

手指触及,是一片不可思议的滑腻,如同这世间最好的丝绒,最珍贵的白玉,。

他胆怯地缩回了手,先是固执地将那只手在眼前翻看了两遍,查看哪里有老茧,再轻轻地、轻轻地折了手指,用他手上最干净柔软的地方,去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

曾经,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娶薛快雪为妻。倒不是因为他爱她,

她就是他的希望,她是他的一切,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从未想过会娶别人,还是用如此卑鄙的方法,娶到他一生都不敢想的女人。

暗夜行走,忽逢明灯,心喜悦之。

他的内心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心神不宁,慌乱胆怯,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从他心尖最痒的地方,蔓延开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司马沅的心里不停对自己说,他打定了主意,若是她有一天真走了,他就一定放她走。

“我会替你以后喜欢的人,好好地保护你。”他在心里说,因为他不能对不起薛快雪,不能的……

正好她也不喜欢他,这也挺好的不是么?

司马沅轻轻掀开锦衾,翻出她的胳膊,冰凉得伤骨。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搓了搓,又小心地捂进自己手中。

雀归蛊流动血脉之时,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有一窜火苗,炙烤着每一寸骨骼,灼烧得人痛苦不堪。

待到雀归流尽了,骨骼那股灼热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演越烈,就像全身的段段骨头经历了长期的禁锢,迫不及待地勃发生长,拼命滋生补偿。

如今这股灼热渐渐从骨骼蔓延到皮肤,他的手温暖到几近于滚烫。这般的温度,正好给明月辉暖手。

“王妃殿下,陆夫人的奶娘到了。”门外侍女施施然道。

司马沅轻轻将自己的被子搭到明月辉身上,撑起床来。他每动一下,浑身灼烧的疼痛便加重一分。

他一向很能忍,就算疼痛至死,也不会坑哪怕一声。

他身上着了一件深衣,一步一步扶着墙走去,推开了门,抬眼看向眼前的中年女仆。

那奶娘忙低下眉眼,“夫人着奴婢来告诉晋王与表姑娘,那塾师已经被赶出敏成侯府了。浅娘冒昧之言,还酌请表姑娘与晋王担待一二。”

言罢,使人送来了一整箱奁的贵重器皿古玩。

“无碍的,嫂嫂天真娇憨,想必也只是与沅玩笑。”他的声音轻轻的,节制又有礼。

本来听说晋王为贱婢之子,出身冷宫目不识丁的传闻,奶娘潜意识变觉得他是一个难缠的小人,如今闻言,不由惊了一下,微微抬眸——

见那少年深衣披袍,眉目如画,总觉得与那时厅堂的初见有什么不一样了。

“还有,夫人嘱咐,洛阳之役有变,上巳节后整个颍川城将南迁,还请晋王与表小姐趁早收拾细软。”

司马沅:“!!!”

……

颍川城内,三门城门紧闭、严防死守,偶有探子传来消息——

说是颍川太守依旧风雅做派,上巳节大宴宾客,整个颍川灯火煌煌,百姓共乐。

“这么说沈法生那厮以五百朱雀营战士强冲宫城,救出来的,原是个废物?”周满大马金刀地坐在龙纹贵榻上,以手支颐。

他跟沈南风同样属于胡汉混血,比起沈南风,他的五官更加深邃,身形更加壮硕,即便有华服披在身上,危险笑容下亦如一头伺机待发的豹子。

“周满,周满!你闭嘴,你不得好死!”云母屏风后,传来女人喑哑的怒吼。

周满的嘴角笑得更甚了,他一个眼神,探子得令退下。

随后缓缓起步,踱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赫然摆放了一个黄金铸造的巨大笼子,笼子里四肢瘫软地躺了一个女人,着了一身几乎透明的云丝薄纱裙,丰满的曲|线毕露无疑。

她是个成熟的女人,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熟透了。

仅仅是这样软软地瘫倒云锦上,这副身躯,只要是男人看了,没有任何人能把持得住。

周满打开笼子,走了进去,以手箍住女人的下巴,“陛下,您的周满在这儿。”

他极具男子气息,若凛凛的风,朝女人席卷而来。

“周满,你这叛臣竖子,逆天而行,不得好死!”女人咬住后槽牙,哑着嗓子吼道。

“是啊,孤本就是叛臣竖子。”周满轻笑,一双手……伸到了不该伸到的地方去,“不然也不会每次上朝,都幻想将御座上的陛下压在身下,就这么……对你为所欲为。”

言罢周满掀开下摆……

“嗯啊……”莫唤云死死咬着嘴唇,还是在不经意间流泻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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