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1 / 1)

林庭荭不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大致说了一下,“陈家的事情确实跟七星宗有关,七星宗就是77年前由祖爷爷领头,一共7位道教先贤创立的。”林庭荭低声道,“七星宗很少被俗世之人所知,与其说它是一个独立的宗门,不如说它是一个非官方的道教联盟。”

“势力很大?”池烨霖问了一句。

“很大。”林庭荭肯定了答案。

要是这个时候有别的人听到林庭荭的回答,很难不想入非非。

池烨霖看向殷云扶。

电话是开了免提的,殷云扶也听到了林庭荭的话。

她皱起了眉头,“伏魔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林庭荭沉默,电话好久都没有任何声音,池烨霖都要怀疑是不是断线了。

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林庭荭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是七星宗内部的事情,伏魔组不会插手。”

池烨霖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他当然也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他经历过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风浪,看过许多人没有看过的阴暗,当然也体会过许多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绚烂和明媚。

娱乐圈这个圈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沼泽,不断吞噬着一个又一个加入进圈子的人。

大部分时候一起沉沦,要比坚持不会吞噬轻松太多。

这是一个充满利益、伤害、争夺、撕逼的圈子。

但是伏魔组不是华国的骄傲?不是修士界的第一道也是许多情况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吗?他们要守护的不是一般暴力机关无法守护的正直和公平吗?

林庭荭的一句话让他看到了伏魔组背后那血淋淋的利益交换,那赤裸裸的……上下相护。

他差点就破口大骂,好歹是忍耐住了,“七星宗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林庭荭又沉默了。

他一沉默,池烨霖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发生。

林庭荭有些纠结地说道:“七星宗已经成立77年之久,任何一个组织年岁一长,总会出现各种弊端,沉疴旧疾已经浸透了骨髓,一天两天很难去处,但这绝不是祖爷爷的本意,也绝不是那另外六位创立七星宗的长辈的本意。”

殷云扶淡淡打断了他,“你不必说了。”

“好……我还是最后想说一句,祖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决定插手了,或许需要一点时间,但是你尽管放心……“

“嗯。”殷云扶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拍摄了,出来了再说。”

林庭荭觉得殷云扶根本没信他说的,有些无奈,“体制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改变的。”

他话刚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再见”,电话就被挂掉了。

拿下手机以后,林庭荭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头靠在了墙上,抬头望向天花板。

白色灯光晃了他的眼睛。

他以前也习惯了这些,真的是从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由殷云扶提出来这个问题以后,他心底也有些动摇。七星宗曾经为整个华国道教事业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这一点谁都无法抹杀,可现如今的七星宗真的还有努力继续去坐在那个位置上,履行他们曾经一直在履行的义务,并拥有相应的权利吗?

这件事情他甚至都不敢跟师傅说。

如果是他师傅遇到这件事情,师傅又会怎么处理呢?

他越想,越觉得想不清楚。到后面,他的脑神经一阵阵炸裂,头痛得不行,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师傅黄永明的声音,“小林?”

林庭荭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远处,黄永明坐在轮椅上由一个年轻的小道士推着朝这边慢慢走过来。

第275章 成熟

他走到林庭荭面前停下,“出什么事了?”

“没事。”林庭荭下意识地道,他早就习惯了凡事不让师傅操心。

黄永明深深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不说。

他嘴唇发紫,眸色浑浊黯淡,可看着林庭荭的眼神依旧锋芒毕露。

林庭荭被这样看着,身上的肌肉渐渐绷紧,他还要坚持不说,就听到黄永明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中用了?”

“师傅!”林庭荭急切地叫了一声,想要解释。

“嗯?”

林庭荭看到师傅质疑的目光,心一阵阵刺痛,“师傅,我……我不会骗你。”

黄永明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欺骗,但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跟我说。”

“我没……”

“你确定吗?如果是这样,那老文那边是怎么回事?”

林庭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黄永明口中的老文是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浑身一震。

老文就是文春雨,也是道教人人尊称的祖爷爷,只是因为他辈分大,资历深,又带着一层振兴道教的光环,那其他六位前辈死了以后,就没有人再称呼他名字,以至于他一时间想不起来祖爷爷还是有名字的。

师傅黄永明提起祖爷爷,说明他知道自己在查祖爷爷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师傅他对这件事情、对祖爷爷抱着什么样的看法。

“师傅……您听我说……”

“我听着呢,你想清楚再说。”黄永明示意年青道士先行离开。

年轻道士虽然很好奇,但他看了黄永明和林庭荭一眼以后,还是鞠了一个躬,安安静静退走了。

到这个地步,林庭荭就是还有心隐瞒也瞒不住了,反倒担心他这样做会不会伤了黄永明的心。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件事情还要从明珠市成家的事情说起……”

他尽量用简单的语言将陈家的事情,和殷云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说了一下,然后重点讲了一下祖爷爷的打算和想法,“祖爷爷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他需要时间去调查,他说他会亲自参与调查,会查得更全面,不仅要查那位大师,也要查整个七星宗,也是希望能够更加根源地去解决……”

“不用说了。”

林庭荭觉得这个话很熟悉,愣了一秒才想起来就在刚才殷云扶刚刚说过。

黄永明自己将轮椅推到了落地窗户前,仰起头看向窗外烈日,“你是觉得……殷云扶所做的事情攻击到你了吗?”

“当然没有。”林庭荭不明白黄永明为什么这么说,什么攻击不攻击的,殷云扶又没有对他动手。

“她对老文的怀疑,没有让你不舒服吗?”

言语上的刺痛、情感上的否认有的时候比武力攻击更加让人痛苦。

林庭荭这一次沉默了,他当然不舒服,很不舒服,“她年纪太轻,看问题总有偏颇。”

黄永明闻言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就因为她年纪轻,又不在这个体系当中,看问题才能更加全面和直观。”

林庭荭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质疑就不是恶意揣度?我是说……即便不是出于恶意,总也带了她自己的揣测和想法的吧。”

外界多少人都不理解伏魔组的工作,特别是知道伏魔组,与伏魔组的功能相似地位上却差了许多的一些普通工作人员,他们对伏魔组具体内容的想象有的时候过分夸张绚烂,有的时候过分黑暗颓靡。

伏魔组并不是华国的官方机构,伏魔组的成员却领着比绝大部分人都高的待遇和工资,还拥有许多一般公职部门没有的权利,那些觉得伏魔组工作没有意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伤害着人民人身财产安全,也就是那些总是往黑暗颓靡方向想的人,他们自然会很不爽伏魔组的存在,言语攻击是家常便饭,只是很多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罢了。

“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工作性质特殊,外界的人看我们很难不带上偏见,在某些方面他们肯定没有我们了解的那么深入。”

“小林。”黄永明打断了林庭荭,他扭头,将自己的视线从外面的烈日收回来,看向林庭荭,“阿扶提出的这个对那位大师的侦查要求,是伏魔组的工作范围吗?”

“是。”

“那位大师的行为,看起来是不是有一些问题?”

“是……”

“这不就足够了吗?因为有各种困难,因为阿扶可能存在的偏见,所以我们就不需要再去解决这些问题了吗?这是我们伏魔组的初衷吗?”

林庭荭脸烧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

林庭荭双手握成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跟进陈家的事情,如果七星宗的那位大师在作法过程中确实有违规现象,如欺骗、过度收费、不负责任、故意无视问题等等,我一定会亲自将他捉拿归案。”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背后又有谁,我会用行动扞卫我的信念。”

他的信念就是伏魔组:斩妖伏魔、护国安民。

黄永明听到他这么说,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没忘。”

林庭荭抿住了唇瓣,“我不会忘的。”他视线锐利,看向窗外的烈日,“就算我没有殷云扶年轻,也没有她锐气十足,什么都敢挑战,但是在面对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面前,我相信我要比她更坚定更执着更一往无前。”

小毛孩儿估计都还没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也不曾听闻她有任何信仰,这一方面,殷云扶还是输在了年轻。

一提起殷云扶,黄永明原本神色晦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比你更适合伏魔组。”

斩妖伏魔、护国安民。

殷云扶大概还不知道伏魔组成员的信仰是什么,她却一直都是身体力行的。

林庭荭无奈地看了自家师傅一眼,这种无奈怎么说呢?……殷云扶自己大概还不知道,她现在可是连带黄永明在内的整个伏魔祖的团宠。

这一点让他十分惊讶难以置信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伏魔组,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拜了黄永明为师,出入伏魔组是家常便饭,然而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种程度上的宠爱和关注。

所以是女孩子的性别优势吗?可是看殷云扶,她也不是那种特别柔美可爱的女生。

长相上或许是,性格上那跟柔美扯不上半点关系,强硬又坚持自我,战斗力上他都不想说了,整个伏魔组可能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然而伏魔组的这些成员们完全就把她当成孩子来宠,那是恨不得殷云扶就是自家孩子。退一万步来讲,他们也希望殷云扶是伏魔组的孩子。

他们真的了解殷云扶吗?可似乎又是因为怕盘临岛事件,大家了解了以后反而喜欢上了,喜欢得不得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奢望这种待遇,越想越心碎,他跟黄永明道了别,“我亲自去一趟明珠市。”

黄永明欣慰地点了点头,在林庭荭离开之前,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说一下,“此去凶险非常,一旦你跨出这一步,可能会卷入到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而这个巨大的漩涡绝非你我二人或者几个人、甚至几百个人可以抵抗。到时候伏魔组也护不住你。”

林庭荭点头,“我知道。”

之前他是不敢想,也不愿意想,现在他跳出自己的身份,重新再看这个问题,也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深渊。

如果祖爷爷真的……不像他们这些人想象中的一心为公,只为振兴道教,反而在整个事件中牵扯了不少利益,甚至他跟那位所谓的大师有利益方面的直接的关联……

他动那个人,就是在动祖爷爷的蛋糕,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前辈,还是一个在整个华国道滘拥有极高声望,被几乎所有道士视为自家长辈、自身信仰的人。

到时候,他要对抗的是整个华国道教。

想一想他就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无能为力。

“但我不能不去查,即便不能对结果做出任何影响,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乃至性命,我不能不去查。哪怕我最后能知道一点点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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