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1 / 1)

“说起来,你这修为,也算是一日千里了。”

烬婆婆道,“冰凤凰,知微境中期,这一趟出门,你走得值。”

郑菀却感觉寥寥。

按实力,无涯榜上如今还没她名字呢。

“等《莫虚经》下半册找到,你便知道,何谓一法以造天了。那时,你将日头长虹,玄苍界同阶修士,无人是你敌手。”

“有崔望在——”

“你那冤家?”烬婆婆意味不明地笑,“命运之诡,在于不可捉摸。你冤家气运极盛,奈何你在中间插了一手——那,可难说了。”

郑菀不解,正要再问,却听院中突然传来一声:

“菀菀,你出来!”

阿耶的声音。

听起来,盛怒以极。

郑菀还从未听阿耶对自己这般语气,他大多数时候,对自己连大声都不舍得。

……可是发生了何事?

郑菀心中一凛,足间一点便披衣下榻,使起冰隐术推门除了去。

但见院中,紫丁香花开之处,阿万仰着大脑袋,张着嘴茫然地看着面前盛怒的男人,手里还拿了一叠……

苍栏报?

苍栏报似纷纷扬扬的雪花,摊在了院中的桌上、地上。

郑菀心道:

糟了。

我命休矣。

“菀菀,这上面说的什么?”郑斋一抖苍栏报,薄薄的纸张哗啦啦地响,“你看看,这都记的什么玩意儿?你这些日子,都跟那姓崔的小子在一块?”

报上,以极大的篇幅和抬头,写着“玉清门尽欢真君与归墟门离微道君的风韵二三事”,最上一张,还有那“离微道君冲冠一怒为红颜,对某位肖想尽欢真君之人放出豪言,要求约战”云云。

“阿耶,你哪来的苍栏报?”

这东西可不便宜。

一张可要十粒元珠,书院里都是凡人,可没人订的起,也没人会去订。

“这木头人一大早在桌上晾的。”

郑斋指着阿万,阿万懵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道君让阿万按照日期,整理好,他下次来看。”

“……”

想起崔望临走时对阿万那句吩咐,郑菀突然明白了。

这厮——

“若你阿耶阿娘肯了呢?”

“菀菀对道君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是啊,日月。

日月知道了。

那边阿耶还在问:

“菀菀,你老实交代,你跟这崔望,是不是又在一块了?”

郑菀张了张嘴,还没回答,旁边的阿万却狂点头:

“真君和道君一直在一块呀。”

“前几天,道君还给真君梳头哩。”

“……”

郑菀恼羞成怒:“阿万!”

阿万委屈地眨眨大眼睛:

“阿万没说假话呀。”

“菀菀!”

王氏在一边劝他:“女儿长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你莫要干涉太多。”

郑斋指着她,手抖了一会,颓然放下,道:

“罢了,你实在欢喜的话,阿耶也不做那恶人,便将那小子请回来吃顿饭。”

这时,门被人从外“笃笃笃”地敲响了。

阿万猛地跳起来,哒哒哒地过去开门:

“必是道君来了!”

郑菀:……

什么清冷剑仙?

她看走眼了。

分明是步步为营,老奸巨猾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望崽崽:

古人云,曲线救国,可得矣。

——

第150章

归墟门,玄清峰。

“师尊,你有没有觉着,今日的小师弟有些奇怪?”

李司意摇着折扇,看着前方消失在空间裂缝后的缥缈身影,问了一声。

“哪儿奇怪?”

“他这衣裳,是不是年前新做的一身,叫什么鸿光法袍的?上回我还赞了声。还有那发髻,是不是也束得比平时精神?”

“这倒是,你小师弟平时都爱穿咱们门派的道袍,破了还能去执事堂换。”

归墟门弟子可都是这么干的。

天鹤道君摸了摸下颔:

“这般看来,确实有些奇怪,昨晚他还问我,若是我这样的年纪,会想要些什么东西。你说——”

“——是不是离微良心发现,提前开始准备师尊我的生辰贺礼?”

“那师尊说了什么?”

“我啊,我说想要一块青朊精金石。”天鹤叹了口气,“你师尊我这把剑,可是许久未升阶了啊。”

归墟门每个弟子都愁啊。

“……”

李司意没忍心打破师尊的期待。

小师弟后来明明是去了一趟冰沐城,冰沐城别的没有,文房四宝最多。他这师尊,要他舞剑行,要他拿笔,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那边厢,位于风妩城长鹿书院、独属于郑家的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阿万一下子蹦了出去:

“道君!道君!你可来了!阿万想死你了!”

木头人手舞足蹈地沿着门外那人转圈圈。

院内的郑斋则抬头往外看。

游廊旁的木芙蓉一夜之间都开了。

深深浅浅的红,映着一蓬浓碧,被风一吹,在枝头瑟瑟含羞地颤动。白的粉的花瓣打着转儿,落英般飘到树下那人身上。

那人着一身广袖白袍,玉冠墨发,玉立于这花前树下。

仿似听到动静,他抬目往院内看来,目光一触,那一身冰雪,俱都化为融融的春光——与此同时,他眸内的万里星辰、浩瀚江海,俱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泓清澈而透亮的柔波。

郑斋心跳停了一拍,等意识到,忍不住暗骂了声娘。

再看身旁夫人,但见夫人双颊酡红,眸光晶亮,好似回到了初嫁他之时,郑斋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鸡贼!”

这贼子如此狡猾,竟妄图以皮相惑人,连他也险些着了道。

幸亏自家闺女端得住,表现还算正常。

郑斋舒了口气,让开一步,抱拳:

“仙士驾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伯父客气了。”

白袍青年一颔首,流云似的广袖拂过门旁低矮葱茏的花丛,径直进了门。

看门老头作了个揖:

“郑老先生,人已经带到,小的便告退了。”

“劳烦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