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我也下场。”

书晋眉毛挑了挑,这一刻他面上的神情让郑菀感觉莫名熟悉,正疑惑间,却见书晋又笑嘻嘻的了:

“成啊,那看谁能得这灯王。”

毫不意外的是,郑菀赢了。

她的青空闪,在这等比赛中,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当她拿了灯王落地时,书晋蔫头耷脑地过来,小声嘟囔道:

“我还想赢了这个拿来当嫁妆呢。”

“嫁妆?”

郑菀哑然。

“对啊,旁的东西,都是我用阿耶给的元石买的,不稀奇,唯有这些,才是我亲自赚来的。美人儿,我以后还会赚更多的,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如何?”

“你居然真的愿意当人夫侍?”

“自然是不愿意的。”

书晋老老实实地承认,“不过若是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跟你在一块,也只能委屈一下了。大、大不了……以后努力让你看不上别人便是。”

“美人儿,你想想,这买卖不亏,我有这么个厉害的阿耶,必定会有丰厚的嫁妆,人长得不赖,还会陪你玩,逗你开心……”

书晋一样样地掰着手指,努力推荐自己。

那张艳丽的脸皮,此时透着股天真诚挚。

郑菀提着灯王,注意力却不知不觉分散到了旁处。

三年里,这灯市一如往昔,连灯王的样式也相差仿佛,精致漂亮。

时间悄悄地过去了,三年对修士来说,当真不值一提。

可想起旧事,却已经恍如隔世。

“美人儿,美人儿?”

书晋唤她。

郑菀回过了神,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又重新见到崔望,竟然格外的多愁善感,她笑了笑,将灯王递过去:

“呶,给你。”

书晋立时便笑了,又推过来。

这一送一推,俱都被收入远处那双眼睛里。

灯影憧憧里,那二人笑得天真烂漫,年轻女子眼里盛着这无处不在的灯光,透着深深浅浅的水意,她的发髻上,趴着一只紫色的蝴蝶。

她一动,蝴蝶的翅膀便是一扇。

蝶翼翩跹,美人如玉。

随着她颊边荡开的笑容,崔望捏了一路的蝴蝶簪子蓦地扎进手心,血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可他感觉不到疼痛。

袖中藏了许多东西。

会跳舞的小马,会唱歌的镜子,会自动梳头的玉梳……

许多,许多。

“松开!松开!都流血了!”

老祖宗叫道。

“老祖宗,我的心,好像裂了。”

有点疼。

不,很疼。

崔望咽下喉头冒出的腥甜,他指尖突然捏了个诀,面前升起一面水镜。

水镜里照出了一个苍白似鬼的面孔。

长眉俊目,容姿秀丽,在某一刹那,那面孔突然与他记忆中的阿娘重合了。

“阿娘……”

他抚过水镜,低低道,“儿子甚是不争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老祖宗:暧,这般反反复复、进进退退,让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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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没有ooc,男主没有ooc!

请参考凡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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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你疯了

水镜中那人沉默地注视着他,突然又幻化成一张又枯又瘦的脸。

那脸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浑浊的眼里往下落了一滴泪。

泪珠晶莹剔透,似凝结的珍珠。

崔望怔怔伸手,珍珠落入掌心淌成了水,他被这无所不在的水汽笼住,他看见了阿娘,看见了阿耶,也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崔望很清醒。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又被桃枝人的记忆困住了。

他被困在循环往复的噩梦里,困在这上元节,困在这无处不在的花灯里。

小小的他牵着阿娘的手,穿行闹市。

闹市熙攘,人声鼎沸。

他拿着糖葫芦快活地左看右看。

这是阿娘第一次带他出门,第一次给他买糖葫芦,第一次对他温柔地笑。

他快活极了。

“阿娘,我们来买灯么?”

阿娘牵着他:

“我们来找阿耶啊。”

“找阿耶做什么?”

“找阿耶回家。”

可最终阿耶没回家。

阿娘找到了阿耶,他也找到了阿耶。

阿耶搂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娘姨逛灯市,他给那娘姨买金簪,买花灯,他们题灯谜,他们放花灯,他们饮酒作乐,旁若无人。

“阿娘,我们不去找阿耶回家吗?”

“不找。”

阿娘拉着他,狼狈地跑了。

他被拉得跌跌撞撞,回头时看见,阿耶的脸,化成了郑菀。

郑菀持着花灯,在一片灯火阑珊里,对着年轻的男人笑颜如花,她娇娇地说:

“好啊……”

巨大的迷雾,将晃人的华灯拢住,连着女子鲜妍的脸蛋也一并遮住,记忆里的幻境“轰隆隆”倒塌,碎成一地齑粉。

崔望睁开了眼睛。

水镜里,没有了阿娘,没有了桃枝人,没有了那一滴泪。

只有他自己。

凉风飒飒,满身萧索。

不远处飘来小儿女轻快的话语。

“美人儿,要不咱们去隔壁凤清街逛上一逛?听闻那儿新开了家食肆,浆果酪甚是美味……”

“浆果酪?那是何物?”

“听闻是那家店主自小千界带回来的一种新鲜乳食,先将数十种元果切成小块,再浇上……”

一盏琉璃灯,一把夜光扇,说说笑笑,晃晃悠悠,便与这长街上成双成对的男女融为一体。

他们渐渐地走远了。

人群消散,唯有街边的玉兰灯不灭。

崔望站了一会,转身往外走,一阵猛烈的风来,黑色斗篷被整个儿掀起,露出里面痕迹斑驳的白袍。

红色的茂覆果汁,黄澄澄的酒液,斑驳杂陈,渲染出一身狼狈。

崔望瞥了一眼,突然停住了脚步。

月光照得他一身彻冷,可这冷里,却燃烧着某样东西。

这东西,三年的冰雪囚笼未曾关得住,三年的清心寡欲未曾压得住,它经久不息,越燃越烈,越烈越抑,越抑越沸——

他再坐不得,再立不得,无有一刻安稳。

崔望猛地回身,他以比离开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似一道狂风,卷过长街,华灯被风吹得摇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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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街。

郑菀左手拿了串糖葫芦,右手拿了盏琉璃杯,琉璃杯内装了那所谓的浆果酪,书晋替她提着灯笼,两人说笑着往外走。

突起一阵飓风,郑菀下意识一个扭腰要逃,谁知那飓风竟带了迟滞的压力,她完全反抗不得,便被整个儿卷走,拖到了暗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