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白沂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

她撞上了一个人。

仰头看了看。

想也没想地扎进了他的怀中。

白沉柯轻启了唇,似想问怎么了,又闭上了嘴,只安静地环住她。

他的心随着她的啜泣缩成一团。

他的柠儿看起来很难过,小身子哭得发抖。

是谁让她难过了。

白沉柯闭上眼,下巴托在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青丝,试图安抚。

槐树下,少年少女就这么静默地相拥着,宛若一对缱绻璧人。

“哥儿的衣襟被我弄脏了。”白沂柠哭了许久,终于从白沉柯怀中抬起了头,她眨了眨通红的杏眼,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无碍。”白沉柯拂去她头顶的柳絮。

这还是白沂柠第一次主动抱住他,一件衣裳又算得了什么。

“哥儿可以容我缓几天再问我为何哭么?”白沂柠仰起小脸,楚楚可怜地恳求道。

“好。”白沉柯点了点头,在她眉眼处怜惜地落下一个轻吻。

白沂柠紧紧地攥住白沉柯的腰身。

她能信任哥儿的对不对,她能相信哥儿是她的良人,是苏梦遥嘴中说的意中人。

她闭上眼,踮起脚尖,轻碰了一下白沉柯的嘴角。

倏而天空绽开了一朵烟火。

白沂柠被炮竹的声音一吓,红着脸跑开了。

白沉柯愣怔,乌眸中似坠入星光。

他追上去,将少女拉进怀里。

两人唇瓣相贴。

白沉柯的动作很轻,轻得像是一朵羽毛,在白沂柠唇上轻柔地舔舐。

随后,探进来了一点,缓缓地,落在她心口上,挠得她酥酥麻麻。

不远处跑来一个人。

“姐……”儿字还没说完,白芍已不敢再往前,遮了眼睛背过身。

白沂柠慌忙推开,脸似火烧,双手拧着裙子,垂下脑袋不敢应声。

“什么事。”

相比之下,白沉柯淡定了许多,只是耳尖薄红。

“姐儿准备了烟火和孔明灯,自己却不在。”白芍依旧不敢转身,僵硬地继续解释道,“老祖宗便让我来寻,说是想一起看。”

“我即刻就来。”白沂柠的低声答道。

第27章

白芍说完老太太的吩咐后福了福身退下了,不敢多打扰他们。

远离人群的后院是安静的。

白沂柠走在前头,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裙摆摩挲着发出簌簌嗖嗖的杂音。她低着头,脸颊发红。

她心中那份刚抽芽的,小心翼翼的情丝,连同方才旖旎的余韵,就这样一分不落地裹进暮春的晚风里。

白沂柠在脑海里反复回味着那个轻吻给她带来的感受,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来的雀跃,心里似被什么填满了,有一丝怅然,有一丝愉悦,酸酸涨涨地从心口渗出,循着温热的脉络,传到四肢百骸。

他们身后的天空又绽开一朵烟花,绚烂多彩的,映得她的侧脸明明灭灭。

白沂柠看着地上被庭灯浅映拉长的影子,他们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如一株双生并蒂,纵使斗转星移也齐头并进。

“嗯?”

她的手突然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连同他袖口顺滑的丝帛一同覆在她的手背上。

痒痒的。

白沂柠仰头。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小时他们站在一处,她还能到他的眉骨,现在只能堪堪平视他的肩膀。

他总是寡言的,强势的,偶尔笑着也如天上的月亮那般清冷。

借着灯,白沂柠瞧见了他眼底的星火,温润绵长。

她感觉到他的手贴着她的,轻轻张开,轻柔地穿过她的指缝,一凉一暖,十指交缠。

他的唇勾了勾。

白沂柠嘴角也不自觉翘起。

“傻笑什么。”白沉柯垂头望着她。

“我才没有。”她的声音带上了甜腻,“哥儿不也笑了么。”

白沉柯没有反驳她,手中的力道紧了紧。

不远处是人声鼎沸的厅堂,檐角垂落一盏枣红灯笼。

风一吹,灯影晃了晃。

“到了。”白沂柠停住脚步,和他相对而站,想抽回手。

“嗯。”

白沉柯没有立即放了她。

他垂下睫毛,盖住那双清亮的眼。

右手用了点力,白沂柠撞进他的胸口。

“何时嫁我?”他暗哑道。

白沂柠背着灯火的脸一红,双手推开他。

跑了。

白沉柯站在过道中,脸上半是光亮,半是阴影。

小时候,他的心底满是潮湿淤泥,也企盼有人与他在阴冷中酣眠,直到有一日掀开一角,一束阳光跌跌撞撞地落了进来,他就拼了命的想要留住。

现在,那束光,就这样围着他,绕着他,娇娇软软地握住他的手。

他敛眸,捻了捻指尖的温热。

其实,他们的相遇,远比七年前要早。

***

“祖母,我来晚了。”白沂柠走到厅门,厅门外搭了几张桌椅,老太太坐在正中央,左手边的茶案上放着几盘果子。

“我正说呢,再等你半柱香,我就让他们开始了。”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容,想必刚才和众人聊的正高兴,并没有在意白沂柠晚到的事。

“你们瞧瞧,我就说吧,她一到,另一个必定跟来。”老太太指着白沂柠后头,乐道。

“祖母。”白沉柯拱手请安。

“好了,都到齐了,刚是烟花,现在是什么?”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祖母看了便知。”白沂柠弯了弯杏眸,快步走到旁边同白芍耳语了一番,白芍点头小跑到湖对面。

过了一会儿,湖对面的岸上飘起了孔明灯。

先是孤零零地一盏,随后越来越多,飘在如墨的夜色里如漫天散星。

“孙女听闻孔明灯又称许愿灯,多为祈福之意,沂柠妹妹的心思可真是巧。”白思柔剥了颗橘子,递到老太太面前,称赞道。

“莫急,还有呢。”白沂柠看着对面的天空,心里有些紧张,她不能确定那个法子是否管用。

“你们瞧,那似乎是个字。”人群里不知是谁惊讶地喊了一声。

果然,原本松散的孔明灯渐渐聚在一起,悠悠晃晃地显出一个字来。

字的横竖被微风吹得有些歪折,但不难辨认,是极大的一个“福”字。

成啦,白沂柠杏眼一弯。

烟花四起,在福字背后绽开饱满的色泽。

趁着热闹的声响,白沂柠拎起裙角走到老太太面前,径直地跪了下来,“沂柠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好好。”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弯腰去扶,“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作什么。”

白沂柠站到她身边,老太太后半句话被烟花绽开的声音盖住了。

隐约可以听见的就是“早日抱曾孙”五个字。

她红了脸,偷瞥了一眼白沉柯。

没想到被他清清淡淡的眸光抓个正着,忙垂了头,腰间的香囊也羞涩地在半空中晃了晃。

***

外客散得差不多了,每一家回了宴礼,这忙碌的一日才算是结束。

白沂柠回了房正卸着头上的朱钗银簪,猛然站起,懊恼地喊了一声。

“姐儿怎么了?”白芍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忘了去厨房问那些厨娘关于嗣远国公娘子糕点的事了。”她丧气地耷拉着肩膀。

“应当还有名册,就是有一些从外头请来的不大方便了。”白芍拧了拧沾湿的手巾,思索道,“不过那位状元夫人应当在京里,明日姐儿要不递了帖去问一问?”

白沂柠苦着一张小脸,点点头,“也是,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