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没错,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汪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以为我把男主藏的挺好的,结果你们竟然说,我就差明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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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陆湛之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宸觞会诸人俱来齐了,最后一曲戏唱罢,自己便提前出来,谁知就遇到这幅场景。君子不可见,应当退。可自己身后不出片刻,宸觞会诸人便会一众而出,退无可退,当如是好?
他轻咳一声,示意两人此处有人,款款走上前去,冲江茗面前的男子拱手行礼:“湛之见过世子。”
殷楚扫了一眼江茗,她脸上的笑意已然无存,只瞪大双眼,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看这模样,她之前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这场含沙射影,还是自己胜了一筹。
他得意的说道:“湛之,你来的可巧,我正与江府千金游园呢。不说不知道,这新来的千金,竟比旧的有趣多了。”
说罢,他转眼看向江茗,扬了下眉毛,嘴角微微挑起,用嘴型说着:“惊不惊喜?”
他哪里知道江茗这般惊讶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得知他是昭南王世子殷楚,而是因为他不是陆湛之。江茗只呼书本害人,就没有人告诉她,这园子里除了陆湛之会出来,还有个祸首殷楚。
陆湛之见江茗这幅神情,暗忖她似是不知道眼前男子便是殷楚。他心性端方,确实如书中所讲温润如玉,便开口为她解围:“怀寅公主方同我说起千金,不知去了何处,十分挂心。不若千金随我回桃园,也免了公主挂怀。”
江茗哪儿愿意同陆湛之一起回去?如今还不够乱,非得再加一个吗?而且自己原本就是为了避陆湛之,既已经到了这地步,便一做到底罢。
她看向殷楚,脸上笑意更甚:“原来是贵妃娘娘!民女参见贵妃娘娘。”说着,便认认真真的福了个礼。
陆湛之早听了殷楚的荒唐之举,扮做戏子唱了半出贵妃醉酒,还让人打赏。他听江茗这么说,便问道:“千金竟没认出世子?”
江茗故作委屈:“我哪儿认得出来啊。台上雍容华贵,风情万种,台下好似换了个人,只可惜了……”她后半句话没说完,只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只可惜什么?”陆湛之问道。
殷楚侧着头,想听她待如何讲。就听江茗说道:“世子如此这般声色俱丽,可堪西子之景。只可惜世子定然从未去过临安府,不然人景相应,照相辉映,又是一景。”
殷楚相貌之美,确实是华京中人一众认可的,但真当着他的面,这般不要面皮夸赞的,这还是头一个。
陆湛之听了,只觉得此女擅长阿谀奉承。可惜这殷楚并不是个能被拍马屁的主,即便你在他面前说再多好话,他也权当你在放屁。心情好了无视你,疯病上来说不定还要着人打你呢。
这般想着,他便对江茗的感官有些不好。
谁知殷楚倒笑着,似是对这份夸赞极为受用。陆湛之心里叹了口气,只怕自己原以为是个误会,谁曾想这两人倒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不欲多管了。
江茗见陆湛之面色冷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趁着两人不备,瞪了殷楚一眼。
宸觞会诸人也在此时从桃园出来,见这三人站在一处,怀寅凑了上来,拉着江茗的手说道:“我还怕你在这如意居里迷了路呢,刚想着人去寻你。”
江茗笑道:“在这里面走了片刻,刚要回去,就见到世子同陆大人。听闻要移处了,便未进去,只在这里等了。”一句话将两个人撇的干干净净,什么刚才同游园子,俱当未曾发生。
殷楚也并未说什么。小厮前方毕恭毕敬,将众人引到了用膳的小楼当中。
此刻夕阳已近,灯烛燃起,将残余的夕晖延续到了小楼之上。台阁之上又有绣着仙鹤展翅、青松峻崖的轻纱帘幔,随着晚风旖旎生姿。远远看去,红云映日,飘飘忽忽的,似是仙人贪恋人间浮华,偷偷钻进了这一处楼阁,偷得半日闲。
进了小楼,江茗又见这轻纱似是换了个颜色。外面看着缥缈若仙,近里看着辉宏妙丽,团团菊景深浅远近,好似真的坐于一处盛秋庭院之中。甚至连那些略显疲态的蚱蜢都一并做在上面,好似披着苍黄的轻纱,寿数被无限延伸,夏虫也得语冰了。
待得细看,原是用了双面绣的技艺,正反皆成景致。只是这双面绣并非市面上流通的,将两张绣面合为一张。若是如此,在外看便不能有飘飘欲仙之感,只显累赘。这双面绣是真真在一张薄纱上绣成,手艺可见一斑。
“好看?”殷楚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江茗耳边问道。
华京如意居的大名,江茗早前就听过。当日只想这如意居的掌柜是个风雅富庶之人,得亲身见了才知其奢。但她从经商的角度出发,对于对方的举动,也有些不赞成。能支撑的起这个园子,花费定然不少。此地又是风雅之所,走的是精贵路子,极有可能就入不敷出。
她笑了笑:“好看是好看,但如意居这般大,装饰若是都同这小楼似的,怕是这园子主人,也未有那么长命,能玩赏全部。”
殷楚也跟着笑了:“说的极是,他原本就应是个短命鬼。”
怀寅公主在旁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处的纱帘原本就是父皇赏给又琰哥哥的。可他又将这纱帘卖给了这如意居的掌柜。换了别人,哪敢将御赐之物转手于人?他非但没被罚,父皇还说又琰哥哥辛劳,赏了他个金制的食盒呢。”
江茗问道:“金制的食盒?”
“对呀。”怀寅解释:“意思就是又琰哥哥乃皇亲贵胄,自当享受俸禄一生,受帝王护佑一世。父皇疼又琰哥哥,可比疼我要足的多了。”
江茗看了一眼殷楚,他只看着那纱帘,脸上倒有几分不舍之意。江茗轻叹了口气,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她在现代最喜欢看三国,三国诸人之中又最爱清正雅方的荀令君。但荀彧下场不好,乃是曹操赐他空食盒,他体会其意,自杀身亡。
她正想着,殷楚却猛地回头,见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嘴角一挑,一把拉住江茗袖子,拽着她与自己坐在了一席之上。
胤朝男女大防没那么重,有些地方甚至婚前还能相看,京中男女又多仿前朝风流雅兴,便更不在意了。宸觞会的酒宴向来是两两一席的,一开始怀寅公主还想过来解围,江茗见她今日好不容易同陆湛之说上了话,便笑着让她去了。
殷楚坐在席前,歪着身子,一手撑住下巴,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若是不说话不动作,远远看上去也是极尽潇洒的一个人。只可惜众人皆知他是什么性子,便怎么看也欣赏不起来。
倒是江茗,有些嫌弃的说道:“你与我坐这么近作甚?”她对殷楚也并不客气,这人明明可以避开,却故意如此,加上之前的事情,可不就是抱着看自己笑话的心?
殷楚歪了下头,略带玩味的说道:“这席子就这么大,我偏喜欢横卧,如今因为你在此,已经有所收敛。”
江茗端坐严辞道:“世子请自重。莫要再无故坏我清白。”
殷楚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低声说道:“怎得说是‘再’呢?莫非早先曾坏过?我可记不得了。你莫要看我是个世子爷,贪图我身份,上赶着往上凑。”
听这人市井无赖似的说法,江茗不屑一顾:“那你坐远些。”
殷楚硬是将厚颜无耻发挥极致:“这地方甚大,我想坐哪儿坐哪儿。而且方才茶茶不是说我声色俱丽,可堪西子之景吗?让你同西子同席,算是你天大的福气。”
茶茶?他还有脸叫自己小名?!
若是换了别人,江茗也便无妨,可这殷楚是华京里有名的疯病,一旦沾上,后患无穷。她只想好好做生意,若是弄得人尽皆知,处处都有眼睛盯着,那就麻烦了,便自顾自的往边上挪了挪,与殷楚保持距离。
她听着周围的人谈论,江宛那边凑了一堆高门女眷,只听齐思琦在其中说道:“江宛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你们便是翘首也无用。镇国大将军当日救主有功,圣上便赐了这门婚事,江宛又与太子殿下自小熟识,都知有这么一纸婚约,只等着江宛及笄,便娶过门去做太子妃呢。”
她说这话的声音颇大,想来是故意说于江茗听的。那态度嚣张傲慢,仿佛与太子有婚约的是她一般。
江宛在一旁脸羞的通红,只娇嗔道:“思琦你别胡说,那婚约应说的是嫡女,我只是个养女,自然是不会嫁过去的。”
齐思琦瞥了一眼远处的江茗,拿腔作调地说:“婚约又没说明是哪个女?而且也得看人不是?那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就能嫁过去了?凭得辱没了皇家。”
殷楚看了江茗一眼,却见她根本毫不在意似的,有心打趣:“小娘子原已有了八抬大轿。”
江茗也不知道这殷楚是个什么意思,便打着官腔回道:“太子位重,江茗自认配不上。”
殷楚只觉得她有意思,同人说太和楼的时候,据理力争;与自己独处时,针锋相对,像是十足十的嫌弃自己;被人看到与自己同游的时候,瞬刻又油腔滑调。怎到了这终身富贵的事情时,又退了?他倒也不觉得江茗是在故作羞赧,实在是这人脸上的神情,同羞赧毫无半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江茗:此人不要脸。
殷楚:要脸娶不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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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到了月上树梢,悬在小楼房檐之下,影影绰绰,那纱帘又将月光曼妙尽收,一时烛火与幽月共情,杯盏与雅乐同舞,好不风雅。参翁君丰弗便引人以檐下月为题,各做诗赋。
各家的丫鬟随从取了笔墨纸砚,交于自家主子手中。
众人面前放了一樽倒流香炉,其中燃起了桂花木樨香,弥漫在整个屋室当中。参翁君手持玉杵,轻轻敲击鼎瓮,发出一声悠鸣,便是众人各显本事的时候了。
殷楚拿了一支红管鼠豪笔,匆匆写下几字,将笔一扔,转头看向江茗。
江茗正低着头,笔端置于唇上,眉头微蹙,好似遇到了难。她拿的是一支玉管笔,顶端坚硬,软糯朱唇被莹白的玉杆衬着,更显柔嫩。
江茗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便看见殷楚不加遮掩的目光。
殷楚歪着头,调笑似的轻声问道:“写不出来了?”
江茗确实在苦恼,她于作诗吟词等一窍不通,但要写也是能写的,毕竟在现代背了那么多诗词歌赋,月亮又是常见的寄情之物。耳熟能详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实在不行还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但这些都是先贤之辞,尚不知这书中这些诗词有没有人吟过,写出来难免出错。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又不是来表现的,硬撑没好处,便就作罢。
这么想着,她神情便舒展开来,回道:“民女不若世子才思敏捷,惭愧。”
殷楚早已做好了随时还击的准备,猛地见她如此坦然,自己好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时脱力,便只说:“那就等着受罚罢。”
待到那倒流香炉中最后一缕烟尘散去,参翁君又击了那鼎瓮。因着陆湛之是状元及第,才思出众,便请他同评,一位一位的看去,偶有称赞。
陆湛之也不愧被原书作者称的一声温润公子,无论诗词好或不好,他都能说的人心服口服,却又不显张扬揶揄之情,让人心头舒畅。如此君子,也难怪原主和怀寅公主都动了心。
殷楚见江茗看陆湛之出神,突然想起在桃园前,陆湛之来了,江茗瞠目结舌。陆湛之出言为她解围,她一改牙尖嘴利,反而夸赞起了自己。想想也是,陆湛之少年成名,君子端方,又有哪家闺秀不喜呢?怕是这位山茶也动了心。
参翁君同陆湛之到了江宛那里,只见她写的是“更倾樽中余,邀月下云表”。
陆湛之微微点头,说道:“此诗有男子气魄,江宛胸怀可见一斑。”
江宛看着陆湛之的眼睛,脸微红,只笑道:“谢吏郎的赞,只是猛然想到。胸怀气魄什么的,我是全无的。”
陆湛之只当她是谦虚,便夸赞道:“京中闺阁之才,一处在参翁,一处在江宛。”
他并非有意吹捧,这是华京中人皆认可的。仓翁君丰弗诗词秀丽细腻,处处透着不似人间烟火的气息,好比水中月。而江宛诗词则有气魄,好似环遍群山见诸世人有感而发,恰比天下峰。
曾也有人质疑江宛,只是深闺中一女子,为何能写出这样的词句?江宛避而不答,待到下次作诗,下下次作诗,还是同样风范,引得众人喝彩。对质疑江宛的人,便觉得是才华不济,狭妒心肠,十分不屑。
殷楚冲江茗低声说道:“才子配佳人,你这诗都写不出的,就别肖想了。”
江茗哪里知道殷楚刚才心中所想,以为他只是在揶揄自己写不出东西,便说道:“写得出诗的,也未必就是才子了。”
殷楚笑道:“小娘子的意思是,本王不是才子了?”
江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殷楚也不恼:“我便是苍野莽夫,那又如何?”
江茗又给他圆了回去:“苍野莽夫当配狡诈之妇,一武一文,免得受人欺负。”
殷楚装作大惊:“使不得使不得,小娘子还说不是想巴上本王,非要把自己和本王挂上关系。”
江茗知他将自己比作狡诈之妇,冷笑道:“怕是世子对苍野莽夫有所低估。”
两人互不相让间,参翁君同陆湛之已走到江茗面前,参翁君看着她面前的一张白纸,问道:“你的呢?”
江茗坦然:“江茗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参翁君也不知她是藏拙还是真的没写出来,念她也是初来,便想着要放过她。
谁知齐思琦在一旁冷笑道:“都说了,小门小户的女子,哪里会作诗?她若来了我们宸觞会,还不是给我们丢脸的?”
参翁君开口:“若有几次写不出,也是正常的。”她并非要替江茗说话,只是嫌齐思琦太过鼓噪。若不是因她是江宛推荐来的,早就被逐出去了。
下一个便是殷楚了,参翁君只试探的看了殷楚一眼,转身便欲走,只听殷楚在后面叫了一声:“怎得?嫌我的脏了眼?来,江茗,给他们念念本王的大作!”
这口气,好似江茗同他多熟识似的。
江茗只好接过殷楚的诗句,念道:“谁人珠钗上有月,换的檐下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