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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 绿蜡 3555 字 27天前

江浩等了六七声,慢慢接通,喂了一声。

“江浩?”方骏的声音有些偏冷。

“骏哥。”江浩跟着王娜称呼,“找我什么事?”

“有个事情我想问一下。”方骏道。

“你说。”江浩虽然没当面对着他,但也笑起来。从小就被告诫,不管喜欢或者不喜欢,不管当面还是背面,不想被人看出真心,那么便要学会笑。你笑的时候,即使对方没看见你,但声音同样能传达表情。他道,“希望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

“你和楚朝阳关系挺好的吧?”

江浩解释道,“骏哥,我和他主要是生意上的来往。苏家菜名气挺响亮的,平城人也习惯有大事吃十八盘,所以宴席——”

“不是为这事。”方骏打断道,“你不用再三和我解释,本来就没有的事情。”

“抱歉。”他道,“怕你误会。”

方骏顿了一下,道,“听说苏家菜的招牌,想卖。有这个事情吗?”

“这样吗?我可以帮你问问楚朝阳。”

方骏又顿了一下,“据说是他岳父想卖。”

“嗯。”江浩点头,“他偶尔也提起过,貌似是那样的关系。招牌登记在他岳父个人名义的公司下,苏家菜的饮食公司和那公司签了招牌的使用合同。”

“你问问他,多少钱能买下来?”

江浩依然笑道,“骏哥,你刚才可能没听清楚,招牌是在他岳父手里。”

“对,我知道。”方骏道,“可能卖多少钱,他岳父可能做不了主,得买家说了算,是不是?”

江浩不笑了。

“你说你和楚朝阳是生意上的来往,对吧?可去他店里消费算不了什么生意,所以,能说说你们在忙什么吗?”方骏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了笑,“我还挺好奇的。”

“小生意,微不足道。”江浩道,“只是模糊的想法,还没具体方向。”

“本来这个事情我可以直接去问楚朝阳,但你和娜妞儿马上就要结婚了。咱们的关系,比他近,所以我先来问你是自己人的意思。”方骏很难得地解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浩没回答,反问道,“骏哥想买吗?是因为苏小姐的关系?”

“既然招牌要卖,卖给谁不一样呢?”方骏道,“我买不买说不准,只是好奇到底谁想买。”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方骏笑一声,“那你说,我现在去找他老丈人,就说不管谁要买,我多出百分之五十。会怎么样?”

江浩手心有点出汗,冷静道,“他应该很开心,毕竟平白多了许多钱。”

“要这样的话,对方会不会来找我商量?楚朝阳会不会很不开心?”

江浩略有点烦躁。

“江浩。”方骏最后道,“你要有时间的话,咱们能不能见个面?当然,这是小事,就不用向娜妞儿汇报了吧?”

江浩挂了电话,绕着食堂走了一圈。

这是一个巨大的厂区,王娜父母打拼二十多年攒下来的家底,用脚丈量需要走够一个小时。王娜说小时候最讨厌这片地,因为它才天天见不到爸爸妈妈,只能自己和玩具玩。她和他完全不同,开心和不开心全写在脸上,喜欢也从无掩饰。从她身上,他才知道世上真有喜欢不附带条件。

走到第二圈的时候,苏小鼎从里面出来,似乎透气。

楚朝阳从没主动提起过她的名字,只在这边偶遇的时候突然问,“怎么找了她来?沈总属意她做婚庆?”

江浩不知过去纠葛,不太明白。

楚朝阳道,“浩子,你丈母娘不信你,这是借她贬我,然后来点你。”

他这才知道,苏家菜的背后居然有那么长的一段历史,便道,“你要不喜欢,不用她就是了。”

“没关系。”楚朝阳道,“她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过话了,还挺想的。”

江浩诧异极了。楚朝阳并不看重男女之情,对妻子苏小蘸十分一般,在外面大多数场面话。不沉迷,不留恋,抽身就能走。女人对他仿佛物件一般,然居然有一个能令他说出想字?

楚朝阳仿佛没见他的诧异,反问道,“你觉得世上什么东西最好?”

他又自问自答,“一直没得到过的,未来也可能得不到的,却偏偏能弥补自己的。”

第四十九、五十章

苏小鼎和王娜定下婚礼当天和次日的行程,让路天平严格监督执行。他拍着胸脯保证,在台上的时候一定会努力帮忙敲边鼓,让新郎官三生三世都跪新娘子裙边起不来。

王娜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喜欢他的主持风格。

怎么说呢,路天平这人看着不靠谱,但逗女孩子挺有一手的。

苏小鼎绕着礼堂转了一圈,检查几个主要的节点。中间稍微有点气闷,她便站到门口的地方去,解了高领的扣子,透气。站了一会儿,情况缓解许多。她估摸着应该是劳累导致的体虚,趁晚上回去吃饭,找旁边的社区老中医把个脉。

片刻,江浩从食堂那边走来,拎了几瓶饮料。

他递给苏小鼎,道,“累了吧?”

“还行。”她接了袋子,拿出一瓶打开喝,道谢。

“再过几天就完事了。”他笑,“你和朝阳也能好好休息。”

“不能把我和他扯一起啊。”苏小鼎好脾气道,“师兄家大业大,还有我姐帮忙。”

江浩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半晌道,“苏家菜这次火灾,沈阿姨挺重视的。她拿了我和王娜的八字,连带朝阳的一起,去找人算了?”

“怎么样?”苏小鼎道,“应该没问题吧?我师兄命里带财,很不错的。他这次火灾是意外,不会影响什么。”

“那人说我和王娜喜气重,冲了他。他现在命动奔走,正是燥气的时候,再加上喜气,自然就着了。”江浩难得话多,“我本来担心他忙处理后续,怕是没功夫弄我这边。阿姨也准备找方骏做备用,不过他说没关系,一定能亲自来的。今天早晨,苏家菜那边就派了人来打理厨房,开始做前期的材料处理了。”

“这会儿食堂里正忙,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小鼎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她和楚朝阳已经说清楚,不管他是要拿她打什么主意,她都拿定了不参与。

“可惜。”江浩叹息。

她看他一眼,他道,“朝阳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苏小鼎捏了捏水瓶,道,“江先生,你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他是有妇之夫,我也有男朋友了。即使是有心,可能也是错觉。”

江浩突然笑了,道,“也对。”他抬手看一下时间,道,“我去外面厂房看看,你等下告诉王娜,她就知道去哪儿找我了。”

说完,他转身走掉。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犹如他的个性一般不慌不忙,似乎游刃有余。她想了想,咬咬牙追上去几步,道,“江先生,我很感谢你给了我布置婚宴场地的机会。”

江浩站定了看她,她继续道,“也希望能做出你喜欢作品。”

他挑了挑眉毛,“我应该会喜欢。”

“方骏为我争取了向王娜展示方案的机会,师兄帮我在你面前美言,宋师傅的团队帮我执行了一部分比较困难的工作。这些恩情我都一一记得,有机会一定会回报。”她道,“师兄向来有大志,儿女私情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他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而挫折。你是他的好朋友,我却和他许多年没有来往,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帮我在你面前美言,只怕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其它的——”

“朝阳现在有点艰难,你想和他划清界限?”江浩问。

苏小鼎抬头,直接道,“江先生,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艰难。可一个分别多年的故人突然如此示好,你肯信他毫无机心?而你对他最后的印象,是吃了他一个大亏?”

江浩突然道,“并非是不能弥补的大错。”

她笑了,道,“江先生,我那时候比王娜还年轻,还天真,还要毫无机心,也更加脆弱。白瓷纯净无暇,可碎了就是碎了,再不能补。他的真心和我的真心,份量恐怕不同。更可况,有什么可补的呢?纵然他想,恐怕也不过是弥补自己更多。”

说完,她略有些开玩笑道,“宋师傅以前认识一对朋友,男方潦倒到四十岁,一直是女方操持两人的经济和生活。女方出了一小部分钱,投男方开了第一家火锅店,不料那店爆火。两人因为一些矛盾分手,男方做成一家好大的连锁商店,女方也拿了赔偿退出。几年后,女方嫁人,过普通的生活。男方功成名就,却去了个电话。他问女方生活如何,丈夫如何,又问她要不要去他公司管钱。在他手下工作,轻松些,钱也会多些。”

“江先生,你认为男方的行为代表了什么?是真心想弥补过去女人的付出,还是追回自己过去丧失的自尊心?”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苏小鼎问。

江浩有些说不出来。

她道,“你千万不要打这个电话,因为王娜会哭死。她宁愿你是个负心汉,也不想自己爱过的人被一个电话破灭。”

最后,她低头,“我很恨楚朝阳,他负我和我爸是真的;我也很怀念过去的那个楚朝阳,他毕竟是真对我好。可我也不想他再联系我,因为以前大师兄好的样子,快要被他现在坏的样子破坏光了。”

江浩点点头,叹口气,“苏小姐,你看得如此清楚,我就不担心你了。”

苏小鼎有些诧异,他点点头,拢了一下外套走开。

她站原地看了许久,直到路天平不耐烦,从厂房那边的门口大叫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拎着水回去,却不断回头看。

这个江浩,还真是有意思。

方骏在苏家呆得颇愉快,特别是苏建忠对平城各样菜如数家珍。市面上稍微大些的酒楼,里面的主厨或多或少与他有拐弯的关系。他做中饭的一个小时,便听了许多秘事。

因在病中,饭菜清淡。一个鱼汤,一个清炒素菜,一个凉拌的笋丝。

苏建忠十分不满意,“这能是人吃的吗?”

“小鼎有交待。”方骏也不生气,“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来我店里。”

提起店,苏建忠又来劲了。一问一答,把方骏的两个店如何开起来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方家干物流,难免需要车场和仓库。早年市区地贵,进出城又有各种限制。南山当时一片荒山,还没有进行景观规划。方家父母便买了一大片的使用权,做临时的仓库和车场使用。荒了十来年,居然中了个头彩。城市规划,将一大片南山化成了景观区修路,栽培各种景观作物,建设配套的基础设施。

方家父母的地正好在正中央,需要配合变更使用权,或者干脆搬出去。

双方谈判,互相妥协。方家放弃一半的土地,换了将另外一半做商业用,改建成会所和花圃。特别要求会所的各项排污达到行业内最高标准等等。

会所建好,因家里没人经营,便一直空置。

等方骏回国,考虑到他正好喜欢这个,便交给他经营。也不贪图挣多少钱,主要打发时间,给老朋友们休假找个好去处。

他真正自己一手建起来的,其实是渔。

选店如何困难,找货源的艰辛,运输途中的损耗。后来为了更加严格控制,甚至入股了一家渔场,每个月都会去看两次,保证质量。

苏建忠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一餐饭吃完,老小便混得很熟悉了。

下午,苏建忠带方骏出去遛弯。首选就是街口的榕树下,几个老头儿下棋。

“老苏,哪家的小伙子呀?”

“带的新徒弟?”

苏建忠这几年没少被老伙计们奚落,楚朝阳的存在是一块大心病,连带苏小鼎也吃了不少消遣。

他得意洋洋,还佯装无事,“方骏,小鼎的朋友。听说我病了,来看看。没什么的,你们千万别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