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她睡得太沉了。

好像到了这里后,身心都觉得无比轻松。

迟芸帆没有赖床的习惯,她换好衣服,正要去洗漱,听到脚步声靠近,接着木门被推开,许远航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简单的衣物,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英俊的眉眼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和他四目相对,夜里某些零碎的画面从迟芸帆脑海中一闪而逝,她略微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许远航长腿一跨,几步就走到了她近前:“小船儿,想不想去看日出?”

迟芸帆看向窗外,下了一场夜雨,天气也不见晴好,今天会有太阳出来吗?

山里的气候与别处不同,正值春末夏初,更是变幻莫测,有时隔着一条田垄,这边大晴,那边大雨,可谓奇观,许远航虽然只在这里住了三月有余,不过倒是把小镇的气候和地形摸了个通透。

他带迟芸帆去的是位于小镇东南角的一座白塔,时间还早,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他们沿着坑坑洼洼的阶梯上到塔顶,驻足于窗前。

等了好一会儿,东方的天际,不见太阳的踪影,连朦胧亮光都没有,只浅浅铺着蓝灰色的云,迟芸帆偏头看向许远航,眼神带着询问,不等他回答,余光里忽然跳入一抹耀眼的橘红色,她正眼望去,就一两秒间,太阳就出来了,起先像个大红柿子,光芒渐浓,晕染得四周霞光万丈。

晨雾萦绕的树林中,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迟芸帆深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无比清新,夹杂着好闻的植物清香,沁人心脾,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满山绿意,阳光变得有些刺眼,仿佛一道道金光从苍穹之上洒落,将树木照得生机勃勃。

大自然的美就这样毫不吝惜地呈现,宛如仙境。

迟芸帆心底似有暖流缓缓流淌而过,她日复一日地早起,却没有认真留意过,原来太阳是这样美地升起,原来一天是在这样的满怀希望中开始的。

许远航看着她安静恬美的侧脸,心念微动,两指轻捏住她下巴,转过来,亲了上去。

她轻启红唇回应他。

四周阳光渐渐丰沛,纤细的尘埃到处纷飞。

两人七点半才回到坤叔家,顺便带了早餐,坤叔早已把院前院后的家禽都喂好了,刚洗干净手,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一对璧人牵手走入,恍惚间,时光交错,他依稀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身侧同样有个乌发雪肤、唇红齿白的女孩,然而她的面容却十分模糊,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的名字叫青如。

“坤叔,早。”

坤叔被唤得回过神,眼角微微湿润,他知道那只是一场错觉,不由得心中苦涩,如今一只脚都踏入了黄土,再也回不去了。

不想让小辈们担心,坤叔面露笑意:“买了黄婆家的豆浆油条?巧了,我正准备待会去买。”

他是擅于隐忍情绪的人,许远航和迟芸帆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吃过早餐,坤叔就去做木工了,许远航则是带了迟芸帆出门,镇上没什么地方好逛的,他就带她到野外去,游山玩水,然后掐着时间去拿了昨天预定好的蛋糕,赶在午饭前回来。

坤叔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到蛋糕,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今天是我生日。”

他有好多年没过过生日,还真的是忘了。

许远航往蛋糕上插了九根彩色蜡烛,一来取长长久久的意,二来是插满45根蜡烛太麻烦了,从桌上取了打火机,点燃:“坤叔,你可以许愿了。”

他与迟芸帆对视一眼,默契地唱:“祝你生日快乐……”

坤叔平生已没有什么愿望,他在久违的欢快歌声中,看着随风轻摇的烛光,眼眶又涌上阵阵温热,在心中默念:“希望你们平安健康,一切都好。”

“坤叔,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好!”坤叔无比欣慰,连连应着,“吃蛋糕。”

小镇蛋糕店的制作水平有限,用的又是劣质奶油,说不上好吃,可谁会在意呢?只要确定此刻是幸福的,便足够了。

许远航担心女朋友的肠胃会不适应,等她吃了两口后,就把剩下的蛋糕拿过来了,吃完后喝了两杯茶才勉强压下那甜腻的味道。

饭后的休闲时间,许远航想起来昨天坤叔买的西瓜还没吃,他站起身往外走,迟芸帆也好奇地跟出去,看他停在井边,拉起一根绳索,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她往井里看去,一个装着西瓜的竹篮缓缓而上,不可思议,居然用这种方式冷藏西瓜。

许远航固定绳索,将西瓜抱了出来,进屋,放到桌上,手起刀落,迟芸帆只觉得凉意扑面而来,忍不住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跟着染上了几分湿润。

他体贴地将西瓜切成小块,挑去了籽,用牙签戳了,这才送到迟芸帆唇边,当着坤叔的面,她的脸微热,但还是咬了一口,井水冻过的西瓜,果然清甜可口,别有一番滋味。

整个下午就在惬意的聊天中度过。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倦鸟归林。

许远航凑过来,轻声问:“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好啊。”

他们沿着小河,漫步在夕阳中,身影渐渐变成了两个小点。

回来时天色已是全黑,迟芸帆走出了一身汗,黏黏的不是很舒服,和坤叔打了声招呼后,她就上楼回房,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澡。

洗手间是用木板隔起来的,还不到两米高,没有连接天花板,面积也只有五、六平方米大,中间吊着一盏昏黄的灯,被窗外涌进来的风吹得光影晃动,洗着洗着,灯忽然灭掉了,随即,她沉入了黑暗中。

停电了?

念头刚起,迟芸帆就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

是许远航。

他看见洗手间门前掉了一片白色布料,弯腰捡起,才知道是她的贴身衣物,想必是匆忙间掉下的,唇角抿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听她喊自己名字,他应道:“可能是灯丝烧坏了。”

“许远航……”

“嗯,我在。”

许远航一手拿着柔软布料,另一手握住手机,打开手电筒,高高举起,洗手间被重新照亮。

听着渐起的水声,他完全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她此时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听着水声,许远航完全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她此时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心潮澎湃,热气压顶。

手里举着的一束灯光难免也跟着晃荡,逡巡过那纤细而匀称的身体,水流过凝脂般白皙的肌肤,腰间那条轻盈的蓝色小蛇纹身在亮光中,更显栩栩如生。

光影交织,明明灭灭。

迟芸帆知道他就在一块木板之隔的门外,想到自己未着寸缕,红晕过耳,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许远航心猿意马,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水声已经停了,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咦”,他才猛地回神,声线发紧:“好了?”

迟芸帆再次检查一遍带进来的衣服,确实少了最要紧的那一件,估计是不小心掉下了,也不知道掉在哪里,有没有被他看到?

许远航不仅看到,还捡起来拿在手中了,从她的沉默中自然也猜测到她的窘况,他坏笑着,故意低声问:“小船儿,怎么了?”

“你能出去吗?”

“哦?”他晃晃手机,“不需要光照着了?”

迟芸帆含糊道:“我差不多好了,等一下就出去。”

许远航配合地关掉手电筒,脚随意一勾,房门就合上了,她只听得“砰”一声,以为他出去了,套好睡裙,拉开门走出来,猝不及防撞见前面立着的一道人影,这才发觉自己中计了。

他挑起眉,冲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表情蔫坏蔫坏的。

迟芸帆瞥见他手里拿的东西,脸颊顿时滚烫,原来他,他早就知道……

她瞪他一眼,上前一步:“还给我。”

想到她此时睡裙下的风光,许远航也不禁耳根发热,双手却像有自主意识般伸出去,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压在身下亲。

里里外外地占尽了便宜,直到楼下坤叔喊他们下去吃饭,他才喘着粗气将她松开。

迟芸帆面如桃花,粉光若腻,整理好皱巴巴的裙摆,似乎觉得不解气,又回头,把他那张厚到不知几尺的脸当面团似的揉到变形,然后才跳下床,从行李箱里找了新的衣物换上。

许远航望着房顶,愉悦地轻笑出声,怪不得啊,古人会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还未真正尝到那般滋味,却已经飘飘欲仙。

吃饭时,两人都装得若无其事,眼神不经意交汇,也是一触即离,坤叔还以为他们是闹什么别扭了,饭后,等许远航洗完碗筷,就把他拉到一边,嘱咐了几句。

大意是,恋人相处偶尔会有摩擦,作为男生,要多考虑女生的感受,千万不能大男子主义,凡事要有商有量,互相体谅,才能走得长远。

许远航哪里舍得让女朋友受委屈?可他们间的那些情趣,对着坤叔是难以启齿的,他只好郑重地点头:“知道了。”

“那就好。”

坤叔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工作间做活儿了。

许远航踏着木质阶梯上楼,推开房门,见迟芸帆站在窗前,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柔声哄道:“真生气了?”

迟芸帆没有回答。

他贴得更紧,灼`热气息抵在她耳边:“要不,我给你摸回来?”

许远航以为她会曲肘撞过来,谁知没有,她顺势靠到他胸前:“明天就要回去了。”

他似乎真正触摸到了她情绪变化的原因:“舍不得离开这儿?”

是,也不是。

他意会到什么,恍然大悟:“原来是舍不得和我分开啊。”

迟芸帆感受到他因笑意而产生的胸腔震动,没有否认,她挺喜欢这种平淡生活的,但心里也清楚,它并不属于她,这次回去后,等待他们的又是聚少离多了。

暗暗诧异,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想法?她并不喜欢黏人,而且也知道就算他们在一起,哪怕朝着同样方向,走的也是不同的路,无端端的多愁善感。

今晚没有下雨,皓月当空,星星疏淡,许远航想起上次回来时,也像此刻般倚在窗前望月,还想着,总有一天要带她来这儿,看璀璨银河和万千星光,他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

山里空气稀薄又干净,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等到夜色渐深,一条仿佛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光带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它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倾泻而下,或明或暗,交相辉映,美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迟芸帆抬头看去,眸底倒映着亮光:“那是银河。”

她以前只用天文望远镜看过,没想到在这里,这么容易就能看到银河。

许远航换了个闲适的姿势,手仍搂着她,一语双关地说:“看不到,并不代表它不在。”

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

迟芸帆若有所思后,也回答得别有深意:“或许,他们并没有抬头看。”

“其他人我不知道,”他的情话和骚话一样都是张口就来,“反正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许远航悄然加大手上力度,斩钉截铁道:“我们不会分开。”

只是假设,他却坚决地斩断了可能性,迟芸帆心中一暖,说出自己的顾虑:“如果我爸爸不同意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提起她爸爸,许远航认真思索一番,沉吟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迟芸帆还有些不习惯他这么正经的样子,又听他说:“要实在不行的话,就只剩一种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