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爷子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

石天从老爷子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楼下，他难看的脸色也没变得好起来。

章珏飘在空中，担心的看着他，问道：“哥，你没事吧？”

石天闭了闭眼，道：“我没事……”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道：“他早就已经疯了，真的是个疯子。”

他记忆里的爷爷，明明是那么温柔慈爱的，可是刚才他所看见的那个人，完全被自己的**所吞噬了，变得丑陋而可怕。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喃喃问，像是在问章珏，也像是在问自己。

章珏叹了口气。

自家爷爷竟然是害死自己所有亲人的凶手，这个真相，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石天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石天，他从小是由老爷子抚养长大的，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他受到的打击也更大。

注意到她的目光，石天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的。”

章珏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顾小姐曾经说过，借命的效果是会越来越低的，他现在借命所获得的生命，又会有多长呢？”

石天摇头，这一点，他也不知道。

……

苏琳的那个孩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石天原以为这一次借命，对于石老爷子来说，可能会让他多活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事实上，在第三天，石老爷子整个人就变得十分虚弱了。

接到保镖的电话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昨天晚上石老爷子还中气十足的在楼上对他骂骂咧咧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倒下了？

匆匆赶回家里，他来到了楼上，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等看到人的时候，他心里也是猛的一惊。

昨晚上还气色红润的人，现在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张脸惨白如纸，充满了一种沉沉的死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凑得近了，石天清楚的闻到了从老爷子身上所传来的气味，那种腐朽衰老的味道，浓得有些刺鼻了。

“……爷爷。”石天轻轻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来。

老等爷子看见了站立在一旁的石天，他原本暮气沉沉的一双眼中猛的爆发出明亮的光芒来，他伸出手去抓住石天的手，枯瘦的一双手似乎要掐进石天的血肉里。

“莫先生，快去找莫先生！莫先生一定能救我的！”他声音嘶哑的说道，眼里是一团明亮的光。

“……”

石天收起了脸上的那一分伤感来，彻底的面无表情了。

他伸手直接扯掉老爷子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去给你找什么莫先生的，也不会让你见到他的。”

闻言，老爷子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石天真的不愿意帮他，他突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逆子，你竟然害我。我可是你爷爷！你迟早会不得好死，你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他疯狂的辱骂着，布满了老年斑的一张脸只剩下一片扭曲的恶意与疯狂。

石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着他辱骂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他的气息慢慢的变得微弱下去。直到最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石天蹲下身子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叹息一般的道：“爷爷，也不知道你死后，会不会遇到我爸爸他们。”

已经陷入了昏厥之中的老爷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这句话，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恐惧的表情来。

看着他的表情，石天忍不住嗤笑道：“原来你也是会心虚害怕的啊。”

老爷子死死的瞪着眼睛，最终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石天伸出手将他瞪大的眼睛合上，一张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悲伤？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的吧，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称之为木然的感觉。

“珏珏……”他叫了一声，扭头朝身后看去，却看见章珏的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

他微微瞪大眼睛，勃颈上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章珏对他微笑着，道：“哥哥，我要走了！”

她扭头看了床上的老爷子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来，道：“他死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不会再有人害你了。”

石天嗯了一声，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是哽咽。

直到消失，章珏都是微笑着的。

她在人世间的执念，就是她的哥哥，现在石老爷子死了，那就代表这石天没事了，她心中的执念自然也就放下了。

她化作了一蓬光点消失在了空中，石天伸出手去，抓住一颗光点在手心之中，微微笑了一下：

“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可是个男孩子……”

说到这，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几分哽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