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驾——!”

两声喝起紧紧相随,一前一后,铿锵有力。

“来了来了!”

“诶?!怎么锦阁主跑在前面?!”

所有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她们不过是晃了个神背了首诗词,怎么眨眼间就变天了?这让她们怎么下得来台?

不光她们诧异,锦笙也很诧异,明明在拐弯的时候君漓还在前面的,怎么就被自己反超了?

顾不得多想,锦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紧他们出发的那一点,“驾——!!”

锦笙纵马一个猛起,看准了那个点飞跃而去:一定是赢了赢了,她才不要去给太子爷端茶!

就在马蹄落下即将沾地的那一刻,锦笙的心情也是一个猛起,岂料下一刻,身旁掠过一片雪白的玉影!

锦笙猛地甩头看去,瞬间呆滞,那匹棕黑色的马儿几乎是擦着她的红巾掠过,最后先她半步马蹄落地!

一片欢呼声霎时间弹起!

“太子爷赢了!”

“哈哈!我就说太子爷一定会赢!”

“好险!就差那么一点儿!”

锦笙一勒马缰,抿住唇憋紧了委屈,蹙起眉瞪他:你一定是故意的!

君漓同样是勒住马缰,停在她身前,风轻云淡地转过头睨她:我就是故意的。

两人双双翻身下马,君漓依旧掠过她走在前头,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道了一句,“锦阁主,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

第33章 猰貐貔貅

锦笙很想问一句:如果忘了的话会怎么样。

但考虑到把这样一句话问出口其本身的风险就很大,生生忍了。

锦笙紧跟在太子爷的身后走回座位,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太子爷是故意耍她的吧,拐弯的时候明明跑的内道,怎么可能还落她一截?

分明就是故意落在后面,好在关键时刻让她白高兴一场。

深吸一口气,锦笙愣是挤出一个笑来,作出自愧不如却又输得心服口服的表情,朗声道,“太子爷骑术高超,草民输得心服口服,如果不是今日太子爷给草民开了眼界,草民还真是井底之蛙,将来也会贻笑大方。”

“锦阁主说哪里的话,应是我说承让了才对。”君漓坐回座椅,低眉把玩折扇,漫不经心地开口。

分明没有半点觉得她承让了的神情!

“……”太子爷你的客套话客套得太假了好不好?

“哪里哪里,太子爷凭的是真本事,草民已经全力以赴,可还是望尘莫及。”锦笙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尤其是最后快过出发点时那纵马一跃,所谓‘远望无影近无踪,影踪只有骋者明’,委实精彩。”

这是在怪怨他方才耍她,君漓就着偏头把玩折扇的姿势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抿出一点儿笑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耍她,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却非要给她折腾得心情一个跌宕起伏,然后让她满脸委屈地看着他,想瞪不敢瞪……这似乎有些恶劣。

“锦阁主也别谦虚了,勰儿说你的骑术精湛,我看也是,没几人能及得上你。”皇后眉眼俱笑,很显然,她其实正因为自己儿子赢了心里开心死了。

这也真是个很有童趣的皇后了,表面虽看着端庄优雅,内心却如孩童一般,自己儿子赢了骑术竟也能开心得这般毫不掩饰。

锦笙拱手施礼,赶忙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皇后娘娘,您看锦阁主这么卖力地表演骑术,是不是要赏她些什么东西才说得过去?”程心燕挑准时机,笑盈盈地插了句嘴。

“草民输给太子爷,心服口服,怎么还敢奢要赏赐,程小姐说笑了。”

“哪里就说笑了,我是认真的,太子爷就比你早了半步而已,按理说你们应该算是平手才对!”

她是出了名的性子急,又不怎么看重礼节,赏花宴时和几位小姐拌嘴就可以看出来。

而皇后宅心仁厚,早已习惯了她的无状,只当是没长大的孩子,也就没怪罪于她,反倒经她提醒后想起这么一回事。

“说的是,来人。”皇后上下打量锦笙的身形,笑道,“待字闺中时,先皇赠了我和猰貐各一件银红色的披风,说是男女穿着都不妨碍,如今我再穿也不适宜,就转赠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锦笙一怔,赶忙跪下谢赏,“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莫大荣誉,草民怎敢嫌弃!”

何止是不嫌弃,皇后娘娘是戴凤冠、披凤羽,母仪天下之人,赠她锦衣,只能是无上的荣耀,更何况这件披风是先皇所赐。

可是,嗯……就是有点儿怪怪的。

像婆婆送儿媳……

萌生这个想法,锦笙心中蓦地跳了跳,赶忙抛开杂念,埋头待命。

“别再谢了,你先起来坐下。”皇后将眸光定在锦笙身上,颇有些感慨,“我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和猰貐交好,常和她一起穿这件披风,跟亲姐妹似的,羡煞旁人,如今也没有机会再同穿了。”

朝中重臣的名字和经历锦笙都烂熟于心,有时候三八的兴致一上来,也会读一读各臣子和家中女眷的杂记,皇后娘娘方才在话中提到的“猰貐”二字更是熟的不能再熟。

安丞相的夫人,闺名林娴玉。

幼时和皇后娘娘交好,闺中密友,因顽劣不堪被先皇戏称“猰貐”,是说她凶得跟会吃人似的。

而皇后娘娘早被先皇看中要给他儿子当媳妇儿,因此要镇得住灾病祸乱,便取祥瑞意称其“貔貅”。

可是自从安清予不见了之后,这个当了娘的猰貐就天天诵经念佛,性子文静内敛了不少。

猰貐以为是自己早些年太过顽劣,冲撞神灵,逆了命数,才致使女儿被劫走。所以偶尔她也会有些……失心疯。

说到这段,大家都不敢吭声,只默默地低头,敛起眉间笑意。

“皇后娘娘,披风拿来了。”宫女莲步轻移,手捧一方红案,上面放置着一件银红色绣有金丝貔貅图案的披风。

皇后亲手拿起红案上的披风,朝锦笙招了招手,笑道,“好孩子,你过来,穿上试试。”

锦笙不敢忤命,赶忙起身过去了,从君漓身边过的时候,招起一阵微微的风动,青丝轻漾,君漓把玩折扇的手一滞。

他的目光下意识也看了过去。

锦笙接过披风,小心翼翼地穿戴好,系上颈间的红绳后,她垂眸打量自己,有些不能理解:皇后娘娘说男女穿着都不妨碍一定是诓她的吧?

这个还叫男女穿着都不妨碍?有哪个男孩子穿银红色这么鲜亮的颜色还要在围帽上加一圈兔绒毛的???

“我倒是忘了,早些年我嫌这件披风单调,女孩子穿上总没有那么娇俏,才特意让人加了一圈兔绒。”皇后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她光看着人家长得清丽可人,觉着十分适合这件银红色的披风,就想把这件披风赠给别人,却忘了人家是个男孩子。

不过……

“你抬起头来。”皇后专注地看着她,带着和蔼的笑意。

顾勰在一旁观摩锦笙穿了半天,手痒痒,捞起披风上的兜帽就给她戴上了,恰是时,锦笙抬眸看向皇后。

锦笙的脸被一圈兔绒围住,看着就可爱又暖和,雪白的脸蛋儿上两团粉红,那是因为穿着恰似女装的披风而生出的羞窘,一双水眸漾漾,左脸上靠近嘴角处一个梨涡轻轻旋起,红唇紧抿。

银红色的披风垂到她的脚腕处,将她整个人都笼在里面,衬得她娇小了不少,披风上金线绣的貔貅花纹将她清灵中透着的贵气也一并衬了出来。

皇后的指尖轻轻一颤,出神地盯紧锦笙的脸,轻声呢喃,“猰貐……你……”

生得好像猰貐!

应该是……生得好像少女时期的猰貐!

尤其是眉眼。眼波流转间的神|韵不像,大约还是男女之别的缘故,可是这双眸子和秋娘眉,分明就和年轻时候的猰貐像了七分!

锦笙见皇后如此神情,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一剪水眸瞧着更明亮了几分。

脖子上那个突兀的喉结被兔绒掩住了,君漓觉得甚好。瞧着终于赏心悦目了。以后就应该穿这种挡住颈子的。

皇后叹了口气,回过神来,“锦阁主,你穿这身,真像极了安丞相的夫人。”

“皇后娘娘千万莫同草民开这种玩笑!”锦笙一吓,慌忙把兜帽摘了,随即开始解颈间的系带,“草民是男孩子啊。”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像个女孩子,至于像哪个女孩子她倒不是很关心,总之就是不能像个女孩子,也不能像特指的哪个女孩子。

“皇后舅母,我怎么没觉得阿笙和安伯母像?我看了阿笙这么久,也认识安伯母这么久了,没觉得像啊!”顾勰绕到锦笙正面,低头认真地打量她。

一干千金小姐们也忍不住拿一双美眸去瞅锦笙,尤其是程心燕,都要凑到锦笙跟前去了。

有时候安夫人林娴玉会出席皇后娘娘或者长公主办的宴会,她们也是经常见的,可这会儿瞧着也没有觉得相像。

“猰貐年轻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呢,哪里晓得相像?”皇后惊叹,“我却记得她年轻时候穿这件披风的模样,真是像。改天带到丞相府给猰貐看看,让她自己说像不像。”

锦笙脸上一哂,“皇后娘娘别取笑草民了,草民一个男孩子,老被人说像女孩子,以后都娶不了妻……”

“怎么会娶不到?”程心燕挑高眉毛,满目神采,“锦阁主生得唇红齿白,这么俊俏,还愁没人喜欢吗?!”

“就是啊,阿笙,要是娶不到别人,就来我们国公府!现下不是很流行断袖的吗?咱们可以搞一搞,我娶你当世子妃!”

顾勰很大方地揽住锦笙的肩,瞅着她那一张脸嫩得不像话,一阵手痒下又捏了一把。

“勰儿,胡说八道什么,小心你爹知道了后打你。”皇后佯装气急,“你都这么大了,别再惹你爹生气,早日成家,敛一敛性子。”

“我不急,君曦见都没成亲,我成什么亲?我要向君曦见看齐,他什么时候成亲了,我再选不迟!”

君漓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声道,“那你怕是三年都成不了亲了。”

言下之意,尊贵的太子爷未来三年都没有成亲的打算。

一干千金小姐的心碎了一地。

锦笙却觉得,太子爷这句话是在提醒她三年之期找到安清予之事,尤其是在太子爷说完这句话朝她看过来后,锦笙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太子爷真的是在提醒她!

顾勰笑眯眯地给皇后倒了一杯茶,“所以,皇后舅母就别操心啦,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

皇后轻声一叹。

一场跑马赛开成了茶话会,锦笙走的时候皇后还跟她说两月后的围猎一定要跟着顾勰一起来,好让猰貐看看她们是不是很像,她会先跟陛下说好云云。

锦笙觉得这也没什么妨碍,就答应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围猎,竟会掀起一场不可言说的风波。

第34章 这是想要她的命

锦笙回天枢阁的路上发生了点儿插曲。

为了不再跟太子爷同乘一辆马车,锦笙选择了把红巾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