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冷漠(1 / 1)

回到二楼,在冰箱旁边的地上,装水果的袋子还躺在菜篮里没拿出来。陈绵霜哼着歌把碗筷放进水池里,洗洗手,就从菜篮里拎出水果来。

突然注意到底下还有个黄色的文件袋。

纸封面正正好垫在菜篮底部,被压得微微凹陷,边角湿了又干磨出了洞,里面白色的纸样露出来一小寸。

她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纸抖落到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张。在看清上面的字样后,脸上的笑意隐去。

晚上10点多,徐岩按密码进了门,提着宵夜边上楼边喊:“绵绵?”

“刷牙了吗,我买了馄饨。”

回来的路上,徐岩想好了明天早上要买的菜,下个月情人节的礼物,计划着年中时拿回所有借债,加上存款在庆安买套房子。

等他走上二楼时,才看到陈绵霜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低着头,长发垂落脸侧,看不清神色。

“怎么了?”

寥寥几张纸飘落到地上。

那是好几天前徐书曼给他的东西,徐岩当时并没有上心,现在看到桌上的黄色文件封皮,他才想起还有这茬,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然而已经太晚了。

他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张。

塑料汤盒放在茶几上,盖子上水汽凝结成珠,隔着透明袋子散发香气。

那些资料是陈绵霜近五年的精神科检查记录,很详细的单子,还有她母亲的病发情况和住院记录。都是复印件,有些字没印好墨迹模糊。

徐岩将几张白纸看清了,脸色凝住。

“徐岩。”

“不,不是……”

陈绵霜挨在沙发上,慢慢抱起自己的膝盖,眼神漠然地望着茶几。

空气凝滞的几秒钟里,常年住院的母亲、精神科检查,孩子……未曾留意的细节也统统在这一刻串联到了一起,徐岩大脑嗡嗡发震。

他蹲到地上将所有纸张捡起,一股脑撕了塞进垃圾桶里,连没有字样的黄色纸封也撕得粉碎。

“这些……这些扔掉就好了……”

“我没看过,是、是别人给我的,我忘扔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也当没看到过好不好……”

“谁给你的?”陈绵霜眼眸微寒,一字一顿地问他。

徐岩面色苍白,跪在地上用袖子将碎纸全部兜进垃圾桶里。听到她的话,更加慌里慌张地解释着,“我、我有个妹妹,这些是她前几天给我的。我、我犯了事早就跟家里断关系了,也跟她说了不要再来找我。”

“这个东西是她找王新平转给我的,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就丢一边了,我……你别生气,绵绵……”

在白炽灯的映照下,陈绵霜的神色稍微和缓,垂下眼,若有所思。

沉默的每一秒,徐岩提着颗脆弱的心不敢呼吸,还想再解释点什么。可是他怕得厉害,又恨透了自己的愚钝。

过了好一会,她轻道: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

听到这,徐岩缓缓瘫坐在地上,呆望着她抱紧膝盖的小手。

“我妈离婚前就有症状了,有遗传基因,也有受婚姻失败刺激的因素,在医院住了十几年,到现在。”

“这种精神病在身体里就像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爆了。也有人一直到老死也没发病过,跟正常人一样。”

“我每年都会去做检查,以后也不打算要小孩。”

她语气平淡,像讲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目光向着一侧的地板,却是空然无神。此刻徐岩已经跪在她踩着沙发的脚边,俯身,用冰凉的脸紧紧贴住她的脚背,凉意从相贴的肌肤穿到胸口。

“不要说了,绵绵……”

“现在你都知道了。”

在两人的恋爱关系里,陈绵霜是高傲的。不平等的关系使两人都得到了心理所需的满足感,从而形成了稳定,即使徐岩已经向她证明了真心,这份病单击碎了她在不平等关系里的至高位置,让她的高傲失去了立足之地。

在徐岩出门的几个小时里,她回想了两人在一起以来的点点滴滴,以及刚刚那场性爱的快乐。

应该,来得及。

“你走吧。”

直到桌上那碗馄饨汤冷了下来,她起身下了沙发,镇定开口道。

接着解下脖子上的金项链放到桌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