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蔺郇一笑,别人他可以敷衍,但太师却不同。

“非是朕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如今后宫无后,只有太后能主持大局。可太后前些日子因为文嫔的事十分伤怀,身子也太爽利了。朕不想让太后拖着病躯为朕选纳后妃,所以才一直婉拒臣子们的谏言。”蔺郇叹气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老太师捋了一把胡须,皱起眉头。

蔺郇叹气:“也是朕不好,与皇后夫妻缘薄,于子女一事上也福薄,至今还要让太后操心。”

老太师安慰道:“陛下福气深厚,不然哪有今天?莫要心急,一切都会慢慢有的。”

蔺郇三两语便安抚住了老太师,不仅如此,待老太师前脚一出宫,后脚就传出皇帝孝顺的美名了。

试问,不爱纳妃子却饱含一片孝心的皇帝谁会不喜欢?如此,皇帝孝顺的美名不胫而走。

“倒是一步好棋。”温暖的屋子里,火盆里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娴静温柔。

淮王坐在她对面吃橘子,这柑橘就该冬日里吃,一边烤火一边吃,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甜度可大不相同了。

“那你说陛下会纳谏言吗?”淮王问道。

“会。”姚玉苏肯定地道。

淮王一直怀疑她与陛下之间有情愫在涌动,如今听她这么笃定的回答,倒是为陛下难过了起来。

“万一陛下态度坚定,挡住了呢?”淮王作此猜想。

姚玉苏白了他一眼:“怪不得你当初被贬离京,就你这脑子,再被贬一次也不奇怪。”两人熟稔,必要的时候自然是照着最痛的地方戳。

“哎,怎么说话的啊。”淮王扔了柑橘皮,一脸不满。

姚玉苏无视他的脾气,铁口直断:“他哪里不想纳妃,他明明是想一箭双雕。”

若朝臣建议皇帝纳妃他便借坡下驴,那怎样让人看清到底是朝臣的心意还是他的心意呢若他亲自张罗此事岂不是显得太过急切?再而,若爽快答应下来后便将此事委托太后,焉知太后乐意与否呢?这般来回推掌,正是太极的招数,所谓力克于无形,软刀子也能割肉。

“等着吧,他将此事甩到了太后的身上,接下来烦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太后了。”姚玉苏信誓旦旦地道。

淮王显然不知内情,他道:“太后?她会有什么麻烦,直接答应下来啊,生出来难道不是她的孙子?”

姚玉苏瞥了他一眼,伸手夺回他手里的柑橘。

“你做什么?”

“少吃点儿,你吃多了也是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淮王:就这样被嫌弃,毫无征兆。

姚玉苏:再说蠢话就拉黑。

蔺郇:请问,为什么我没有被拉黑也不配和你说话?

以上小剧场纯属脑补,不要代入正文哦,以免破坏皇后凉凉的高冷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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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换人

寿仙宫,太后一脸病容地躺在大床上, 有气无力地道:“都逼着哀家出面给皇帝选妃, 可哀家如今这副身体,又能折腾得了几日呢。”

在她面前是一脸菩萨相的和亲王妃, 她历来跟太后关系亲厚, 此番进宫请安倒不全是为了太后的身体。

“陛下如今勤于政事无暇来主持选秀一事, 后宫又没有能挑得起大梁的妃子,这重担可不就落你身上啦?”和亲王妃笑着道, “你也别怕,你只要把头理起来, 自然有人要跑腿, 哪里又用得着你亲力亲为呢?”

太后面色冷淡, 双手搭在被面上, 口不对心地道:“非是哀家不愿意做, 而是有心无力啊。哀家看许妃就不错,陛下可指定她来操办此事。”

“许妃再能干也是后妃,她能全心全意为陛下选可心的人儿?”

这话貌似“打”在许妃身上, 但太后听着也不是很舒服,微微动了动肩膀, 道:“那也是。”

“所以啊,现在这朝内朝外都盯着你呢。你是皇帝的亲娘, 你不操心谁操心呀。”和亲王妃笑眯眯地道,“再说了,要是选了一两个能干的进来, 明年这个时候你都可以抱孙了,岂不美哉?”

“自然,哀家也是这般想的。”太后嘴角一掀。

“这就对啦,这件事还得你来挑头。”和亲王妃笑着拍了拍被面,打心眼儿里高兴。她觉着自己完成了王爷交代给她的任务,不枉来这一趟啊。

和亲王妃心里舒坦,太后心里可就别扭了。虽表面上被和亲王妃说服,但过了好几日也没动静,像是全然不认此事了。

对此,蔺郇自然也有他的法子应对。

朝臣们翘首以盼,等着太后出面主持选秀一事,可伸着脖子望了许久也没望到,心里难免有些怨言。

这时,一直住在京郊别宫的长乐大长公主风风火火地进京了,一路杀向宫城,当着议事的诸位臣子,在皇帝面前拍下胸膛主动招揽了此事。

“陛下是我的亲侄子,我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陛下好的。诸位放心,我历来不喜参与政事,忙活完选秀的事之后我还是回别宫居住,诸位不必担心我要趁机揽权。”长公主历任四朝,从她的皇考圣祖皇帝到皇兄高宗皇帝再到不争气的侄子孝哀帝,她都平平顺顺地过来了,且因为直爽的脾气一直深受众人喜爱,无论龙椅上的人怎么变,她长公主的地位是永远不变的。

众人皆知长乐长公主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并没有插足政务的习惯,风评一直甚好,如今她主动站出来倒是解了这一桩僵局。

“姑妈毛遂自荐,侄儿欣喜万分。母后她近来身子不佳,无法操持选秀大事,如此只有劳烦姑妈了。”蔺郇当即便委以重任,且亲自走下御阶,握着长乐大长公主的手十分动情地道,“姑妈已是耳顺之年了,却还要为侄儿的事奔走劳累,侄儿内心有愧啊。”

长乐笑着握着蔺郇的手,宽慰他:“只要你子嗣繁茂,江山后继有人,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跑死也愿意啊。”

姑侄儿二人相看泪眼,场面十分令人感动。

亲眼目睹这幅场景的人无不赞叹大长公主高风亮节,姑侄情深。反观太后的作为,实在让人不解、心寒。

待众人散去,姑侄二人漫步御花园。

“你这母后年轻时行事作风我便看不懂,没想到都这般岁数了还是古里古怪的,实在让人大开眼界。”长乐直言道。

蔺郇云淡风轻地一笑,绕过此话题,道:“感谢姑妈鼎力相助,否则朕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你会无计可施?我看你这锦囊袋里的妙计也是层出不穷啊。”长乐斜眼看他。

蔺郇哈哈大笑:“姑妈高看侄儿了。”

长乐撇嘴,笃定道:“就算我不答应接这烫手山芋,你也一样有办法来解决此事。你给我这个脸面帮你操办此事,我承你的情。”

“姑妈放心,表弟的事朕一定捂得死死的。”

大长公主的儿孙大体都是争气的,唯独这个小儿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宠溺的缘故,虽才名远播,但却有些放浪形骸,前几日宵禁之后被巡城的禁军也捉拿了,一同被抓的还有他在“海棠苑”的一红颜知己。虽文人墨客都有些偏好在青楼“交朋友”,但长乐的小儿子却不是一般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自己也就罢了,他不走仕途,左不过落一个风流的名号,但他在朝的哥哥们恐怕就要被人嘲讽一阵了。

长乐没有办法,只得请陛下低调处理,要打要罚都认,就是别声张出去。

长乐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上面的几个兄长都是正派识礼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一天天不干正事就写些酸文章,看着就让人来气!”

“表弟哪有姑妈说的这般糟糕,朕看他就不错,起码是性情中人。”蔺郇道。

长乐不高兴了,她道:“陛下这般讽刺人,可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好坏?”

“看姑妈说的,朕岂是那等酸言酸语之辈,我是真觉得表弟不错,只是还没将他这一身本事用到正经处罢了。”

长乐眼睛微眯,她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听出蔺郇话中的意思了,试探地问道:“陛下可是要用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就看姑妈放不放人了。”

“放!放!只要你将他引入正道上去,我一百个答应。”长乐一听有人教训小儿子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一叠声地答应。

蔺郇笑着道:“姑妈可想清楚,这可不是个便宜差事,说不定一年两年也不见成效。”

“陛下可否告知是何差事?”

蔺郇老神在在的道:“此事姑妈说了不算,待姑妈回去转告表弟,让他亲自来找朕。”

长乐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人将他这小儿子看在眼里了,忧的是蔺郇可不是土地主,他交代的任务她那不争气的小儿子还真不一定能完成。

……

转眼就到新年了,皇帝封笔封印,百官也迎来了一年到头最放松的日子。

姚玉苏站在廊前看着顶上的红灯笼,面带笑意。

“这一年又一年的,过得很真快。”她感概道。

红枣正在指挥着丫环们摆盘,听到她这番话,走出来道:“可不是,小公爷都到了能玩炮仗的年龄了,咱们可不就老了。”

姚玉苏伸手抚上眼角,她老了吗?

红枣自知失言,赶紧道:“主子自然是十年如一日的,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主子还以为是哪家待字闺中的少女呢。”

“尽瞎说。”姚玉苏放下手,坦然地道,“年长没什么不好的,岁数长脑子也在长,经历更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可比的。我倒是觉得如今就很好,没有老到皱纹丛生也不像黄毛丫头那般稚气十足。”

“主子说得是。”红枣随她一块站在廊前,主仆二人抬头,不知哪里放起了烟火,漫天都是璀璨的颜色。

玄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了,他仰头看向天空,嘴里发出“哇”的声音。

“主子。”原江从对面匆匆赶来。

“怎么了?”姚玉苏收回目光。

原江面色严肃地将手里的布条交给了姚玉苏,道:“刚刚发现被人钉在后门上的,具体是谁没有人看到。”

“什么东西?”红枣有些好奇地问道。

姚玉苏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真相在我这儿,你若想知道便来找我。”

这行字原江早已看过了,他云里雾里不解其意,但姚玉苏却是一眼就识破了是谁在捣鬼。

姚玉苏将布条递给红枣,道:“你看呢。”

红枣满脸疑惑地接过,细细一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惊异。

“这……”

“你先下去吧,这事我知道了。”姚玉苏对原江说道,“年节期间注意周边的安全,盯紧点儿,闲杂人等靠近宅子周围记得问一问。”

“是。”原江领命而去。

红枣皱眉,道:“主子,这是严贵妃的字啊。”

“你也认出来了?”姚玉苏嘴角一弯,不知是喜是忧,她转头往屋内走去,“进去说。”

严贵妃下毒之后没有被立即处死倒是让人意外,而她能突破层层守卫将手伸到慎国公府更说明这女人不一般。

“身在皇寺敢找人下毒,如今待在狱中也能差遣人前来送信,她怎么越来越出息了。”姚玉苏不惊反笑,拿着布条左看右看,这确实是从囚衣上撕下来的,就连这字也是用炭笔写的,她能认出来倒是全靠这二者了。

红枣也很是疑惑,她道:“主子想知道什么她为何这般肯定?”

姚玉苏把玩着布条,神色玩味:“说明她背后有人啊。”

“有谁?是敌是友?”

“之前是友,现在估计是敌,否则她还会沦落到坐牢等死的地步吗?”姚玉苏笑着道。

“奴婢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她是必死之人了,难道还想再拉主子下水吗?”红枣一脸不愤的道。上次下毒便是严贵妃栽赃主子,如今又引诱主子前去见她,若被旁人知晓,定会猜测主子与她是一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