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季钦便带着鑫鑫出去了一阵。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时,季钦总是会非常地紧张,眼睛一刻都不会从鑫鑫的身上离开,总是生怕重蹈当年覆辙,让多年的噩梦再次袭来。有的时候季钦觉得有一点累,会想如果周醉在这那就好了,稍微在他身边扶他一把。过去季钦从没想过一个人做所有的事会有什么不好,现在他却觉得好像有一点依赖周醉了。可能人都是有惰性的吧,过去一切亲力亲为,猛然发现偶尔犯懒也可以的话,还真就是随着去了。
幸好鑫鑫懂事,这次出来一点状况都没发生。
季钦和儿子在几个城市随便转了转,当他再次回到公司之时,很快便收到了财务总监臧羽的辞呈。
理由只是“身体不适”,看着十分简单粗暴。
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季钦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像这种事大概不会没有丝毫先兆,但是季钦之前从来没有听臧羽提过任何这方面的事。
而且,臧羽兢兢业业跟了自己十年,如果他不得不告别这,绝对不会就像这样一走了之,至少会给季钦一段时间用来过渡,少则几周,多则数月,怎么会给公司一个措手不及?感觉“身体不适”更像一个借口。
季钦试着挽留臧羽,告诉对方可以减少工作时间,甚至只留一个顾问职务,闲暇时间过来转转即可,但是臧羽依然还是拒绝了他。
在和臧羽谈话期间,季钦总是感到对方态度有点奇怪,具体怎样倒也说不上来,总之似乎也并不是非常遗憾惋惜或舍不得,而是一种铁了心要离开的样子似的,这让季钦心里疑问更深,隐隐察觉臧羽并不是由于个人的原因不得不从工作当中脱离出去。
不过季钦当然没有逼问。因为知道了臧羽的坚持,季钦同意了对方的请求。财务总监被换了一个人,新升上来的人似乎也显得很困惑。
臧羽离职的当天,季钦和公司另外的一些人办了一个小的送别活动,参加的人只有一些元老,但是季钦却破例将周醉给带去了。现在季钦总是很主动地叫上周醉,根本不需要周醉再像从前那样不停地贴着他黏着他。
但是对于这个多出来的人,臧羽似乎感到极其别扭。
他每次看见周醉都会立刻移开眼神,周醉说话他也从来没有接过茬。最后,作为告别,每人都给了臧羽一个有力的拥抱,可是轮到周醉的时候他的身子很明显地僵在那里,最后周醉说完“一直保持联系”、“祝你今后好运”之类的客套话之后,臧羽也是一声没吭。而在过去,他们两人关系完全不是这样子的,虽然说不上有多亲密,但是疏远却是绝对没有的。
与臧羽的态度不同,周醉的目光却总是落在臧羽身上,即时是其他的人正在说话,周醉也总有意无意地向臧羽那边望上一眼。本来季钦大概不会发现这点,但是在和周醉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时他就时常莫名其妙地去捕捉对方的影子,不过季钦绝不认为这是有点想念对方。
季钦一开始并不明白周醉是在警惕什么。可是后来,臧羽与所有人道别之后,转身离开之前,又是有点异常地看了一眼周醉。在那一瞬间,季钦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就是周醉与这件事有关系。
虽然似乎完全不搭,但是他们两人之间那种气氛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令注意到这件事的人没法去忽视。
季钦看着他们两个,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去问什么。
——而后,当停车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季钦看着周醉那个高高兴兴的样子,只觉得怒意已经涌了上来。
如果周醉真的故意要整臧羽,那个臧羽大概不会是他对手。
“……”
“回家吧,鑫鑫肯定已经觉得无聊了。”周醉回头看着季钦。
“和你有关系吗。”
“……嗯?”
“臧羽离职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看着周醉那个反应,季钦觉得根本不需要再问了。
周醉也知道臧羽突然辞职显得极不自然,但是他也没有选择。臧羽必须立刻就走,否则如果让他继续待上几周甚至几月,谁知道他会鼓弄出来一些什么?
会扯到自己身上,大概还是因为刚才那个晚餐。周醉本来也很清楚自己最好不去参加那送别会,但总是有些不太放心,想着就算被怀疑了总比真的又出什么事好,所以到底还是跟在了季钦身边。
不过,本来也很难瞒得住谁。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季钦感到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因为他非常不愿相信对面这个人会做出如此不顾及他的感受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周醉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辞职了啊。”
当然不会是件小事,否则对方怎会辞职。就算这个结果不是周醉本意,至少也是把人整得很惨。
“收起你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了一顿,季钦又问,“所以你真的故意针对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