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1)

其实食客们也不都是傻子, 满庭香卤味店的卤味味道变差,时间长了总会有人觉察出来的,就像谢华香所担心的,一旦真的有人知道这是用变质的食材做出来的,那就成了满庭香连锁卤味店的危机了,不但在这一家店,所有的分店都没办法再做下去,谢华香这一段时间的心血,可就真的毁在这两个蠢货的手里了。

幸好这事情发现得早,而且谢华香也没藏着掖着,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公布了出来,宣布只要在那段时间来店里购买过卤味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送一斤卤味作为补偿,甚至还在老店附近的街区印制了一批八折劵发下去,在老店重新开张的一个月之内,凭券购买都能打八折。

这样做当然免不了有想要白占便宜的人,当时黄秀美卖劣质产品的那几天,究竟有多少人买了店里的卤味也没有记录,到底买没买根本说不清楚,但是只要有人上门说当时是买了的,谢华香就大方地送上一斤卤味。

再加上这一个月的八折活动,谢华香确实是损失了不少钱,但也大大提提高了店铺的口碑,现在全城都知道了满庭香卤味店真材实料,诚信经营,生意比原来好了许多,这损失的一点钱,很快也都能挣回来了。

之前品尝出卤味味道不对的同学,也被谢华香请了过来,在公司里组织了一个品控部门,专门负责每隔一段时间,就以普通顾客的身份到各个分店购买产品品尝,以保证品质。

谢华香早就知道做生意肯定没有一帆风顺的,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并不觉得什么,顺顺利利地就处理完了,反而让公司的管理更完善了些。

不过她也知道,连她这样的小生意,也会经常出现一些糟心事,沈庭生那是做大事的,遇上的麻烦只会更多,而且他还不像她是重生的,有过一世的经验,很多问题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当然也就会更加焦头烂额了。

但沈庭生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从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回家里,在谢华香的面前,沈庭生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包容。

说起来谢华香也是真的很佩服他的。

其实要说累,沈庭生也是真的累的。

哪怕时势造英雄,英雄也是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去奋斗的。

创业的艰难是沈庭生始料未及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脉,没有基础,仅靠之前在东水县小打小闹的那一点经验,和并不雄厚的资本,想要在这里立足,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并没有那么容易。

要做成一桩生意,仅仅是有产品、有技术、有能力还不够,还必须去参加没完没了的饭局,哪怕满心不情愿,也要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让人晕头转向的各种酒。

哪怕悄悄地跑去卫生间里吐得撕心裂肺,吐完之后,还是要洗一把脸,照样精神抖擞地回到酒桌上,继续觥筹交错。

天知道这时候的沈庭生,最盼望的就是吃一口谢华香亲手炒的小菜,喝一碗暖胃贴心的粥,可惜在现实面前,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心里不是没有内疚的,每一次深夜回到家中,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等待自己,却不小心睡着了的身影,沈庭生的心里就难过得很,明明住在一起是为了能够多陪陪她,可是自己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在寂寞的长夜里无谓地等待。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寒冬。

今天出门之前,他就告诉过谢华香,晚上有应酬,说不定得弄到半夜,让她不要等自己,早点睡觉,抬手看看腕表,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沈庭生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才开了锁,推开院子的铁门,走到平时谢华香存着水用来浇花的水缸边,弯腰鞠了一捧冰冷的清水,扑到了脸上,以缓解由于酒气上涌而变得滚烫的脸颊,冰凉的水撞在脸上,有针刺般的冰凉痛感直入一团混沌的大脑,强烈的刺激终于让他清醒了些,足以准确地将手中的钥匙插|入到大门上的锁孔中了。

轻轻地推开门,沈庭生放缓了脚步,轻轻地一步一步走进室内,谢华香觉轻,稍微有点儿响动就会惊醒,醒过来之后又不容易入睡,他不想吵醒了她。

只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没办法那么好地控制手脚的协调,哪怕已经很小心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踢翻了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垃圾早已经被谢华香清理干净了,只是一个空桶,“咣当”一声倒地,又骨碌碌地往前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沈庭生紧跑两步,按住了垃圾桶,然后像做贼心虚似的,用超级慢动作将垃圾桶扶了起来,可是房间里已经传来了细碎的响动,“啪嗒”一下拉亮了电灯,一个睡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

谢华香睡得迷迷糊糊的,带着软软糯糯的尾音:“你回来啦!”

沈庭生尴尬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还不待他站稳,谢华香已经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冲了过来,撞进他的怀里,又像树袋熊似的,四肢都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沈庭生有些着急:“等会儿,我身上冷。”

谢华香用睡得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胸口,无意识地发出“哼哼”的奶音,沈庭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双手抱住了她:“乖,咱们回去睡觉。”

“不行。”谢华香突然推开他站直了身子,然后迷迷糊糊地往厨房里走去。

沈庭生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去拉她:“房间在这边呢,那是厨房。”

“嗯,我就去厨房。”谢华香继续往前走。

“天还没亮呢,还不到做早饭的时间。”这姑娘是多爱做饭啊,刚睡醒就往厨房跑。

“我知道,我煮碗面给你吃,你在外边应酬肯定吃不饱的。”谢华香迷糊却坚定地说。

沈庭生一下子就没了声音,眼眶突然就红了,再说话时嗓音有些哽咽:“不用了,我不饿。”

谢华香没再管他,自顾自进了厨房,打开碗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鸡汤,用一只肥肥的老母鸡加上猪筒骨一起炖的,撇去上面的浮油,再用猪肉茸和鸡肉茸分别吊过,极清极鲜的鸡汤,看起来跟白开水似的,内里的滋味却大有乾坤。

清鸡汤倒进锅里,捅开封着的煤炉,火很快就旺了起来,红红的火光映着锅底,也映着她晶莹剔透的脸颊,和灿若辰星的眸子。

谢华香应该是早有准备,相继从碗柜里拿出整块的白煮鸡肉,泡发了的口蘑和海米,白煮鸡肉用手撕成细丝,口蘑也切细,想了想又找出了一小截新鲜的竹笋,同样手起刀落,切成细丝。

沈庭生站在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涨得满满的,鼻子发酸,夜深人静,昏黄的灯光下,有一个女人,用心地为他煮一碗鸡丝面,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鸡丝、海米、口蘑和竹笋丝,通通都扔进沸腾的鸡汤中,任由其上下翻滚,像是绽开盛放的花朵。

另外拿了一口小锅,装上半锅水,放在另一个炉口上,水沸之后,抓了一把挂面扔进去,等水再次沸腾,便把面捞出来,放在洗菜用的那种漏水的篮子里,用凉水冲洗了一遍。

然后把小锅里的水倒掉,重新再装了半锅水,把之前的步骤又重复了一遍。

“煮熟就行了,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呢!”沈庭生心疼她大半夜做个面都不能安生。

“那可不行。”谢华香认真地说,“必须要用最虔诚的心态去对待食物,食物才能回馈给你最美好的滋味,这样煮出来的面才能劲道爽口。”

经过这一番劳作,她的人也清醒了过来。

最后又从一个盛满水的缸里捞出三只活蹦乱跳的活虾,手法快捷地去皮去除脊腹黑线,随手扔进依旧沸腾的汤锅中。

小锅里煮好的面条捞起来沥干水分,盛入吃面的大碗中,撒上葱花和姜末,用大勺捞起一勺翻滚着鸡丝、鲜虾、口蘑丝、海米和竹笋丝的清汤浇到面上,最后滴入两滴香油,加了少许酱油和盐,一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鸡丝汤面就做好了。

谢华香端起面碗放到餐桌上:“快吃吧,吃完了早点睡觉。”

第265章

夜深人静, 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出温暖的昏黄光晕, 两人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对坐, 桌面有一碗热气腾腾, 香气扑鼻的鸡丝汤面。

沈庭生隔着袅袅的水蒸气, 仔细端详着对面那张娇美如鲜花一般的脸庞, 谢华香双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单手托腮, 声音软糯:“快吃呀,不然就该凉了。”

不知道是蒸汽还是水雾模糊了双眼,沈庭生忙不迭地点头:“嗯,我吃。”

提起筷子,将美味筋道的面条送入口中,滚烫的汤汁一点一点地温暖了空虚冰冷的胃囊, 让他仿佛从里而外地活了过来, 这一碗深夜的面条, 沈庭生觉得, 他能记得一辈子。

一碗面条下肚,沈庭生整个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谢华香已经帮他准备好了洗澡水。

她租的这处平房就有这个好处, 地方宽敞, 不像一般的楼房卫生间总是十分狭小,仅容转身。

谢华香本来就是个爱享受的人,只要有办法,总要给自己创造最舒适的条件生活, 既然这儿有宽敞的卫生间,她在装修店铺的时候,顺便就让做木工的师傅帮忙用原木木板打了一个大大的浴桶放在家里,想要放松的时候,放上一大桶的热水好好地泡一泡,全身的疲惫便全都不翼而飞了。

吃饱喝足的沈庭生酒气有些上头,晕晕乎乎地不愿动弹,谢华香温柔地哄他:“乖啊,泡个热水澡睡得舒服一些。”

沈庭生便乖乖地被她扶到了卫生间,乖乖地被剥了衣裳,塞到浴桶中。

略微有些滚烫的热水覆盖全身,舒服得他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忍不住舒畅地喟叹一声,整个人好似漂浮在了云端,迷迷糊糊地似梦似幻。

沈庭生觉得自己肯定是睡着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又是怎么躺到了床上的,他只知道被窝里很温暖,很舒服,身旁的躯体很柔软,很动人。

就像无数次梦中一样,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了心底里最渴望要做的事情,果然还是那么地美好,不,比以往的每一次梦中更好美好一百倍,一千倍,真希望永远都能沉溺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

清晨,强大的生物钟还是让沈庭生在该醒来的时候醒了过来,他果然是躺在一个温暖无比的被窝里的,怀里搂着柔软的身躯,这样的相拥而眠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沈庭生还是敏感地觉察出了不一样。

身体上的感觉告诉他,真的不一样了。

沈庭生有些惶惑,但更多的是甜蜜,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潭蜜水,甜甜的,软软的,他小心翼翼,虔诚地吻了一下怀里心爱姑娘的鼻尖,完全地沉溺在这份巨大的美好当中。

谢华香动了一下,扑闪着蝴蝶翅膀般的睫毛睁开了眼睛,看见沈庭生的一瞬间,她眉眼一弯,笑了起来:“早呀!”

“早!”沈庭生低头去亲她,来了一个冗长的早安吻,什么,还要早起赶回学校去上课?管他呢,还有什么事情能重要得过眼前,当下。

于是不管再忙都不会无故缺课的沈庭生在没有请假的情况下,旷了一上午的课,跟谢华香在床上整整腻歪了一个上午,终于在清醒的状态□□验到了无上的极致欢乐。

享受到了人间极乐的沈庭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谢华香捧在手心里才好了,他根本就不让她动弹,乐颠颠去去烧水给她擦身,给她按摩酸软的腰背,端了盆子过来让她直接就在床上刷牙洗脸,还亲自去煮了粥回来亲手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

被强制照顾成了残废的谢华香实在觉得好笑,看着他便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沈庭生全身的热血便忍不住沸腾翻涌,一向引你以为傲的自制力早就抛到了爪哇国,彻底放纵自我的结果就是,谢华香整整一天都没有下床。

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管他呢,少回一天学校又不会死掉。

到了晚上,终于可以消停下来好好地说话了,沈庭生说:“香香,家里的房子盖好了。”

“嗯,我知道啊!放寒假我就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我答应了你爸妈,房子盖好咱们就结婚的,要不,我们先去把证领了,过年把爸妈也一起接过去,办婚礼吧!”沈庭生是个思想传统的人,之前一直不肯进行到最后一步,就是因为还没正式结婚,现在既然没忍住,那就得赶紧把婚结了,不然传出去了,只会让女的抬不起头来。

“嗯,好啊!”谢华香软软地回答,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求婚仪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这一步,水到渠成,就已经很好了。

“那我们明天就回去跟爸妈说这事,然后咱们就去买东西,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这就已经自动把谢华香的爸妈称为爸妈了,真够不见外的。

好像是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再也不缺钱了,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市面上有的,想买就能买,这时候反而觉得这些东西不那么重要起来,沈庭生原本心心念念要给谢华香准备的四十八条腿,三大件什么的,都已经唾手可得,他反而不知道该给她买些什么了。

“我听说城里的姑娘结婚都时兴戴金项链、金手镯,我们也去买吧!”

谢华香摇摇头:“我不想要那些,我们去打一对戒指吧!”

这时候人们结婚还没有戴结婚戒指的习惯,沈庭生有点不解:“为什么要买戒指?太小了。”就算是黄金做的,也只有那么小的一个圈圈,根本就不能够表达他对她的深重情义,要不是怕谢华香嫌弃,他恨不得打一个手指头那么粗的项圈,给她挂在脖子上呢!

谢华香笑了起来:“傻子,戒指虽小,但意义重大啊,西方人结婚的时候,夫妻双方是要交换戒指的,在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中,小圆环代表着永恒,所以戒指便是永恒、永远的意思,而且要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因为只有这里有一条血管直通心脏,用来比喻爱的真心,戴上了结婚戒指,就是表示我们要相爱到永远的意思了。所以,我们要去打一对一模一样的戒指,互相戴在对方的手上呀!”

沈庭生都听得楞了,没想到小小一对戒指,还有这样的讲究,他呆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重重地点头:“好,我们去打戒指,戴上之后,就再也不摘下来了。”

又是一夜温存,第二天两人再也不敢耽搁了,早早地起来,梳洗打扮好了,沈庭生特地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外面再套上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大方帅气,头发也仔仔细细地用定型啫喱梳得一丝不苟。

谢华香笑话他:“又不是第一次上门,你紧张些什么呀!”

“能不紧张嘛!”沈庭生说,“这可是上门提亲啊,要是岳父母嫌我不够体面,不把你嫁给我了怎么办?”

“没事,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私奔!”

最终沈庭生还是不顾谢华香的反对,去商场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礼品,才肯上门。

进了纺织厂大院,院里的邻居们都跟他们很熟了,直接跟沈庭生打招呼:“哟,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年货了呀!”

谢华香听了“嘻嘻”直笑。

沈庭生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是年货,我这是要上门提亲去了。”

“哟!”那人楞了一下,赶紧说:“那恭喜恭喜呀!可算要结婚了呀!”在这个一般谈对象都只谈几个月就步入婚姻的时代来说,这两人实在是谈得太久了,要不是沈庭生经常上门,别人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分了。

胡爱春看见他们带回来的这么多东西也十分惊讶:“这是怎么回事,知道你们现在能挣钱了,可也用不着这么烧得慌吧,你看看这些什么中老年人滋补品,我跟你爸身体还好着呢,用不上这些,快拿去退了。”

谢华香拉着她:“妈,这是庭生哥的一片心意,你们就别客气了,来,坐这儿,他有话要跟你们说呢!”

胡爱春和谢义平被谢华香拉着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座位上,对她这一本正经的阵仗都有点儿不解:“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时,沈庭生恭恭敬敬地朝两人鞠了个躬:“爸爸妈妈,我想请你们答应,把香香嫁给我。”

“啊?”胡爱春和谢义平互相对视了一眼,主要是他太正式了,搞得两人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胡爱春转头看了谢华香一眼,见她容光焕发的娇羞模样似乎跟往常有了些不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盯着她问:“我说呢,怎么突然这么着急着结婚,你们这俩孩子呀,真是的!”

谢华香没想到她这样都能看出来,脸腾地就红了,不过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没打算瞒着的,当即坦然道:“是呀,反正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我都肯定是要嫁的了。”

胡爱春瞪了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这像是个姑娘家会说得出来的话嘛!行吧,这婚事是得赶紧办,不然到时候显怀了被人看出来了就不好了。”

谢华香两辈子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显怀”这俩字是啥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气得她双手捂脸直跺脚:“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