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春光乍泄 弱水千流 3514 字 27天前

几米远外的陈助理闻见了那阵儿浓烈的火锅味,看了眼自家boss的背影,又想了想自家boss的重度洁癖,上前几步,沉稳而恭敬用英语道:“先生,我先带这位小姐去清洗。”

“不必。”商迟淡淡地说。

陈助理向来无波无澜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可她身上……”

“我的小猫很干净。”非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嗓音,不容一丝质疑的冷漠语气。

陈助理不说话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垂着头毕恭毕敬地退回自个儿之前站的地方,不再说一句话。

一旁,江旭侧目,挑着眉头看身旁的陈助理一眼,问:“几时回的国?”

陈肃面无表情地回答:“今天凌晨。”

江旭又问:“西班牙那边的事儿处理完了?”

“嗯。”陈肃说,“具体事宜我已经跟先生详细汇报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旭两手交握在身前,依然是那副儒雅的精英模样,面容温和,眸色却阴沉沉的,“布兰特在商氏任高职数年,全球各分部都有他的心腹,欧洲不过是冰山一角。先生说过,布兰特的残党余孽务必彻底清除殆尽。”

“布兰特家族的所有人都已经从商氏族谱除名。”陈肃淡淡地说。

闻言,江旭轻轻一勾唇,温文尔雅地扭过头,笑弯了眼睛:“辛苦了,陈助理。”

陈肃和江旭共事多年,自然对这只老狐狸的虚与委蛇见怪不怪。他听完这话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眸,目光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某一处。没有语气地用英语问:“那个女孩儿是谁。”

江旭视线顺着看过去,夜色下,高大冷峻的男人和他怀中沉沉睡去的姑娘,一刚一柔,和谐至极,是一副画卷。

江旭慢条斯理地说,“先生的心肝。”

“……”陈肃猛地侧目看江旭,一贯的冰山面瘫脸裂开了一道缝,掩不住的惊讶。

江旭:“很不可思议?”

陈肃不语。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江旭笑了下,“格罗丽说,一束光回来了,重新照亮了暗无天日的深渊,所有人都应该用最诚挚的心去感谢主。这是上帝对商家为数不多的恩赐。”

陈肃眉眼平静,点头,忽然也笑了,“那应该欢迎她的到来。”

数米远外,

商迟垂着眸静默不语地看着怀里的姑娘,眸色沉静,乌黑的瞳色锐利逼人。

显然刚才那通喊话已经耗费完白珊珊最后一点力气。她闭着眼,似乎已困得厉害,毛茸茸的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俏丽的小脸红红的,粉艳艳的唇在迷蒙不醒间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两只小手还完全无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

整个人乖乖地、小奶猫似的窝在他怀里,说不出的柔顺可爱。

透过上方昏暗的路灯光线,商迟的视线专注而冷静地在怀中姑娘脸上端详着,依次扫过被碎发微微遮挡的额头、小小的鼻尖,开开合合的唇瓣儿,和小巧微翘的下巴。

半秒后,他目光停留。

找到了下口的位置。

处于半梦半醒半昏睡状态中的白珊珊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她觉得此时的自己脑子晕乎乎的,跟糊了几团浆糊似的迷蒙,想要睁眼看世界,眼皮却有千斤重,因而只能继续迷迷糊糊地闭眼咕哝着。

迷离间,好像隐约知道自己躺在某个冰冷而坚硬的怀抱中。

周围的空气也被某种清冽微凉的男性气息侵袭,丝罗密布,织起了一层无形的网一般将她整个儿笼罩。

“唔……”软软的右手没什么力气地抬起来,揉了揉眼睛。她很轻地皱了下眉。

这个怀抱似乎很熟悉……

是谁?

头好晕啊,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嘴角有什么轻轻贴了上来,柔软的,微润的,类似人类的嘴唇。温度却又是冰冷的。

“……”白珊珊吃力地掀开眼皮。无奈眼皮上跟压了两块大石头似的,此时的她嘿咻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把两张眼皮子中间撩开了一道缝。

几毫米的狭窄视角,开开又合合。

最后,在白珊珊完全陷入醉酒昏睡之前,印在她脑海中的唯一画面就是男人虔诚微合的双眸,和那浓黑细密的睫毛。

而在这时,猝不及防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的顾千与三人连眼睛都差点儿都掉出来,已经完全懵了。

原以为今晚会等来两位大佬的世纪之战,万万没想到,预料中风云变色天地无光的对打来,来了个国王与公主的嘴角之吻。

鉴于两人的超颜值组合,和商大佬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这副画面你别说,还挺他妈唯美。

就在小老弟们脑海里刷刷刷滚过诸如“wtf这个吻又是什么鬼?”“说好的干架呢说好的单挑呢?爸爸们你们怎么回事儿啊爸爸们,咋一言不合就亲上了啊卧槽”“合着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来吃狗粮是吧:)”的弹幕后,紧接着他们又看见了如下画面:

吻了一米六大佬嘴角的商大佬直起身,垂眸继续安静地注视着他怀里娇娇小小的一米六大佬。而一米六大佬不安地在商大佬怀里猫咪似的蹭了蹭,调整了下睡姿,又继续呼啊呼地睡过去了。

商大佬抱着一米六大佬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迈开长腿提步向前。

一个精英打扮的满脸笑容的助理眨了眨自个儿漂亮微挑的狐狸眼,微侧身,恭恭敬敬地拉开了纯黑色宾利的后座车门。

商大佬弯腰,抱着一米六大佬上了车,动作轻柔地将一米六大佬放在腿上。一只大手环过一米六大佬细细的小腰,另一只手穿过一米六大佬的乌黑发丝,使一米六大佬的脑袋稳稳地贴在自己胸前,眉眼低垂,动作轻柔。

“等天亮之后,给白岩山去一个电话。”商迟指尖轻轻滑过睡梦中白珊珊的脸颊,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告诉他,白珊珊昨晚在我这儿。”

江助理闻言略思索,瞬间了然于心,垂眸:“是。”

轰,汽车引擎声呼啸而过,黑色宾利绝尘而去,很快便没入了夜色。

三个被某种迷之低冷气场震慑到半天回不过神、直到现在大脑还处于卡机状态的小老弟:“……”

一阵夜风呼啊呼地吹过去。

好几秒钟后,

三人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集体哀嚎:“天哪!大哥你打不过他的快回来啊啊啊啊!!!”

这头,陈肃目送宾利离去,片刻道:“先生是想让白家主动把女儿送给他?”

“换一个动词或许更准确。”江旭说。

陈肃不解。

江旭意味深长地笑了,“先生是想让白家主动把女儿,嫁给他。”

人们总是容易对与自身截然相反的事物抱有偏执的欲望。

地狱渴求天堂。

极致的黑暗,渴求璀璨的光明。

腐烂的灵魂,渴求神圣的救赎。

就像商迟,病态般渴求着他的白珊珊。

第22章 梦回旧景

黑色宾利平平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窗外,城市的街景一闪而过,排列整齐的路灯也被车速连成了片,形成车身左右的两道疾驰倒退的光束。

晚上九点多,这个城市的夜晚才刚刚苏醒,霓虹灯光华流溢,给漫无边际的夜色平添无尽旖旎。

司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后座,商迟安静地抱着怀里嘀嘀咕咕扭来扭去的小家伙,眸微垂,薄唇轻轻抵着姑娘太阳穴的位置,大掌一下一下、规律而轻柔抚着她的背。

七月的b市,就连晚上的气温也已经直彪30度,空气燥热黏腻,吹的风都是热的。白珊珊之前在火锅店门口撒了回酒疯,消耗不少体力,加上她出门儿忘看天气预报,衣服穿得偏厚,这会儿早已满身都是汗。

脑子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也被高温烤得黏糊糊的,虽然车上有冷气,此刻身处的怀抱也冷硬冰凉,令身上的强烈不适感稍有缓解。

但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白珊珊闭着眼软趴趴地睡在商迟腿上,不知是热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忽然皱眉,不满地鼓了鼓腮帮,一双小白手抵着他的胸膛挣扎了几下,“……放,放开。”

“嘘,乖一点。”商迟眸色微深,钳住她两只的纤细手腕,唇贴着她藏在黑发下的小耳朵,轻声哄着,语气低柔得可怕,“别动。”

她在怀里,这副小模样,娇娇弱弱连骨头都是软的。他看一眼都受不了,更别说她还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扭了。

“唔……”

清冽的呼吸从白珊珊耳根脸颊处拂过去,凉悠悠的,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她觉得漾,无意识地歪着脑袋缩了缩脖子,好巧不巧,这个动作刚好将滚烫的脸蛋整个儿送进商迟的掌心。

男人的手也是冷的,温度冰凉,掌心和虎口处还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

她正觉脸颊烫得厉害,这一冰,顿时弯了一双迷蒙的眉眼,脸蛋儿蹭蹭对方手心,猫咪般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乖巧柔顺极了。

“乖。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商迟盯着怀里的小猫,眸色深不见底,大手轻轻抚摸她软滑的颊。

白珊珊这会儿脑袋不清醒,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她只是闭着眼抬手敲了敲额角,细细的眉毛皱巴成一片,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此时的感受:“头晕……”

下一瞬,男人原本放在她脸蛋儿上的大手便移向了她的脑袋,轻轻揉着。

“你喝醉了。”商迟淡淡注视着她。

“晕晕的……”她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坐在商迟腿上,又困又昏,忽然脑袋一歪,倒在商迟肩膀上,嘤嘤嘤:“蓝瘦。我觉得好晕哦。”

商迟嘴唇贴紧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下,低声:“格罗丽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乖,睡一会儿。我很快带你回家。”

大约人在醉酒状态下的一切行为都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

反正吧,白珊珊也不知道自己糊了浆糊的脑壳怎么就莫名其妙接收到了这句话。男人的嗓音清冷而低沉,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地传进她耳朵。

她整个人明显滞了下,先是皱眉,再是展颜,半秒后,忽然趴在商迟怀里嘴角一弯笑起来。脸红红的,眼睛也半闭半睁,看起来颇有几分傻乎乎。

“没有的。”姑娘微嘟着唇瓣儿嗫嚅着,轻轻说。

商迟环着她柔若无骨的细腰,大手轻抚着她脑后黑发,不语。

姑娘又笑了下,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嗓音还是轻轻的,柔柔的。醉酒的缘故,她发音并不是那么清晰,听起来含混又迷糊,“我没有家呢……十三岁的时候就没有啦……”

话音落地,整个车厢都有刹那死寂。

随之白珊珊就感觉到自个儿的下巴被两只冰凉的手指给捏住了。力道并不重,甚至是带着几分怕弄疼她似的轻柔和细腻,微微抬高。

白珊珊被迫仰起了脖子,吃力地想要睁开眼,于是乎,她在酒精作用下幻想出的满世界的草莓慕斯和云朵棉花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五官凌厉,视线迫人,轮廓线条冷硬如大师刻刀下的大理石雕。

她脑子醉醺醺的,迟钝到根本无法思考,只能缓慢眨了眨眼,茫然不解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但是半天反应不过来是谁的脸。

商迟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才唇微启,淡淡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白珊珊。”

“唔?”白珊珊打了个哈欠,抬起两只手揉了揉打哈欠沁出来的眼泪,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含糊地随口应了句。

“做一个……安分……”

对方薄唇开开合合,盯着她平静而专注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