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她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绝望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彻底将她淹没。

水底下好冷,好痛,好黑,好可怕!

“嘉毓,嘉毓,我喜欢你……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娶你做正妃……”

晋阳郡主顿时面如死灰,泪流不止。

听涛阁内,安王府的府医替阿渔检查了一番,看着吓人其实就是常见发癣,抹上半个月的药,少见风即可。至于引起癣的原因,阿渔冥思苦想:“今儿也没吃过碰过什么以往没吃过碰过的东西。”。

府医也查不出来,只能含糊其辞。

花雨心里发虚,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迷药了。

花雨送府医出去,走到院子里,看见一只从未见过的猫喵喵喵叫个不停,并未在意。

脸朝着墙壁似乎羞于见人的阿渔勾了勾嘴角,对于晋阳郡主的遭遇,她一点都不同情,也不觉自己狠毒。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凡晋阳郡主对颜嘉毓有丝毫怜悯之心,今天的事绝不会发生。

颜嘉毓曾经到过的地狱感受过的绝望,晋阳理当亲自体验一遍,这是她欠颜嘉毓的。

还有六皇子,他不是喜欢糟蹋人吗?那就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再糟蹋人。沈克己难以启齿的痛苦,他可以了解一二。

……

一群十岁左右的哥儿追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嘻嘻哈哈跑到汀兰苑内,听到一阵古怪的声响。

两个胆子大的男孩探头探脑的推开了那扇门,甜腻的桂花香四下逃窜。

惊叫哭喊声渐次响起,惊得人仰马翻。

刺痛鼓膜的尖叫惊醒深陷于欲海的六皇子,终于看清身下鬓发散乱衣不裹体满身狼藉的女人的脸,那一刻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住了,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石化当场。

四肢桎梏减弱的晋阳郡主疯狂踢打六皇子。

六皇子被踹下床,痛叫一声,三魂六魄回归一魂一魄,看见了门外的人,顿时浑身血液争先恐后呼啸上冲天灵盖,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满脸泪痕的晋阳郡主拔出堵着嘴的肚兜,扯过边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缩在床角,嘶声咆哮:“滚,滚,滚出去!”

一个头皮发麻的下人壮着胆子上前,从外面拉上门。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被王府下人赶出院子。却都围着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看一眼汀兰苑,神情是难以言说的匪夷所思以及兴奋。

六皇子呆愣愣地躺在地上,浑身发寒,如坠冰窖,满眼的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他竟然把晋阳错认成了颜姑娘。

六皇子痛苦地抱住脑袋,以额头撞击地面,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该怎么办?安王,父皇,六皇子重重打了一个激灵。

“你个畜生,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晋阳郡主死死抱着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赤红着双目恶狠狠盯着地上的六皇子。

悔恨交加的六皇子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我,我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颜姑娘!”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晋阳郡主嘶吼,声音尖利,她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想扔,发现竟是自己的肚兜,眼角几乎撕裂。那些不堪的画面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拍来,拍得她头晕目眩,肝胆俱碎。

第54章 白莲花表小姐13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

戏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天仙配》,安王妃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主要是在和几位夫人聊天。

眼看着晋阳都十六了,这丫头主意大,非得挑个自己喜欢的,可时至今日她也没遇上个喜欢。总不能纵着她继续胡闹下去,姑娘家花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就只能被人挑剔。

“王妃!”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满脸惊恐,彷佛经历了天塌地陷。

安王妃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戏台周围的女眷也都看了过去,目光诧异,这是出什么事了,连规矩都不顾了。

安王妃身边的安嬷嬷虎着脸上前呵斥:“蝎蝎螫螫,成何体统。”

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趴在安嬷嬷耳朵如是一说。

安嬷嬷如遭雷击,愣了一瞬,惨白着脸奔向安王妃。

安王妃心里咯噔一响,在座众人眼神也都变了,面面相觑,暗自思量开。

“郡主和,六皇子在汀兰苑屋子里,被,好,好些人看见了,衣,衣衫不整。”安嬷嬷声音抖得不像话。

安王妃只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安嬷嬷推了一把,方如梦初醒,她豁然起身,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一头雾水的宾客窃窃私语,竟然令安王妃如此失态。

很快她们就知道怎么了,当时在场的哥儿有十几个,连带各自的下人,就有二三十人。一群哥儿哭喊惊叫,把附近的女眷全部吸引了过来。在场又只有三两个王府下人,没有主子镇住场面,闹哄哄一团。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没什么城府,被人一问,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

前脚安王妃刚走,后脚消息就传了过来,众人哗然。不会吧,六皇子和晋阳郡主兄妹乱伦,怎么可能?

第一反应是不信,可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言之凿凿几十个人亲眼看见兄妹俩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这能假的了。

嗡嗡议论声渐次响起,神情各异。

类似的情形,在安王府好几个地方重演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安王妃心急火燎赶往汀兰苑,附近好事之众见安王妃来了,识相地躲了躲,当着主人家的面看热闹,这就有点不讲究了。

一路走来,安王妃发现好些人神色古怪,怕是已经听说汀兰苑的事了,登时心里泛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凉意,攥着锦帕的双手骨节发白。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见到冲进来的安王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花雨重重打了个哆嗦。送走府医,迎来陆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她就打算去园子里找郡主复命。万不想一出听涛阁就见外面乱了套,急忙赶往汀兰苑。

悉悉索索的议论钻进耳朵里,花雨两股战战冷汗淋漓,险些晕过去,强撑着两条腿进了屋,看清里面情形,她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郡主和六皇子,怎么可能?

“母妃!”蜷缩在床角惶惶泪流的晋阳郡主哭叫一声。

但见女儿饱受欺凌的模样,安王妃晕了晕,险些一头栽倒,她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搂住晋阳郡主,声哽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六皇子和女儿怎么可能?她万万不信两人有私情的,他们可是堂兄妹,抛开这一点不论,六皇子游手好闲风流浪荡,女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晋阳郡主扑在安王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怎么是她被六皇子……那么多人看见了,全京城都会知道,陆明远也会知道,他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脏了,再也不喜欢她了。

晋阳郡主嚎啕大哭,哭得浑身颤抖。

心如刀绞的安王妃跟着泪如雨下:“不怕,不怕,母妃在这,母妃会为你做主,你先告诉母妃,是谁把你引到这儿来的?”

此刻安王妃脑中冒出了千百个阴谋诡计,本该招待闺秀的女儿如何会出现在汀兰苑?六皇子又怎么会出现进入内院,玷污了女儿,还被人撞了个正着。这其中肯定有阴谋,对方是冲着六皇子还是女儿来的?

晋阳郡主身体一僵,眼泪更加汹涌,接连不断往下淌。

安王妃怒不可遏地指着噤若寒蝉的花雨:“你来说!”

花雨汗如雨下,牙齿切切说不出话来。

晋阳郡主抱着安王妃的双手死死收紧,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

安王妃有一肚子的疑惑,可看着悲痛欲绝的女儿,强压下满腹狐疑和对幕后黑手的愤怒,搂着女儿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有父王和母妃在,不会有事的,母妃会替你报仇,一定会把做鬼的那个人揪出来。”

安王妃的语气无比温柔怜惜,眼神却布满狠戾,森森盯着花雨。

花雨四肢一片冰凉,瞬间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穿好衣服躲到隔壁房间的六皇子隔着一道墙听着对面的哭声渐渐低下去。他人还有些醉醺醺的,头一涨一涨地痛,可神智却清醒了一大半,所以更加懊恼惶恐,他痛苦地扒了扒头发。怎么会是晋阳,就算不是颜嘉毓,换成随便一个姑娘都不甚要紧,可偏偏就是晋阳,他们可是堂兄妹,这是乱伦,有违纲常,天理难容。他怎么向安王交代,父皇绝不会轻饶他的。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喘着气的安王世子,安王不在府上,所以来的是他。

安王世子涨红了脸,压抑着怒气问六皇子:“怎么一回事情,你怎么会在汀兰苑,又怎么会和欣儿在一个屋里?”

六皇子的脸青了白,白了青:“我,我喝糊涂了,没认出晋阳,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忍无可忍的安王世子一拳揍在六皇子脸上:“喝糊涂了!你还是人吗?欣儿可是你堂妹,你怎么能,你怎么下得了手!”

六皇子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我认错人了,我不知道是她,要知道,我怎么会,我怎么敢!”

闻言,安王更是火冒三丈,若六皇子不是皇子,他都想拿把刀活活劈死六皇子,晋阳可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们安王府的掌上明珠,竟然被如此糟蹋,一个激灵,他猛地意识到六皇子话里有话:“你把欣儿认成谁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从前院到这里,一路都有丫鬟婆子守着门,她们不可能随便放你进来?”

六皇子眼神闪烁不定。

安王世子心里一紧,握着拳头咬着牙道:“事已至此,你觉得还隐瞒得住,我把下人都抓起来,什么审不出。”

六皇子脸皮一抽,知道这事的确瞒不住。当初和晋阳郡主商量时,他们就知道酒后失德这个理由禁不起推敲。可在皇家颜面前,没人会刨根究底,事后他们俩挨一顿责罚,这事十有八九能稀里糊涂地揭过去。

“我,我……”六皇子支吾了下,觉得难以启齿。

六皇子咽了咽口水,心一横眼一闭,破罐子破摔:“是晋阳安排我来的。”

“胡说!”安王世子大怒。

六皇子满脸通红:“你听我说完。”

安王世子握紧拳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六皇子。

六皇子忍着头疼悻悻说道:“我思慕颜姑娘,晋阳知道后说她能帮我。之前说好她会把昏迷的颜姑娘送到这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颜姑娘没来,来的是晋阳,我晕晕乎乎以为她是颜姑娘,就,就这样了。”

安王世子愣了一瞬:“颜姑娘?”

六皇子尴尬:“宣平侯遗孤,建昌陆氏的外孙女。”

安王世子隐隐有点印象:“晋阳为什么要帮你?”帮着六皇子算计一位闺阁女子,安王世子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又让他底气不足。

六皇子看了看安王世子:“她喜欢陆明远,颜姑娘的未婚夫。”

安王世子倒抽一口冷气:“不可能!晋阳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妹妹爽朗大方心地善良岂会做如此,如此之事。

豁出去的六皇子反倒轻松了:“你不信去问晋阳。”这事他是不对,可晋阳也不全然无辜,届时安王叔也不好过于责怪他,就是父皇那……想起严厉的父皇,六皇子一阵心惊肉跳,脸都发白了,只能安慰自己,那是亲爹,横竖不能打死他。

安王世子神色变幻不定,心里堵得厉害:“这些你别对外人说。”语气不知不觉缓和下来,倘若传了出去,妹妹以后彻底不用做人了。

六皇子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我知道。”

安王世子看了看痛苦的六皇子:“我找府医给你瞧瞧。” 不禁有些怀疑他到底是醉酒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瞧着像是醉酒,六皇子自己也说是醉酒,可他就是个糊涂人。

头疼欲裂的六皇子求之不得,难受死他了,酒醉的痛苦以及现实的打击,让他血管鼓胀,好像随时要爆裂。

安王世子强撑着镇定出了屋,心里发凉。倘若真如六皇子所言,这是一个局,原想设计的是那位颜姑娘,可最终入了局的是设局的妹妹和六皇子,二人自食恶果。

是天意?还是人为?

安王世子稳了稳心神,命人去打听这位颜姑娘的行踪。目前最有嫌疑的人也就是她了,可这里是安王府,不过一介孤女,哪来这等能耐。

安王世子脚尖一拐,敲了敲隔壁的门:“母妃,我能进来吗?”

安王妃已经抖着手替晋阳郡主穿好衣裳,准备离开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闻言对安嬷嬷点了点头。

安嬷嬷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