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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僵硬和古怪。

陆靖言喉结微动。

沉默了数秒,他沉声道,“迟小姐,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

“没有。”她迅速回绝,“在电视上见过。”

其实他的问句让她很紧张,手掌心都沁出了薄薄的汗。

陆靖言眉宇轻蹙,非常绅士地道歉,“抱歉。”

但他的深眸仿佛有一瞬的沉黯,声音也有几分紧滞。

岳濯忙完应酬,第一时间回去找迟樱,刚来到她的座位附近,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程寰一脸杀气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酒气和愤怒熏红了他的眼睛。

岳濯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声,“妈呀,程大少这是怎么了。”

盛气凌人的程寰曾几何时这么狼狈过,但即使落败起来,都仿佛要吃了人似的。

随后,他看见了迟樱。

她的脸色有一些苍白,表情却非常冷淡。双肩细嫩的皮肤红肿了一大片,手里还攥着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卡片。

从颜色和质地来看,这好像是陆靖言的名片。

岳濯错愕,眉毛弯成了一个滑稽的弧度。

他知道极少有人能拿到陆靖言的名片,毕竟上面留有他的私人电话。除非是得到了陆靖言的赏识,陆靖言有愿意合作或交好的意向。

物以稀为贵,曾经有街头小伙的钱夹中露出了陆靖言名片的冰山一角,被路人偷拍后上了热搜。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名片还有炫耀社交圈这一大所用。

不久后,那个其貌不扬的无名小伙居然荣登南方富豪榜,也从衣衫褴褛变得有模有样,一探听居然是互联网公司巨头。

在外界看来,陆靖言的名片,那简直是一种被推介的证明。

对于迟樱这种新人来说,这相当于进入欧时娱乐的通行证。

就算拿不上s级和a级签约,当个十八线小艺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岳濯晃了晃脑袋,决定不想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

他赶紧迎了上去,“迟小姐。”

“岳少?”迟樱见到岳濯,瞳仁微缩,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呼叫保持中。

她并没有拨通岳濯的电话,重新接通之后,电话那边的声音……

是迟屿。

她拨错了?

刚才那些对话,难道迟屿全听见了。

迟樱战战兢兢地调大了些通话音量,迟屿惊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音量之大仿佛要震碎手机屏幕:“听得见吗?你在哪?”

岳濯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恰好看见了第三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大佬——陆靖言。

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好家伙,他离开的短短十几分钟,迟小姐这是得罪了多少大佬。

一出大戏正在岳濯的大脑中悄然放映。

迟樱见岳濯惊得回避了,赶紧又把音量调小了些。

“没事的。”她温吞搪塞,“已经没事了。”

迟屿激动的情绪显然不能因为她寥寥几句“没事”平复下来,刚才发生在迟樱身上的对话他仍历历在耳。

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你到底在哪?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样了?”

“真的已经没事了。”迟樱话语轻柔,安慰着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马上回家。”

想到岳濯还在身侧,迟樱赶紧摁灭了通话。

岳濯投来询问的目光,“男朋友?”

“不是。”迟樱摇了摇头,唇瓣有些苍白,“我准备回去了。”

岳濯也没追问,“嗯,走吧。我送你。”

岳濯去和晚宴上的一众人打了声招呼,向他们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

迟樱在离他很近的位置等他。

她固然知道陆靖言的名片在世界中意味着什么。

当年的热搜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倒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名片终归还是名片,“陆靖言”下方,赫然一长串阿拉伯数字。

迟樱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岳濯回到迟樱身边的时候,整好撞上了这一幕。

他讶异道,“……你扔了什么?”

“嗯?”迟樱眼睛澄澈,显出几分无辜,“没什么。”

岳濯:“……”

陆靖言的名片能被这么无所谓地丢弃吗?

这么粗的大腿迟小姐不要了吗?

难道名片被附上了另外一层含义?

难道陆靖言他……?

岳濯暗自下了决心,回去必须得审问审问陆总。

搞事情啊。

岳濯带着迟屿向车库走去,忽就被几个陌生面孔、身材魁梧的男人拦住了。

他们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迟小姐。”

是陌生的面孔,迟樱皱了皱眉。

打看手机,果不其然看见迟屿给她发了数条微信,皆是面前这群男人的照片及相关信息。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岳濯,“不好意思,岳少,他们是我的私人保镖。”

岳濯:“……”

第6章

迟樱回到家后,随手罩了一件开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迟母正在宝宝房陪着迟澄睡觉,小家伙已经沉入了梦乡。

迟母上了些岁数,睡眠不如年轻时那么安稳。她因推门声而醒转,见迟樱回来,摆了摆手,示意女儿去门口说话。

迟母眉头一蹙,语气严厉而担忧,“樱樱,你怎么回事?”

迟樱摇了摇头,“我没事。”

迟母拆穿她的搪塞,直言道,“你哥说有人欺负你。”

“但是他救援及时呀。”迟樱避重就轻,扯出牵强的笑意。

“以后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不许喝酒,有事打家里电话。”迟母叹了一口气,嘱咐她,“你去陪着澄澄吧,他很想你。”

迟樱点了点头,迟母抱着枕头去了隔壁房间。

在这个世界里,她有很多关心着她的家人们,这让她的心变得柔软,却又无比坚强。

迟樱给宋青峰和岳濯各发了一条平安到家的短信,然后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短袖睡裙,在迟澄身边躺下。

小家伙嵌在被窝里,连呼吸都是奶香味的。

他好像感受到了妈妈的存在,睡意朦胧中慵懒地翻了个身,小短腿就毫不客气地搭在了迟樱的腰间。

脑袋也塞进了她的怀里,细茸的头发上沾满了儿童洗发露的香气。

他的眼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在昏暗的小夜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迟樱望着他的睡颜,感到内疚和难过。

她今天都没来得及同他说话。

迟樱还记得她小时候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所有的小朋友都哭成了泪人,只有她强忍住眼睛的酸涩没有哭,因为外婆告诉她要坚强。

放学的时候,她立刻飞扑进了外婆的怀里,讨着要表扬和奖励。

于是那天,她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餐肯德基。因为是开学季,还赠送了一个小玩具。

迟樱理解小孩在第一次和亲人别离时那汹涌得控制不住的表达欲。

可是她却生生把这份折磨人的思念延得更长了一些,她的心都要疼坏了。

但是没有办法,演戏是她唯一擅长的事情,也是她唯一可能应对累累负债的无二职业。

等到她真正强大起来,小家伙会理解她的吧。

刚才有惊无险的晚宴上,她已经拿到了数个女配的试镜机会,甚至有一个大导愿意让她尝试女二。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导演,这也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但是迟樱知道,他是欧时传媒的签约导演,她不会去。

如今的娱乐圈,欧时和寰宇撑起了半片天。

她不仅回避着陆靖言,也激怒了程寰,甚至不知道程寰是否会一气之下把她封杀。

还有迟屿,听见了那些对话,他肯定会反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