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穆倾寒,慢慢沉默了下来。
良久未言,心下却有思绪万千。
她心底有一股冲动,想要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摊开在穆倾寒的面前,一桩桩一件件说给她听。
大到她两次死亡的过往,小到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那些无处不在的压力、痛苦,是如何日日夜夜地伴随着她的梦境,折磨着她。
既然这一刻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已经说出了那么多的话,或许加上那么几句,也无伤大雅。
但是最后洛夕萤还是忍住了。
她心下隐隐有些明白,那些是不正常的倾诉欲。
就像是摔倒了的孩子,没人看见,自己也能拍拍衣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起身离去。
可若是有人疼、有人哄,那孩子便总也忍不住哇哇大哭,本来只有三分痛,也硬生生哭成了十分。
像小孩子一样倾诉委屈是幼稚,也是潜意识里的依赖。
洛夕萤觉得那样太丢人,也是徒增两人的尴尬痛苦。
更何况,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会信。
索性不再言语。
被勾起的心绪却没有那么容易平歇下来。
洛夕萤真的不委屈吗?
她当然委屈,委屈得太久、太多,但无人可疼宠,那些委屈便也没了意义。
在心底压抑久了,便也随着心一起麻木了。
那一点淡薄的雾气逐渐散去,洛夕萤的脸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穆倾寒看着她眉宇间的愁思,一冲动便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回来?”
她还想问她是为了她回来的吗,想问她以后会留下来吗。
但话没问出口,她也觉得这话有些逾越,只能按捺下去,等着那已经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我害你受伤,当然要对你负责。”
洛夕萤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按熄了烟头,摸着打火机,也没再点烟。
跟穆倾寒聊天也是另一种解压方式。
“但我不是为了'报恩'。”洛夕萤抢在穆倾寒之前说道,“我确实是为了你回来的,但无关恩情。”
穆倾寒愣住没说话。
洛夕萤停顿片刻,才把话理顺了,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情',早就已经抵消干净了,你早就不欠我什么了。”
“当然我对你,也问心无愧。”
大概是逃避的愿望太过迫切,以至于本来简单的问题被搞得无限复杂。
直到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洛夕萤终于真正直面了自己的心魔。
那些问题的根结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洛夕萤在这个世界沉溺得太久了。
她该感谢系统的,不曾给过她虚无缥缈的回去的期待。
因此在真相揭开之后,她发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机会,不至于崩溃。
所以她能继续按照原本的剧本演下去。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演员。
演一个小孩子、演充满野心的大小姐、演优秀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