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你在商易仁面前替我说话了?”蔺北行愣了一下。

“我还不如不说呢!”萧阮咬着唇,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你这副蛮横霸道的模样,就是个荒蛮之地出来的匪类,难怪商大人一直不相信你!”

“我……”蔺北行哑口无言,原本憋着的气在萧阮的泪光中挣扎了片刻,溃不成军,化作泡沫消失不见了,“是我错了。”

萧阮转过头去不理他。

蔺北行抱住了她,低头去亲吻她眼睫上的泪花:“你和他说完话后心情就不好,回来还病倒了,我就知道他没好话,一时冲动就找上门去了。我本来也不想拿剑吓唬他的,只是说着说着,一时情急就拔了剑,他胆子特别小,一看到剑光就摔了一跤,后来我就走了,他生病也不能全赖在我头上吧?”

这人一身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煞气,还当场提刀拔剑的,商易仁一个文人,还不得吓得晕过去了?

他倒好,还一脸无辜的模样,嘴上说错了,其实心里半点都没觉得自己错,真是可恨。

萧阮又气又急,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还和我说这些?这赖不赖你重要吗?他虽然是你的下属,品级也不及你高,但他是天子亲封的刺史,三品朝廷大员,你这样对他,岂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要是被有心人往上一传,岂不是要给你添下无穷的祸端?”

蔺北行呆了呆,忽然高兴了起来:“你原来是在担心我?不是在替商易仁说话?”

“你以为呢?”萧阮气得心口疼,“我若不是你的王妃,我自然也不会担心你,凭着你无法无天,看你笑话就是了!”

蔺北行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捶了两下,慷慨地道:“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是有了家眷的人了,不能再肆意妄为,这件事是我做得欠考虑了。”

这手打在蔺北行的胸膛上,蔺北行半点没皱眉头,倒是萧阮的手被那硬邦邦的肌肉撞得生疼。

萧阮停了手,狐疑地问:“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蔺北行顺手拿过萧阮写的那张信笺,一把扯成了两半,“你别给陛下写信请罪了,我亲自写个奏折请罪,你看如何?”

萧阮呆了呆。

“商易仁那里,我登门赔个礼,”蔺北行想了一下道,“等会儿用完晚膳就去,你和我一起,到时候也和他夫人解释一下,那日他夫人也在,只怕也被我吓坏了。”

萧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

蔺北行向来就是强硬的、霸道的,能这样退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原本做好了准备,想自己去登门道个歉,商家对靖安王府的怨恨能化解一点是一点。

蔺北行瞧得有趣,在她瞪大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怎么了?还不信我?”

萧阮忽地踮起脚尖,绵软的唇瓣朝着蔺北行亲了过去。

这一次,再也不是像羽毛一般一掠而过,萧阮有些笨拙地学着蔺北行的模样,吸吮住了他的唇角,慢慢摩挲舔舐着。

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去,蔺北行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的热情,柿子心里乐开了花~~

第88章

蔺北行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对于两个人的亲密,萧阮向来就是羞涩的,成亲至今,除了那次蜻蜓点水般的一次亲吻,从来没有这样主动的时刻。

然而唇舌碰触的香软触感,却在真实地告诉他,这并不是做梦,萧阮真的在亲他,不是一掠而过的戏弄,是深深的热吻。

蔺北行强压下自己想要将萧阮拆吃入腹的欲望,被动地享受着萧阮突如其来的热情。

萧阮的动作十分生涩,吸吮了片刻之后,不得其门而入,一直在唇边摩挲。蔺北行被亲得心痒难耐,双唇微翕,诱惑着她的深入。

萧阮终于来了几分灵感,舌尖仿佛一只灵敏的兔子,往前探了探,又倏地缩了回来。

如此反复了两次,蔺北行终于按捺不住了,在第三次的时候卷住了那调皮的柔软,两人瞬息之间缠绕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仿佛被吞噬殆尽。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了开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耐的渴望。

“不生气了?”蔺北行哑声问。

萧阮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道:“蔺大哥,我希望你好好的,西南也好好的,陛下和大乾也好好的。”

把他和西南放在了陛下和大乾的前面,这算是大大往前进了一步了吧?

总有一日,萧阮会把他放在自己的心尖,除了他眼里不会再有别人的。

萧阮的信心顿时满满:“我知道。阮妹妹,你希望我好好的,我必定就会好好的。”

“你别对商大人再有什么成见了。他和你完全不是一类人,他苟全于西南,被你压制着,从前的抱负眼看着化为了泡影,心里多少也会有些怨气,”萧阮柔声劝道,“其实,西南一方平定之后,你用武将的想法去管理西南,说不定会有些捉襟见肘,有时候听听商大人的意见,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就好比高祖、明帝他们,平定天下靠的是马背,治理天下则需要文臣了。”

蔺北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晚,蔺北行真的和萧阮一起去了刺史府。

原本萧阮顾念着他的面子,建议他不要去了,由萧阮带些礼品登门赔礼,也算是给商易仁面子了。

但蔺北行没有同意,照他的话来说,“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妻子去收拾烂摊子的道理?”

一见蔺北行来了,刺史府上下简直就是如丧考妣。

前几日蔺北行的盛怒还在眼前,刺史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大家差不多要卷铺盖回老家了,今天一见蔺北行又来了,都在心里暗呼,只怕这一次说不定走都走不脱了。

商易仁托病在卧房里没出来,是商俞氏出来迎接的,她眼中虽然也有惧色,但表面上的礼节却丝毫没有怠慢,见礼、奉茶,应答时都思之再三,十分恭谨。

萧阮将礼品奉上,客气地道:“商夫人,王爷前几日因为我的病情焦虑,行事没有了章法一些,惊吓了商大人,还望商大人和夫人见谅。”

商俞氏的笑容有些勉强:“王妃实在太客气了,王爷乃是西南之主,外子是王爷的属下,王爷怎么训斥都是应该的。”

萧阮正色道:“上有国法,下有百姓的悠悠之口,就算是王爷,也不能为所欲为。但是,这件事情王爷虽然做得不对,商大人也不是没有半点错处,我们想和商大人说上几句,还请商夫人行个方便。”

商俞氏怔了一下,为难地道:“外子卧病在床,实在是有失礼仪……”

“商夫人,”萧阮诚恳地道,“商大人一病不起,必定是有心结,你难道希望他带着心结在西南郁郁不得志吗?今日王爷过来,大家何不当面把事情说说清楚?若是心结能解,说不定商大人当即就病体痊愈了。”

“商夫人,我是来当面和商大人致歉的。”蔺北行忽然开了口。

商俞氏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他和萧阮之间来回游移。

她跟着商易仁在西南已经有四五年了,听说过蔺北行杀敌的骁勇拼命,听说过蔺北行对待仇人的残酷无情,听说过蔺北行的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蔺北行会赔礼道歉的。

那日蔺北行凶神恶煞一般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蔺北行是不是别有所图。

“不不不,”她实在害怕,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我们……是外子得罪了王爷,王爷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外子是真的病了,不是有意要和王爷唱对台戏的……”

蔺北行霍地站了起来:“商夫人,不多废话了,你在前面领个路,我去见商大人。”

他的气势迫人,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商夫人几乎下意识地就起了身,走到才回过神来,担忧地抓住了萧阮:“王妃,王爷他……外子的脾气有时候也有点拗,你们千万担待着些……”

萧阮哭笑不得,连忙安慰:“夫人放心,王爷是真的来赔礼道歉的。”

商夫人赶紧咳嗽了两声,高声叫道:“易仁,王爷和王妃来看你了!”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商易仁半靠在床头,披着外袍,额头上扎着白布,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药的残渣,居然真的是一副病重的模样。

蔺北行不可思议地打量了片刻:“商大人,你……就因为我拔了剑病得这么重?”

“我……唉……”商易仁一脸的心灰意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王爷,请恕我有病在身,不能相迎。等我病好了,我便会向陛下上奏,我才疏学浅,担当不了南昭刺史这个重任,辞官还乡,做一个布衣吧。”

萧阮明白了过来。

想必是这几年来,商易仁过得实在是辛苦,郁郁不得志,这一口气憋在心里,郁结在心,终于被蔺北行这一吓,给吓得彻底发作了。

“商大人,你开什么玩笑?”蔺北行皱着眉头道,“这样就要辞官,那我的部下早就全都走光剩我一个光杆司令了。我今天来,特意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日后西南要长治久安,你还要出大力气的,怎么就撂挑子不干了?”

商易仁愣住了。

半晌之后,他揉了揉耳朵,闭了闭眼睛,求援地看向商俞氏:“夫人,我是不是病得耳朵都不行了?”

商俞氏连连摇头。

商易仁又呆愣了半晌,这才苦笑了一声:“王爷,你别寒碜我了,我已经明白了,我不是这块料,还是趁早离开西南,对你对我都好……”

“商大人!”萧阮忍不住了,“那日王爷拔剑相向,的确是他不对,可你为何不想想,你是否问心无愧?你一直对王爷抱有偏见,忌惮王爷,把王爷当成了敌人,将心比心,王爷又怎么会对你坦诚以待呢?你受到了一些挫折,就萌生退意,难道你忘了要造福西南子民的抱负了吗?商大人,请恕我直言,你没有武将的直爽,没有文人的策略,更没有为官的迂回,你难道真的要抱憾辞官,在西南一事无成吗?”

商易仁呆住了。

半晌之后,他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忽然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你……”

商俞氏慌忙扑了上去,用力地去抚他的胸口:“大人你别激动,快些吸几口气……”

“我没事,”商易仁推开了她,看着萧阮颤声道,“你说的很对!”

“我王妃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蔺北行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商大人,你就别再说什么丧气话了,因为连年战事的一年免税之期已到,这几日我和辖下的官员们正在商讨如何征缴税收之事,商大人若有什么好的意见,到时候可以一起来出出主意,郡府这么多年清闲下来,也该忙一忙了。”

商易仁的病,很快就好了。

和蔺北行那日在刺史府所说的一样,他开始听取商易仁对西南治理的一些意见,有些采纳了之后,也给了郡府一定的权利去实行。

萧阮对这些公事并不关心,不过,自那天之后,商俞氏时不时地便登门拜访,除了聊些诗词歌赋、书法画技之外,也会和萧阮说一些商易仁和郡府的事情,从字里行间可以听出,商易仁和蔺北行的关系日渐改善。偶尔萧阮也会在学堂和商易仁碰上一面,商易仁对她恭敬有加,再也不提从前刺探王府和靖安军机密的那些事情了。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到腊月了。

萧阮亲自替远在京城的家人置办了年礼,挑选了西南的特产,还有自己亲手写的春联、剪的窗花一并放进了年礼中。除了家人,她也替在京城的好友们准备了礼物,周卫哲、周卫旻、宁王妃、慕呈青、秦六姑娘……一个个都没有落下。

为了避免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把礼品清单一一誊写好了,送到了蔺北行的面前。

蔺北行一脸的豁达,只是朝着礼单瞟了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送的礼品贵重些,可不能让人瞧不起你这靖安王妃。”

萧阮解释道:“礼不在重在于心,我们的心意到了就好。”

蔺北行想了一下,颇有些酸溜溜地问:“那我的礼物呢?”

萧阮怔了怔,本能地道:“你我成日里在一起,我的便是你的,你要什么,便从我这里拿就是,也需要礼物吗?”

蔺北行沉着脸没有说话。

萧阮一见不妙,连忙哄他:“好好好,你想要什么礼物?”

蔺北行闷声道:“不想要了,要我讨出来的礼物,又有什么稀罕?”

萧阮的头都疼了。

她的确没有给蔺北行准备礼物,这是过年,又不是过寿,没听说夫妻之间还要送礼的。可蔺北行莫名生了气,她只好仔细检讨起自己来。

这一检讨,她不由得有些汗颜。

仔细想起来,蔺北行已经送过她好几次礼物了,次次都十分用心:年三十亲手雕刻的印章、元宵夜的白毛团儿花灯、新婚时的一片紫薇花林……

而她,的确没有送过什么值得称道的礼物给蔺北行。

这一对比,难免显得她薄情了一些。

腊月的日子过得有些忙碌,这阵子因为开学堂的事情,王府的开销很大,过年的花用便不得不节俭着点,萧阮身为当家主妇,为此破费了一番心思,既不能掉了面子,又不能大手大脚。

这一日傍晚,陈碑之过来了,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京城那边过来的,和公函一起送到了王爷手上,托王爷转交给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