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果然,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些,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从缝隙里探了个头出来,先打量了宋辛片刻,才放心地将门完全打开,对她笑道:“我没见过你,你真是村长让人请来的大师吗?我听说这次请来了好几位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

看来这少年挺爱说话的。

“他们在别的地方打听情况。”宋辛向房门指了指:“能进去说吗?”

外面实在太冷了,她双脚踩在被雪打湿的鞋子里,已经冻得麻木了。

少年连忙点头:“当然可以!我爷爷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堂屋里说吧,大师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村里的事我很清楚的!”

他一边说,一边就走了出来并将房门关上,又推开堂屋们,向宋辛说:“你先进去坐,我端点炭火来。”

几分钟后,宋辛和少年面对面坐在了一盆炭火前,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隔壁马家的事情你了解吗?他们对老人怎么样,那位老人平常为人如何?”

少年大约没想到调查灵异事件的“大师”一开口问的却是马家人的八卦,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沈奶奶人很好的,我小时候家里没东西吃,她还偷偷拿馒头给我呢。只不过……”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告诉他们是我说的——她那两个儿子都不是好东西,马贵怕媳妇,自从娶了这媳妇以后就什么都听她的,沈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还天天让她干好多活,动不动就骂她,上次我路过的时候听见沈奶奶惨叫,偷偷从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看见那泼妇在死命地掐她胳膊!”

宋辛眉心微微蹙起,又问道:“那沈奶奶的大儿子呢?”

“两年前他们两兄弟分家的时候闹得很凶。”少年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说了很多。

宋辛捋了捋,大概就是当年分家时两兄弟都想要这座房子,沈奶奶做主给了老二也就是马贵。她当时跟老大说的是:“你是大的,要让着小的,这房子给他,你再修新的住多好。”

但分给老大的钱并没多到能修出这么大座四合院来,老大赌气离开了这里,在邻村花钱买了个小破房子,还把这边的土地都卖了,又在邻村买了地,差不多算是在那边安家落户了,再也没回来。

少年说,那时候马贵一直表现得很孝顺,可等分完家之后就原形毕露了。

一开始还在村里人面前装一装,但纸包不住火,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也私下里劝过,可越劝他夫妻俩脸皮越厚。

大约过了半年左右,马贵就被李翠怂恿着去邻村找了老大,商量赡养母亲的问题。

老大本来不想管了,架不住马贵一直闹,就说好由老大每月给钱,沈奶奶住在马贵这里。

之后老大发现马贵和李翠在虐待老人,实在不忍心,就说让她两家人那里轮流住上一个月。老大的媳妇不太乐意,所以每个月期满当天就会把人给送走。

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时间了,在此期间,老人患了病,变得半疯半癫的,清醒的时候还好,不清醒的时候就把自己弄得比要饭的还脏,随地大小便,甚至还有一次半夜三更发疯跑去敲别人家的门,把人吓得不轻。

于是原本还有点心疼老母亲的老大,也逐渐厌恶了她。

对于这两兄弟而言,沈奶奶就像一块什么脏东西,巴不得能尽快甩掉。

大概就是这些情况了,宋辛又问了些关于村里怪事的情况,少年说的跟她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她又问了丢孩子那家人的位置,道谢之后便赶了过去。

但等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蓝队的一个男人从刘家出来。

两人对视时,男人挑了下眉,就直接离开了。现在两队是敌对关系,而且事关生死,实在无须客套。

宋辛看着他走远,才走向刘家房门去,打算问问他们关于孩子丢失时的具体情况。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

夫妻两人在刚得知宋辛是“大师”时,明明还恳切地央求她尽快驱除邪祟,求她帮忙找回自己的孩子。

而当宋辛问到孩子丢失当晚的事情时,他们的神情却忽然变得麻木,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不论她怎么问,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

宋辛很快明白过来——这条线索已经被蓝队抢先得到了,她身为红队成员,就无法再次获取。

她略微想了想,干脆询问夫妻二人那些被动过的坟在哪里,并立即动身赶了过去。

杨柳村的坟大都集中在同一处,位于村子后面两座山坡之间。从中间的小道穿过去能看见一片堆积在旁边的碎石,再往前走一些,就能陆续看到坟包了。

宋辛朝后山走去的过程中,在雪地上看到了一排从左侧拐过来的脚印。

她担心蓝队的人赶在前面拿到线索,于是加快脚步跑起来,很快就跑到了小道那边,并看见前面有人正往里走。

那人穿着一套正装。

玩家之中只有一个这样打扮的——他来自蓝队。

地上积雪太厚,宋辛跑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先一步走到了前方的坟包那里去。

在男人蹲在坟包前察看情况时,她终于赶上,停在了他身后。

男人早就听见了后面的动静,此时他用手刨着坟包上面的积雪,头也没回地说:“这里积雪太深了,要找线索得先把雪刨开。”

宋辛嗯了一声,迈步走向前方凸起的一个白色小包,并用双手在附近挖起雪来。

原本冰凉的双手在雪里挖了一会儿后反倒暖和起来,几分钟之后,宋辛面前的坟包露出了大致模样,却是一座完整的土坟,没有被挖开过的痕迹。

男人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发现,两人又换了地方接着找。

大约花了二十多分钟,宋辛在第三座坟包前终于发现了情况——

那是一只被埋在雪下的小洞,碗口那么大的洞,开在被冻硬了的泥土坟包侧面。

积雪还灌进了洞口内部,宋辛小心地用手去捧了出来,却在挖出最后一些雪的时候,带出了一块硬邦邦的灰红色东西。

当她用指尖除去上面的冰渣和白雪,看清这东西原貌后,差点恶心得将它给扔出去。

这是……一只死老鼠。

准确地说,是一只腹部破开,流了很多血的死老鼠。

第6章 狸花猫

不远处蓝队的那个男人注意到了这边,起身朝宋辛走过来,开口问道:“有发现了吗?”

宋辛将老鼠扔进坟洞里,回答道:“没什么,一只小洞而已。”

洞口里一片漆黑,灰色死老鼠被扔进去后就立刻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不出一点痕迹。

男人并不相信宋辛的话,他大步走来,狐疑地看了宋辛一眼,又朝那洞里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宋辛站起来,将发红的双手揣进兜里,默默走向下一处。

她刚转过身,就瞥见汪明从小道那边走了过来。

汪明看到这边有人,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对宋辛笑说:“我去最先听见哭声的李大柱家走了一趟,可惜没什么发现。”

宋辛没说话,虽然她算是发现了点东西,但这里还有蓝队成员在,不是交换信息的好地方。

汪明到了之后,两人合力一起行动,速度快了不少。

汪明一边用手将雪刨下去,一边低声向宋辛问:“你从那个死人身上摸出来的卡片,是什么道具啊?能用来攻击或者防御吗?”

宋辛偏头看了他一眼,挑起眉梢,没有出声。

汪明干咳起来,道:“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那啥,这个什么鬼游戏,你觉得我们能顺利完成吗?”

宋辛收回视线,淡淡说:“第一场游戏,难度不会太高。”

线索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玩家们根据村民提供的信息来找,就一定能找到,这难度的确是不高。

最难的一点,是红蓝两队只有一方能活下去。

这边两人说话时,蓝队的那个男人去找了根树枝,握着树枝朝宋辛之前发现的坟洞里探去,想试试能不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宋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他身后去看了一会儿,却没见他勾出任何东西来。

放心的同时,宋辛也怀疑,那只死老鼠或许就和先前的线索一样,只要一个队的人发现了,另一队就不能再获取。

所以,就算她当时把老鼠捏在手里,这个男人也根本看不见。

两队三人继续行动,接着寻找起坟地里的线索来。

而一直到附近的坟都从积雪下露出来,他们也没再发现任何线索。

蓝队玩家一无所获,白白在这里浪费了时间,离开的时候表情十分难看。

宋辛和汪明也离开了这里,路上顺便在沿途其他人家中询问了一下线索。

在大多数村民心中,都和喜子的娘一样,认为这次发生的怪事和前些年人们溺死或丢弃女婴的事情有关。

那些女婴是被扔在河里溺死的,村民们还告诉了二人几户干过这种事的人家。

此时时间刚过中午,两人虽然有些饥饿,但都没有提出要回马家吃饭,而是顺着线索继续往下查,一起去了其中一户溺死过女婴的人家中。

这户人家姓史,经宋辛和汪明的询问,史家男主人承认三年前曾将一名女婴扔进村口大河里溺亡,并对此表示十分懊悔。

就在男人无比愧疚地说着自己有多对不起那个女儿的时候,他媳妇正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笑嘻嘻地在一旁逗乐。

宋辛心中厌恶,转身就出了门,汪明也赶紧跟了上来,低声说:“这些重男轻女的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二人又去了其他几家,得到的信息是,其中一户溺死女婴是在十三年前,最近的一次也发生在两年前。

两年前害死的孩子,现在才回来报仇,似乎有点说不通。

相比之下,宋辛更怀疑,这游戏和马家那事有关。

此时已经一点多钟了,两人打算先回去吃午饭,顺便和其他人交换一下线索。

另外三人也都回到了马家,五人围坐在堂屋里等李翠热菜的时候,就各自说了说自己上半天的行动和发现。

但马惟以及那两个男玩家都一无所获,真正收获较多的,只有宋辛一个人。

她简略地说完之后,其他人就都露出古怪的神色来。

半晌,马惟开口道:“你运气真好,什么都能发现,我们这队大概就只能靠你了。”

宋辛蹙了下眉,刚想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了李翠的一声大骂。

她立刻站起来,走向堂屋门口,伸手去拉开门的时候动作又顿住,转头看向后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那四个人,全都坐在原处,只因为听见了李翠的声音而做出了努力倾听的姿态,却一个都没起身出去看看的意思。

nb s他们的反应如果放在现实中是十分正常的,反而像宋辛这样一听见动静就立刻跑去看的才像是怪人。

可此时大家身处险境,任何一点细微的情况都必须注意,而这几人却显然没有那么敏锐。

这些队友……到底有什么用?算了,别拖后腿就好。

短暂的两秒之后,宋辛收回视线,拉开门走了出去。

由于玩家们回来得较晚,十二点就做好的饭菜早就凉了,所以现在李翠正在灶房里热菜,她的大骂声也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宋辛跨出门时,刚好听见最后的“畜生”两个字。

她沿着屋檐快速走过去,又听见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猫叫。

灶房门是开着的,她直接走了进去,只见李翠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在腰上,正盯着上面的房梁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