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语气微顿,“有,池茉的哥哥池笙还在,而且,他就在本市。”
……
萧函解决完陈亨,替池茉报了她想报的仇,之后的事,萧函没有插手。如果这里的警方无能,以意外事故结案,那也免了池笙的麻烦。而另一种,警方对陈亨的死因有所怀疑,查出池笙这个仇人,那么势必也会挖出当年的案子,曝光出来,这也是对池家人的另一种补偿了。
回到小食馆,祝问仍在打游戏,见到萧函,也只是感觉她比平时回来稍晚了一些,没什么不同。
要真说不同,大概就是越来越精神了。
和那天晚上初见半人半鬼的样子相比,现在看着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了,祝同曾不小心碰过萧函一下,也就微凉的感觉,半点阴冷鬼气都没有。
偶尔露出身形,让附近的人见了,还打趣说他是不是终于找了个女朋友。
祝同内心呵呵,他这是在家里供了一尊大佛,面上就以远方表妹的借口应付过去了。
但坦白说,这位寄居的客人脾气还是很好的,而且厨艺好到祝同吃过一次就忘不了,所以还曾腆着脸请求过。
然而萧函躺在靠墙一侧的沙发上,冷淡道,“不做,我又吃不了。”
不仅不肯做,连祝同供奉的香烛也不要。
……
梁醒很快就找到了池笙,而他也没有什么反抗就被带到了警局。
池笙承认了自己查到当年的真相,也准备杀陈亨,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没有亲手杀了陈亨,他比任何人都失望。
仅仅是法律惩罚,怎么能够啊,陈亨害死的岂止是他妹妹一条性命,还有他爸妈的。
这些年,作为受害者家属,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怎么可能忘得掉,那种家庭破碎的悲伤和压抑,从十岁那年开始,妹妹被绑架杀害,母亲吞药自杀,他父亲走不出来,池笙也一样。
杀人是无法得到救赎,但却能让池笙的心平静下来。
审问过后,局里的一些警察,比如苏曦也不禁可怜池笙,家人一个个离世,然后再看着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凶手过得却是得意,陈亨的发家靠的也是当年的五百万绑架金,何其讽刺。
也有人反驳,杀人终究是犯法的,池笙完全可以报警,何必让仇恨折磨自己这么久。
梁醒:“好好活着是件容易的事,当如果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那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了。”
虽然心里能够认可,但梁醒的行为还是秉持着一位执法人员应有的原则,立刻下令督促查池笙的住处,找出他和这件案子的关联。
在池笙住处中的确发现了许多笔记草稿,也查到了池笙准备的车和工具,可以说是准备充分,但是和这个案子挨不上一点边。
池笙有自己的计划,梁醒看过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成功的可能性也很高,池笙的心理评估也做过,他有杀人动机,但没有杀人的证据。
法律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有杀人动机而定罪。
而撇开池笙之后,这件案子似乎也查不出什么了。
“难不成,还真是什么报应?”梁醒心中荒唐地想道。
警察当然查不到什么,查的再多,也是一场意外事故。
萧函动手又怎么会有痕迹,她也只是单纯觉得闹鬼杀人太麻烦,还容易惹来曾经的同行。
陈亨死后也有恶魂海审判,不会多好过。
没有证据,池笙也被无罪释放了,此案也以意外事故盖章。
警方对外公布了陈氏集团董事长死因为意外事故,同时,陈亨是十七年前五百万绑架杀人案凶手的事,警方也没有任何隐瞒,还特地召开了一个小型对外发布会,成功破获了一桩陈年旧案也是美名,即便是有几个市内的重要工程,但也不值得上头为一个绑架杀人犯压下去,否则传出去影响更大。
短短几日间,陈氏集团的股价跌得比之前还惨重,如同暴风雪山崩塌一般,股东也纷纷撤资,有这样一个极大的污点在,陈氏集团迟早是彻底败落。
出于保护受害者的原则,既然池笙和陈亨的意外死亡没有什么关系,警方也没有透露他的信息。
从警局出来之后,池笙独自走在路上,忽然有些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离开这里,那又去哪里。
忽然听见一声惊呼,
池笙伸手就扶住了前方险些从台阶上摔倒的年轻女人,待她站稳之后,朝池笙温和笑道,“谢谢。”
不远处的一个妈妈牵着小孩过来道歉,原来是玩着的弹珠滚了出来,才导致年轻女人险些摔倒受伤。
她性格倒是好,没有责怪。
方才包也不小心掉了,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池笙顺手帮她捡起时,还被她递了一张名片。
“你好,我是程琳,一名心理医生。”
她身上带着一种容易让人亲近的气质,
这场意外是萧函制造的,
对萧函而言,通过一些巧妙的设计,让同在一个城市里的两个人相遇,产生羁绊,不是多难的事。
池笙虽然不会像任务原有主线那样背负杀人罪,毁掉人生,但现在一时失去了目标,情绪脆弱的他,也很有可能走上自杀的道路。
池茉也不希望她哥哥一直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阴影里的。
活着总是比死了要好。
死亡可不是件多好的事。
程琳,本市最优秀的心理医生,至于萧函是怎么知道她的,可以说,这座城市的所有信息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
陈亨的事在新闻上虽然有报道过,但祝同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心中虽有疑惑,但到底没有和萧函联系在一起,除了被扒出来过往不堪之外,死亡纯属意外,不像是有非自然力量干涉过。
祝问也不是没有琢磨过这位客人完成执念的事,但压根没能从萧函那云淡风轻的神情中,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也无从问起。
隔了好些时日,祝问才敢磨磨蹭蹭问起,“还没问您的事解决了啊?”
萧函漫不经心道,“嗯,了结了。”
亲手把陈亨送到了恶魂海,果然以他身上的杀业孽果,最后也是化为了恶魂海中挣扎受折磨的亡魂。
祝问壮着胆子道,“那您可是要回去啊?”
萧函瞥向他,眉微上挑,带着质疑的语气轻嗯了一声。
祝问在心里拜了祝家祖宗十八代,希望保佑他们不孝子孙,面上仍是镇定自若道,“你放心,就凭这段交情,您在那边要是缺钱,我一定每年生辰死忌清明中元给您烧几箱子冥钞,香火也绝缺不了您的,您还要什么只管托梦……”
祝问还准备了洋洋洒洒好长一段话,却直接被萧函打断了,“不用了。”
她淡淡道,“我还要在这住一段时间,不急着走。”
就是走,也不是回那去,香火冥钞什么的也不需要,祝问能烧给谁,她离开就是穿越另一个世界了,而池茉,她早就不在了,烧了给不了她。
压下心中扭曲到欲哭无泪的情绪,祝同带着亲切友善的笑容道,“当然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仿佛人鬼一家亲的样子。
祝同也认了命,第二天还叫了装修把萧函目前暂住的房间正式整成客房的样子,以表示他的尽心尽力。
顺便还问了尊姓大名,既然要住上很久,那还是再了解一下比较好。
她沉吟了一下,“你就叫我萧函吧。”既然已经替池茉报了仇,那也不需要再用她的名字了。
萧函知道祝问在担心什么,这附近地皮都是他家的,祝同完全可以给萧函安排别的住处,但却让她住二楼收拾出来的客房,还特地装修,不就是将她放在身边监视么。
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人鬼殊途,有点戒心还是好的。
祝同也在心中叹了口气,引路人的职责,既是招待突破界限回到阳世的客人,也是监视,一旦行为出了格,也就是化为恶灵之后,祝家身为引路人的另一个使命就是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除去恶灵。
他还年轻呢,都还没给祝家延续香火。
萧函在小食馆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生活就和常人无异,偶尔去看一下池笙的心理治疗怎么样了,看着倒是进展良好。
某日,祝同照常宅在小食馆打游戏,
萧函出来走走,走累了就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晒着太阳,公园里还有几对情侣走过,手里拿着五彩缤纷的甜筒,一片树荫下,穿着卡通图案衣服的小男孩看着大姐姐手里的甜筒,露出渴望的神色。
萧函也注意到了他,小男孩发现萧函能看见他,眼睛亮了亮。
萧函微顿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小男孩眨着眼睛,小手拉住了萧函的衣服,“大姐姐,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
最后萧函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消失,或者说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望向一处地方,也是小男孩最后死的地方。
市郊区一处废弃的工厂里,一边地上里面躺了二十多个昏迷着的年幼孩子,隔着被安上锁的铁门另一处则被收拾的很干净,还有专门的手术台,四五个男人坐在满是残羹冷炙,还有酒瓶的桌子边上,其中一人不满道,“宋医生怎么还不来?”
另一人道,“给他打电话了,说是堵车。”
其他人摆了摆手,“那算了,我们继续喝。”
因天气渐冷,旁边还烧着一个煤炉,时不时还添些炭火,但在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煤炉中的火有了些变化,而门窗不知何时也悄悄合上了,将两边隔绝。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不那么流通,沉闷了起来。
本就喝得微醺的几人,渐渐也发现头昏脑涨,其中有人踢翻了那煤炉,又想去开门,但被随处放置的杂物绊倒,直接磕在了砖头上,头破血流。
警局这边,苏曦严肃紧张道,“梁队,接到报警。”
出警也很迅速,报警人给的线索也很明确,虽然没有透露身份,但据警方的经验,真实性很高。很快就来到报警信息中所指的废弃工厂。
因为担心挟持人质,梁醒在外面分散警员,从不同方向包抄潜入,看能不能先解救人质,再抓犯人。
但很快就有了发现,里面一片安静,而且的确有二十多个孩子被绑架,而那些嫌疑犯都是处于昏迷中,初步怀疑是煤气中毒。
梁醒他们来得及时,不禁救回了孩子,还顺便‘解救’了罪犯。
再晚一点,他们就会在无声无息中死去了。
不过,法律不会饶恕他们,看着被救护车接走的孩童,梁醒神色沉重。
这次可是大案,不仅涉嫌绑架孩童,还有器官贩卖。其中许多被绑架的孩子还是外省的,昨晚被运过来,为了避免被发现,直接就放在了市郊区的工厂里。
那个负责手术的医生也在高速公路上被拦截抓获了。
警局当天加班加点,出动大量警力,哪怕忙得团团转,也势必要将这个犯罪集团一举捣毁。
看着已查到的犯罪事实,简直是丧心病狂,苏曦低声骂了一句。
梁醒趁着喝茶的工夫,问了苏曦一句,“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苏曦神色稍稍缓和,“关押孩子那的窗子是开着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是之前被注射过麻醉药剂,在医院都已经醒过来了,那边的同事也在连夜联系家属。”
罪犯会因为粗心大意,导致煤气中毒险些死亡吗?梁醒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但现在案情紧急,只能先按下等以后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