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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恐慌不安

是楚文隽发过来的消息。

看完他发的消息, 许耐耐眉间一动, 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她摸摸鼻子,把还未散尽的烟味挥散。

次日。

许耐耐款步进入道路尽头的一家餐厅。

她一眼看到人群中最醒目的少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清隽的面容遮掩在桌面上放着的花束后面。

“楚文隽。”她走过去。他转过脸,笑容温缱, “你来了。”

他笑起来实在是太像她的竹马了,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儒雅斯文, 给人极致的舒适感。她恍恍惚惚地坐好, 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昨天他发短信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他想请她吃顿饭, 因为她经常陪果果出去玩, 占了她那么多时间, 他过意不去。她原本说不用的,是她喜欢果果才要陪他玩,可是楚文隽坚持要请她吃饭,她推脱不得,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深。随即把菜单交给她。

饭毕,两人肩并肩走出餐厅。

漫天霞光从天际泼下,将大地晕染成暖红色。空气散去日间的热度, 沁凉的风拂过道路旁的树木,从树叶缝隙里溜到许耐耐耳边。

她把略微凌乱的头发往后撩,而后听到楚文隽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里离我家很近, 走几百米就到了。”

“刚好顺路。”他淡淡一笑,眸光里漾开的谦和让她不好再拒绝。

踩着地面上零散的树叶,沙沙的细响从脚底传上来。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底沙沙的声响。

楚文隽慢慢地推高眼镜,嗓音清和,“耐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她嗯了一声,恰时对面有女生给她发了一张传单。她一面抬高传单一面注意听旁边楚文隽要和她说的事。

轻轻地嗅了嗅传单,一阵清淡的油墨味。她又把传单折起来,细细地闻了闻。赫然发现楚文隽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偏过脖子,“你怎么不说?”

楚文隽看着她折好的传单,继而视线上挪,挪到她的脸上。他倏尔垂下长睫,遮掩住眼里涌出来的情绪,问她:“你闻它做什么?”

许耐耐悻悻地挠了挠下巴,似是羞以启齿:“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逝在风里。

又仿佛从遥远的记忆里再度萦绕而至。眼里情绪急速翻滚,他克制着声音,“这样……”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许耐耐还记得他未说完的话。

楚文隽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的目光缓缓地在她身上逡巡。这是他从认识她以后,他第一次仔细地看她。

虽然他们见过许多次了,这却是他第一次正视她。

她微微困惑地与他四目相接,面颊浸着暖暖的霞光,清亮的瞳仁里只有他的映影。

他面上一派平和,内心里却翻天倒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沉沉的疼痛,他紧绷着下颌,吐字艰难:“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下周比赛加油。”

准备好的话无法脱出口,疼痛将那些话镇压下去。

他一向温和轻淡,此刻却有些几不可查的晦暗深沉。许耐耐明显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呐呐,“你没事吧?”

“没事。”他牵了牵唇角,又变成她所熟悉的模样。

她没多想,只道:“谢谢你啊,我会加油的。”

此后两人再次保持之前的沉默。他送她回到小区,一路无话。楚文隽看着她进入小区大门,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眼眶里。

他没有离开,沉静地站在原地,仿若成了一具雕塑。

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过了好久他才机械地接了电话。

“文隽,怎么样,成功了没有?”少女满含期待的声音娇娇脆脆地灌入耳中。

他怔忪着,没有出声。

“喂?文隽?”

“阿馨。”

“嗯?”

“你喜欢传单的油墨味吗?”他的声音沉低沉,每个字都很模糊,一出口便融进散尽热气的空气里。

“什么?”

眼中涣散倏然退去,他说:“没什么。”

“哎呀,你到底成功了没有?”许馨的声音里隐隐掺杂着些许不耐。

“没有,先挂了。”他一说完就掐断了通话。

电话那头的许馨瞪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已经结束的通话。

这是怎么回事。从前他从不会像刚才那样直接就掐断她的电话。

她立即又把把电话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

心里渐渐地生出一种不安。他不会不接她的电话的。以前楚文隽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无论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就连她让他选文科,他都未曾拒绝过。现在他竟然不仅挂了她电话,还不接她的电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一种长期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的事物正在超出掌控的恐慌感。

电话打不通,她就发短信,一条一条的短信轰炸过去,她就不信他还真的不理她。

果然,不一会儿,楚文隽回她短信了。他说,他现在有事。

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挂她电话的,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不接她电话的。

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恐慌感被他的回复一一打消,她绷在脑子里的弦松懈下来。转瞬之间,她又想到他挂电话之前说他没有成功。

怎么还没有成功?以他的能力还追不上许耐耐?心底被焦灼占据填满,她等不下去了。只要他追到许耐耐,让许耐耐喜欢上他,许耐耐就不会跟自己抢秦刺了。一早她是这么想的,可是这都多久了,楚文隽怎么这么慢?向来都知道他做事和他的性格一样不急不躁,甚至温吞过甚,所以她才催过他好几次。

耐心慢慢抽离,她又不能过分要求他,只能让他尽可能得快。

她狠狠地捏着手机,随后把手机放下,出房吃饭。

还没到餐桌,她远远地听见许母和许父商量什么时候去看许耐耐,她皱了皱眉。许耐耐离开之前曾对他们说过,没什么事就不要经常去她那里。许馨只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割腕把自己给割傻了,不仅要搬出许家,还这样与许家疏离,明面上只是搬出去住,暗地里却更像要与许家断绝关系。

“再过一段时间吧。”许父说。许母叹气,猛然发现了站在一侧的许馨。她神情微滞。方才她和丈夫说的话馨馨都听到了吧。现在她和丈夫有意不再馨馨面前提耐耐,就是怕这孩子又伤心难过。

耐耐从医院回来之后,馨馨悄悄地吞了安眠药,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她不敢再想下去。馨馨醒来后,说她不能让耐耐搬出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耐耐才要搬出去的,她不在了,耐耐就不会走了,所以她选择了吞安眠药,让爸妈和耐耐都不再为难。

好不容易才劝好馨馨,他们不能再刺激到她。

见馨馨神色平常,许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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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如期而至。

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时,身侧空着的座位才有人落座。眼角余光注意到右边坐着的是秦刺,她一怔。

“耐耐。”秦刺冲她挑眉,似乎也很意外。她颔颔首,心思转移到即将要开始的考试上。

她本来以为他依旧会如从前那般旷考或者是只交白卷,但她没料到,他不仅来考试了,而且还动笔做卷子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撂了笔。许耐耐讶然,偷偷瞄了瞄他的试卷,他似乎全部做完了。

赶紧收回视线,她加快做题的速度。

考试进行了差不多五十分钟,许耐耐耐基本上做完了所有题目,但是卡在了最后一道压轴题上。

半天解不出题,又加上知了聒噪,酷暑难耐,她不禁焦躁着急起来。

她撑着额头,大脑里急速地推算着,无意间瞟见秦刺不知何时已然埋头入睡。

他枕着胳膊,脸朝向她这方,微乱的额发覆盖着俊逸的眉宇。

清冽稀薄的烟草味飘荡过来,一丝一丝钻入她的肺腑。

像一盆清凉的水,将知了的聒噪,天气的炎热通通浇灭。

她吸入满腹清凉,然后调整心态继续解题。

考完试,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完,还剩下监考老师在整理试卷。

许耐耐背好书包,瞥向还在睡觉的秦刺。她犹豫着,在直接离开还是唤醒他之中选择了后者。

“醒醒,醒醒。”

他缓慢地睁眼,微雾的眸子里泛着惺忪,没了平素里的威戾,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考完了。”她提醒他。他抹了把头发,额发更加凌乱,却透出股凌乱的潇洒俊气。许耐耐恍神,立马转移目光。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走廊里,许馨不满地蹙起细细弯弯的两道柳叶眉。

楚文隽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女孩,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

“文隽!”许馨拔高音量。他对上她的眼睛,嗓音略沉,“嗯。”

“你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楚文隽一语不发,他细细地凝睇有些生气的许馨。

明明戴了眼镜,眼前却模糊起来,面前的人面容模糊到陌生。他摘下眼镜,说:“我回去了。”

望着楚文隽越来越远的身影,那种让她不安的恐慌再次席卷上来。她跺了下脚,掩住心中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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