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豆花买这么多,也吃不完不是。
可不管普通百姓们再怎么不理解, 这场投票战争还是愈演愈烈了。
“老爷, 您怎么又买这么多豆花回来, 最近别说我了, 就是家里的下人看见这豆花都快反胃了。”一个打扮光鲜的夫人走上来, 脸上满是不赞同。
这几天,自家相公每天都要带些豆花回来。就算这豆花味道还不错,也架不住这天天吃啊。
“今天的豆花订购完,咸豆花的票数就已经追上甜豆花了。”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短短的胡须笑道,“放心,那些文人没有什么家底, 不可能继续和我们拼的。呵,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 老夫我一定要去那些酸儒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平时那些酸儒没少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这一次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两者之间财力的差距。
呵, 以为会写几首诗就了不起了么?
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的心情就格外好,反而无比热烈的期待着最终投票的到来。
嗯,也不剩几天了。
“老爷,我昨儿个才听人说, 似乎那些文人打算开个主题诗会,就在后天。他们会在诗会上邀请不少人,到时候写的诗画的画都会竞拍出去,所得银两全部用来做甜豆花的投票。”夫人轻声说道。
这个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但无疑很多文人文官都乐意参加这样的诗会。
对他们来说,要是出了好作品,无疑就是出名的机会,而且还能提高自己的身价。
比如在这一次诗会里,一首诗达到了一百两银子的身价,那么以后有人上门求字画的时候,润笔费肯定也不能低于一百两吧。
文人最爱名气,这样的诗会又能提高名气,又能借着支持甜豆花票数的名声举办,他们怎么会不愿意参加?
比起内部互相看不起的权贵们,文人们抱团的本事可高多了。
“什么?他们居然敢玩这种花样?”听见自家夫人的话,男子愣了一下,“夫人,晚饭你先吃吧,我这就去国公家里和国公好好商量商量。”
“行,老爷您去吧。”
文人弄的这一出无疑叫权贵们简直气的想要骂娘。
他们就搞不出这样的东西来,就算搞出来,也没有人捧场啊。权贵们能够有几个人能够写出像样的诗作来的?
“这些酸儒,所图必定不小。”一个权贵愤愤不平,“他们平时里根本不舍得花钱,这一次砸这么多钱买甜豆花,怎么看怎么不对。说不定,这背后就是他们搞的鬼。”
“可这豆花能搞出什么来啊?”另一个权贵忍不住问道。
“那些文人别说是豆花了,就算是我们平时多用了一双筷子都能上奏本骂我们奢侈,他们的后招肯定还藏着呢!”
“说的有理。”国公爷微微颔首,“众所周知,我们京城的豆花想来是咸的,这一次被这些文人硬生生将甜豆花给捧上来了。不说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可一旦甜豆花真的上位,那么在外人的眼中,无疑就是我们在这小小的吃食上都输了人家一筹。到时候,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
“哪里需要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听见了。坊间传言,说我们这些人看似繁花似锦,但其实烈火烹油。不然怎么会连碗豆花都买不起?要是以后京城真的全部卖甜豆花,那就是我们的失败!”
“这种传言,我也听过……”
“不瞒你说,就连我那五岁的小女儿前日还在问我,这豆花到底是甜还是咸?哎,我都回答不出来。”
……
众人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气氛瞬间就炒热了起来。
豆花事小,面子事大。
他们吃什么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和那些文人们反着来就是了!
“罢了。”国公招招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他们搞他们的诗会,我们弄我们的。恰好,我府上的荷花即将开放,我那老妻打算弄一个花会,到时候我们也可借女眷之名去购买咸豆花。”
“这……也可。”
“可也。”
“还是国公英明,那就但凭国公吩咐。”
文人那边就更简单了。
他们说好了要做诗会,那么在诗会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闭门不出,不断的写诗词画画,就等着在诗会上一鸣惊人。
到时候,自然是名利双收。
对于文官们来说,就更加简单了。
他们都能想象那些权贵们知道甜豆花赢了之后的脸色了,哈哈哈。
东宫。
“阿恒,真没想到,只是卖豆花,就能赚这么多银子。”太子妃看着张掌柜送上来的账本,几乎不敢相信。
光是晋江阁和这张记豆花送来的银子,就足够他们这两年的花销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东宫财力不足的问题马上就要迎刃而解了。
商贾之事如此赚钱,怪不得那么多人弃农从商,不是没有原因的。
“娘娘,这只是前期热烈罢了,后面恐怕就不会这么赚钱了,不过向来维持收入平衡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这咸豆花是输是赢,可以后进京的人必然都会知道有这么一场斗争,会想要到张记豆花品尝一番。
一年的广告效应还是可以维持的。
“也是。”太子妃点点头,“是本宫想岔了。不过阿恒,这商贾之事虽然赚钱,可你也要记住不能太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知道么?”
“是。”
“太子昨日来了与我说,已经为你看好了一个官职,等这一次豆花事情结束之后,便会上请陛下为你加官。你的聪明才智不能仅仅放在这些赚钱的事情上面,要看的更远才行,”太子妃微笑着看着陈焕之,“不过这一次你还是做得很好。”
“娘娘教诲,铭记于心。”
“哦,对了。”太子妃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也有些兴致勃勃的看向陈焕之,“你觉得这一次的豆花,到底是咸的会赢还是甜的会赢?”
“这……”陈焕之思考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不到最后,还未可知。”
京城里已经有赌坊开始为了这一次的豆花之争下注了。
目前咸甜豆花的比率是一比一点五。
对于广大的京城人士来说,还是咸豆花的赢面更高。
“我觉得还是要下注在甜豆花上。”一名赌徒直接将钱拍在桌子上,“主题诗会一开,甜豆花的销量一定遥遥领先。”
“那可未必,国公府似乎也要开花会。”
“花会不过是些女眷来参加,有什么了不起?”
“那也不是一般的女眷啊。人家女眷的一对耳环,就是你全部身家了。”
豆花之争迅速的发酵了起来。
茶馆的人也不怎么听说书了,说来说去也还会在说这咸甜豆花的事情。
一夜之间,好像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个消息,比之前的麻雀牌还要更加红火。
麻雀牌的流传主要还是在那些权贵家的女眷圈子里,普通女眷每日光是家务活就忙不过来,哪里还会有时间去玩这些个牌?但是豆花却是人人都吃过的,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能跟着说上两句。
虽然这一次的投票是上层人士的较量,但是这一场投票闹出来的风波,却几乎是人人参与。
就连皇宫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
“德福,你说这小小的豆花都能让他们吵的不可开交,怪不得每一次上朝,他们都是互相看不过眼,整天吵吵吵的。”
大闫朝的皇帝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
他年轻的时候也颇有几分英俊,也玩弄的一手好帝王心术,将文武百官都降服的服服帖帖的。只是年纪大了之后,原本有些严苛的面相就显得更加刻薄了。
有时候,皇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那些风华正茂的儿子们,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
他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朕早点死,好坐上这个位子,全都是不孝子!
“有陛下在,官员们再吵也不敢烦您。”名为德福的太监在边上轻声回答道。
“他们倒是敢来烦朕!”皇帝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些傻瓜罢了,你看着朝中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狐狸,有哪个掺和进去了?”
“可能是这些老大人稳重。”
“哈哈,稳重?他们不掺和也不阻止,纯粹看戏,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皇帝讥讽的笑了几声,“倒是太子,令朕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能放手陈焕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德福在边上不说话了。
平时陪陛下说点什么还好,可一旦牵扯到太子,他就不敢多说了。
他知道很多人都以为陛下是年纪老了办事也糊涂了,可德福知道陛下是半点都不糊涂,反而越老越精了。
很多事情,陛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去管而已。
陛下给很多事情划了线,只要不过线,就什么都好说,可一旦过了线,敢伸爪子的人就都要被剁掉。
“陈家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皇帝将奏折放在书桌上,转头吩咐道,“今日也给朕上两小碗豆花吧,咸甜都要。”
“是。”德福点了点头,回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御膳房传话了。
“太子倒是想要将陈焕之放在礼部去。不过依朕看,陈家小子倒是个当户部尚书的料子,还是将他放户部去吧。”
张记豆花。
“陈公子,陈公子?”张掌柜最近这几天连做梦都是做豆花了,可是陈公子却还在包厢里没有出来。
哎。
“掌柜的,你别急,公子喜欢一个人呆着,等会儿就出来了。”陈焕之身边的小厮笑了一声,“你还是去做豆花吧。”
“豆花已经来不及做了。我昨日就登了牌子,说我的豆花供应不上了。可是这些客人说豆花可以先赊欠着,先将琉璃碗摆上去才是正经。”
可怜张掌柜也没有想过,这“买珠还椟”的故事真的会在他身上发生啊。
买了豆花不要吃,反而只顾着给豆花投票、
这种方式居然还引来一大堆人追捧,大家都说不要吃豆花了,先记账,先将琉璃碗摆上去,白白的给他送银子。
张掌柜第一次觉得这银子烫手。
虽然一碗豆花卖二两也和明抢没区别,但好歹也有一层遮羞布不是?
张掌柜自认自己就是个升斗小民,这银子拿着他真的烫手,只好在这个时候重新求助陈焕之。
可陈公子他在包厢里呆着不许人进去。
包厢里的陈焕之偷偷打开窗,让董长阳看的更加清楚。
“现在,张掌柜八成在急的跳脚吧,他可能没有试过这么赚钱的方法。”陈焕之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此之前,我也觉得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是异想天开。”
“就是这样啦。”董长阳安慰了一句,“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看《超级女声》的盛况,那才叫一个厉害。一条短信就收一块钱,听说有人为了投票,一口气就刷各种电话卡,砸几十万几百万的大有人在,你们这才哪到哪儿。”
投票,pk什么的,本来就很容易戳到大众的点啊。
再说了,还是在娱乐方式极度缺乏的古代,这种事情肯定一堆人要凑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