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方长霆朝马夫吩咐道:“回知州府。”

温软其实才从知州府出来,刚刚下马车就遇上了骁王,还没开始逛呢,但现在这种气氛,哪还敢说不回去。

看着马车的帘子放下,宋琅朝着自己夫人用口型道:回去。

狭小的车中,温软察觉到了压迫感。

马车开始动了,静了片刻,温软想到了骁王方才冰冷的双手,踌躇了一下,还是伸手拉起了骁王的手。

方长霆抬眸看她,随后她往自己的手中放了个袖炉。

温软笑道:“殿下的手冰凉,暖和一下。”

“不用。”把袖炉放回她的手中。

温软:……

这绝对是生气了!

犹豫了下,还是略带委屈的问道:“殿下可是生妾身的气了?”

方长霆瞥了一眼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黑着脸,沉声道:“稷州叛乱才多久,刺杀又才过多久,你不待在府中,外边凶险难测,出来做什么?”

听到这,温软才反应了过来:“殿下可是在担忧妾身?”

方长霆微微一愣,看到她由小心翼翼而变得惊喜的表情,略微沉默了一息。

随即顺着她的话,黑脸变得温和,叹了一声息,温言道:“方才对你生气,确实不该,但你总该明白,这稷州不比金都,往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出府。”

知道骁王是关心自己,温软顿时不觉得委屈了,甚至还有一丝的感动,只觉得骁王是个好人。

“好,妾身都听殿下的……只不过。”话到最后,来了个转折。

方长霆盯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过殿下……那些刺客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最为危险的是殿下你,且殿下身体还未痊愈便在这大雪天出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方长霆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暗道这四两拨千斤,竟然拨到了他的身上!

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到了她那柔软而暖和的手背上,“本王便应了王妃,往后能不出府就不出府,定会好好的养病。”

闻言,温软脸上的笑意更灿。同时感叹,和上辈子不一样的骁王,就是好说话,脾气也好,还知道体贴人。只要她用心的话,还是能把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的!

想到这,温软对着骁王露出了的笑意更浓,笑意中似呼还搀和着丝丝甜意。

方长霆略一怔愣,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为此还假意的掩唇咳嗽了几声。

温软忙放下了袖炉,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轻拍着:“想必是受了寒,等回去的时候,赶紧让赵太医准备药浴泡一下驱赶寒意。”

方长霆只得多咳几声配合着温软口中的“受了寒”。

马车上假意感染了风寒,回了知州府后,报应也跟着来了。

回了知州府喝了姜汤暖了身子,又泡了药浴,骁王还是染上了风寒。

深夜时分,是一阵咳嗽声把温软个吵醒的,醒来的片刻有些茫茫然的,但随即身边传来滚烫的温度让她瞬间清醒。

骁王闷声咳嗽了起来,温软蓦地一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掌心下传来烫人的温度,脸色一变,惊道:“怎么会这么烫?!”

作者有话要说:  用一句话来形容男主的状况——顺软则顺,逆软则不顺

第21章 良药苦口

骁王半夜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太医来看过了之后,温软就没有再睡下,一直照顾这不让人省心的病人。

昏睡中的方长霆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前些日子昏迷的时候。似乎像是被桎梏在了昏暗无光的滚烫水底一样,怎么也浮不出水面,心底起了一丝浮躁的时候,鼻息间飘来一道淡淡的暖香。

“让你好好的在屋子里休养,偏不听,这下好了,又昏迷了,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保准不再理你了。”

暖香入鼻,声音入耳。代表温软就在身侧。

意识到这点,那一丝浮躁也伴着这絮絮叨叨渐渐的消了。

温软叹了一口气,拧干毛巾替骁王擦去脸上和脖子上面的汗,随后又洗了一遍毛巾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坐在床外,手肘支着床,右手托腮看着脸色烧得通红的骁王,继而自言自语道:“你别再折腾了,好好的养好身体,再回金都大杀四方不行吗?”

“没有好的身体,又怎么斗得过方太师,景王,皇后,还有一群野心勃勃的人?”

声音传入方长霆的耳朵里。在心底笑了一声,她知道他的仇人是谁,以为她心软,却又从不劝他放过仇人。

这点,甚得他之意。

温软这一守便守到了辰时,而骁王的烧也退了许多,没有半夜的那会烫得吓人,宽了心,实在是扛不住就趴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昼短夜长,即便已经辰时,天色依旧昏昏沉沉的,而风雪依旧。房中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只剩下一撮随时会灭的小火苗。

昏睡了半宿,方长霆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趴在床边上的温软。

勾了勾嘴角,知道她守了自己半宿,虽然口干舌燥,也没有喊醒她。

起了床,因动作轻,并未吵醒温软。

下了床后,身体虚脱致使脑子眩晕,身体晃了几下,片刻后才缓和过来。

心中暗怒自己的身子竟然孱弱成了一朵娇花。不过是几许风雪就染上了风寒,这消息若是传回金都去,还不让那些人看他的笑话。

温软说得确实是对的,他应当先养好身体,如此才能从容的从那些人的身上讨回相应等的“因果”。

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狭长黑眸染上了一层寒冷冰雾。目光所及床边上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这层冰雾才收敛到眼中看不到的角落。

既然要演戏,自是要把自己也骗进去,他不能让温软有一丝的怀疑。

把架子上的墨绿色斗篷取下,弯下腰盖在了她的身上。温软的肤色极白,在墨绿衬托之下,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没有一丝的瑕疵。

怔了怔,别开目光,直起了腰。

骁王别开目光的时候,温软也醒了,睡眼惺忪的看到床边的身影,瞬间清醒了过来。看了眼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即拢着披风站起:“殿下,你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

方长霆看向她,见她表情焦急,平静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这抹笑意没有起到半点安抚的作用,反而让温软更加的担心。

温软忙系上了斗篷,随后不由分说的把人按坐到了床上,催促道:“快躺回床上,我先让人去准备热水让殿下擦一擦身子。”

方长霆只好按照她的意思,躺回了床上。

“殿下再休息一会,我现在去吩咐。”

走出了外间,往外边喊了声“来人”。

丫鬟应了声,温软便吩咐她们准备热水和早膳。

见她这般的担心,看着她的背影,方长霆的目光一时之间又复杂了起来。

他自知自己是在演戏,也知道她在演戏。他心思缜却还是会偶尔露出些许的纰漏,可为什么从她的身上却看不出任何一丝作假的痕迹?

即便有五分的真情实意,可还剩下的五分弄虚作假,他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眼中浮现疑惑,但在温软转身的时候,那丝疑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擦了身子,吃了早膳,一身舒爽,轻松了不少。

隔了半个时辰后,汤药才送上来。

见那汤药黑漆漆的,比墨汁还浓的汤药,看向温软,用目光来询问——这药真的确定没问题?

这药是骁王擦身子的时候,去厨房亲自监工的,自然没有问题。

“殿下受了风寒,这药自然是多加了几样,良药苦口,殿下趁热赶紧喝了吧。”

温软绝对不会告诉他,她特意嘱咐了赵太医,这药有多苦就配多苦,没有必要为了减轻苦涩而绞尽脑汁。她就是要骁王知道,不顾后果的风里飘,雪里浪了之后,最后的苦果到底有多苦。

温软那点小心思,方长霆也看不穿。既然温软说没有问题,便没有起疑,端起汤药,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一口灌入口中。

温软看着他喝都觉得这药苦到了自己的口中,可见他没有就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又产生了怀疑。

莫不是赵太医阳奉阴违,在里边加了什么去苦去涩的药材?

骁王喝完了汤药,把碗放到了托盘中。温软看了一眼,只见汤药被喝得一丝不剩,有些不确定的问:“殿下,这药不苦吗?”

骁王很是平静的道:“尚可。”

温软捧着托盘出了房门,低头嗅了嗅那药碗,才靠近,扑鼻而来的是一道难以形容,几乎能熏晕人的气味,立即嫌弃的挪开。

想了好半会,温软便觉得,不是药不苦,而是骁王喝药都喝习惯了,不然就是味觉不够灵敏。

温软前脚一走,骁王一张整脸都紧紧的皱了起来,忙让丫鬟倒了茶水来漱口。

用茶水漱了三次口,才面前把那股子难以形容的臭味冲淡了些,但尽管如此,还是难以忍受。见温软快回来了,忙摆手,示意丫鬟把漱口的水端下去。

连连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接受口腔中的气味。

温软回来,见骁王正在穿戴衣服,急道:“殿下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只是让人把宋琅喊了过来交代一些事情而已,屋内不方便,便到偏厅去商谈。”

温软闻言,松了一口气,上前替他着衣,最后才把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抬头抬手系着领口处的珠绳。

方长霆略低头,便看到了温软那冻得通红的耳朵,默了片刻才道:“天气凉了,你少些出门,注意身子。”

少有的关怀,让温软一时有些心虚了起来,暗道骁王这么的关心自己,自己还在汤药上捉弄他,真真的不该,待会去找赵太医,让他改善一下汤药,别这么的折腾了。

*

宋琅来了之后,骁王把偏厅中的人都屏退了出去。

咳嗽了几声,喝了口温茶,才吩咐道,“找六个信得过的探子,分别暗中派往渭淮和岐南。”

面对的不是温软,骁王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表情,声音也多了一丝冷意。

宋琅不解:“殿下要做什么?”

方长霆低下头,细细摩挲着手中杯子的杯口,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自是去给我盯着一些人。”

永丰十八年,雪灾可不仅仅发生在稷州,只是因稷州不久前经历了一场叛变,而显得更为严重罢了。

雪灾之后,朝廷拨款二百万两送往雪灾眼中的南北之地,作为灾建房屋和受灾百姓伤损药材所用,但却被主持赈灾的人贪去了一半,还是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硬说这灾祸已得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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